第四百零五章 火焰、高楼与悬崖
作者:神奇动物怎么吃      更新:2023-11-10 11:09      字数:2648

火焰。

火焰在燃烧着。

即便是在围墙外都清晰可见。

从不说谎的他,也终究还是欺骗了自己。

看见火海在燃烧的羽贺,竭尽全力地奔跑着。

从他的背后涌出的恐惧再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

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每次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就不会让自己莫名其妙附身到其他人身上。

他无法顾及从口袋掉落的香烟,只是奔跑。

直到。

看到了屋顶边缘的羽贺响辅。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像一张白纸。

意识游离。

下一秒。

回归意识的羽贺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是朝前踏了一步。

在他经历附身这么久之后,总是养成了些小习惯。

比如朝前踏一步,又或者是见人不说话,只等对方透露信息再后发制人。

前者是因为大部分时候,所附身的人都是被偷袭的状态,朝前一步进可攻退可守。

即便是对方从正面袭来,朝前的这一步也能让身体比意识更快反映过来,继而动手。

面对杀机,先发制人。

是他一贯的作风。

待在原地只是找死而已。

但今天例外。

失重感袭击了他的全身。

风像子弹一般打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他看到了楼底的一个人。

那张脸很眼熟。

是他自己的脸。

现在的身体呢?

在下坠着。

心跳越来越快,只能听见耳鸣持续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身体就像篮球那样高高弹起,再翻滚,再落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可以感觉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肝脏、脾脏已经爆裂。

双肾脱落,肠胃绞成一团,手骨、脚骨、腿骨、头骨、胸骨、肋骨,尽数粉碎。

骨头的碎片扎进肌肉里,断裂的骨骼像一把利刃,刺穿四肢。

背后都被脊椎骨扎穿到就像蜥蜴人一样。

意识不知不觉的离开了。

重新睁开眼睛的羽贺,他怔了一下,像生根似地站住。

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羽贺响辅的头骨瞬间爆开,四分五裂。

眼珠飞离眼眶,牙床脱落,牙齿碎一地,仅留一根舌头,连着咽喉和气管。

如同雷轰电掣一般,一切都发生的这样突然和意外。

他已经不记得后来发生什么了。

他拖着濒临崩溃的身躯只是前进,穷途潦倒最后抵达的地方是无人的水库。

这里是提无津川上游水库的小桥。

桥边只有一个不算很高的护栏。

显然它防护不了谁。

完全不知道身处何方的羽贺,只有感觉到护栏的冰凉时,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桥的边缘。

身体像不受控制一样顺势掉了下去。

沉入水中。

像上一世最后,他被那个由她帮助的孩子推进水中那样。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这种所谓的附身,所谓的第二次人生有什么意义了。

就像jojo里的迪亚波罗和绯红之王,也因为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力量而让自己一直在不断重覆「死亡」的体验,但永远无法到达「真正的死亡」。

附身只是让他不停的死亡,不停的死亡。

救人是有极限的,救不了就会死。

活第二世,最亲近的人不多。

婆婆和父亲响辅两个人。

五郎虽然一起长大,但也只是作为一个后辈小孩子看。

他已经很累了。

为什么连每一个亲人的死亡,都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呢。

甚至

每一个都是他害死的。

如果没有附身在婆婆身上,她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了,大概就是在自己附身的那一刻开始身体不行的,直到自己离开,彻底崩溃。

如果他没有附身在响辅身上,或许他也能活下来。

那踏空的一步,是自己踩下去的啊。

像他这样的,不该存在于人间的存在。

活着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被需要着。

现在。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的意识被周遭的水的世界所包裹。

再次醒来。

打在茶色头发上的阳光,与一直在他胸前按压着的,哭泣的少女。

是再救自己吗?

他疲倦地望着面前的人儿。

她在哭泣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呢?

他挣扎着用手替她抚平眼泪,努力地从嘴角挤出笑容。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

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不远处观察着的黑衣人,却没有反应。

面前的少女看似很近,却有很远。

她在替自己哭泣吗?她是在为自己哭泣吧。

这样的感觉充满了羽贺的胸膛。

无所谓了。

他自顾自地承诺着。

他希望帮这个女孩找回笑容。

从这一刻开始,他好像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只要有人需要他,就暂且活下去吧。

人不管长多大,都仍然在寻觅容身之所的旅程上前行。

从哪一天起,他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新的理由。

他改了名字,响辅赋予他名字,羽贺响佑里的响字被他改成了真字,变成了羽贺真佑,算是告别过去。

他开始寻找起自由,不为活着而活着,希望探寻生命的意义。

他改变了很多习惯。

开始报复性的抽烟,与羽贺响辅一样,是万宝路。

他不会在任何时候都保持锋芒,附身也不是第一时间朝前冲着动手,而是开始习惯下意识后退一小步等待机会。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但是千万别闭眼,在黑暗里移开视线的家伙,是看不到明天的光明的,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夜多深。

他已经打算保护名为宫野志保的人了。

让她逃离那些组织的痛苦。

但也仅仅如此。

按原计划来讲,在帮她离开组织之后,一切就该结束了。

他上一世希望的,是所有人生活的都好,民主且自由,并为此而活。

说是为别人而活,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而活。

从别人的幸福中获得快乐,与追求喜欢的东西获得快乐,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

这一世虽然稍微“自由”些,已经对于真正的民主自由丧失了希望。

但因为不停在死亡中重复,他已经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了,他依旧需要一个活着的理由。

理由支撑着他灵魂深处希望活下去的愿望,而没有理由,他就会离开了。

对于宫野志保,如果一开始只是承诺保护她。

大概从北海道的悬崖开始,一切就变了。

那天他又差点害死人了。

以相同的习惯,他附身下意识地后退,让原本转身的自杀者掉下了悬崖。

与羽贺响辅一样。

只是这次,来自宫野志保的那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心。

已经不想逃避了。

他已经离不开名为宫野志保的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