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阴霾之下
……
“我这是…？”
当锋火再度睁开眼时，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流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雪白的天花板上见不到半点尘埃。
病房……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锋火愣了愣，紧接着，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地下空间，撤退，爆炸……
没错，爆炸！
锋火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正准备起身时，病房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枪弹全发的身影出现在锋火眼前。
“醒了？”
枪弹全发看着坐起身来的锋火，并没有露出很激动的反应，而是用很平常的语气问了一句。
“嗯，枪弹…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枪弹全发回答着，扫了眼锋火身上缠着的绷带，说道：
“你被特制的荒神导弹波及，撤退时还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承受了一次昔拉的尖啸，如果不是运气好，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锋火闻言，微微一愣，接着猛地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其他人了，末天他们怎么样了！”
枪弹全发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锋火见状，心中咯噔一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末天伤的比你轻，加上他体质比你强，昨天就已经醒过来了。”
“卡特还在抢救当中，他的心脏受了重伤，其他内脏当时也近乎全部粉碎，哪怕有黑剑大佬提供的药剂也只是勉强吊住一口气，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
“兰妮和铁壳……他们当时的位置离爆炸太近了。”
枪弹全发说到这，没再说下去，锋火闻言，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
“尸体…有找到吗？”
“兰妮的找到了，铁壳的…除了神机基本没剩下什么了，从现场来看，估计是之后又被荒神啃食过。”
嘎嘎。
锋火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中传来阵阵响声，低头看着身上的绷带，开口道：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们太大意了，荒神阵营把波塞冬制作的特制的荒神导弹伪装成普通的荒神导弹的模样，塞进了一部分库阿多利加的体内。”
将波塞冬产出的荒神导弹塞进普通的库阿多利加体内？
锋火的眼中露出一抹错愕之色，紧接后背升起一阵刺骨的寒意，嘴唇微微蠕动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没人会想到荒神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因为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少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炸成了碎片。”
“最后靠着黑剑大佬又用了一次界限解除，强行跟炽甲和阿正他们这些大佬一起拼命杀掉那些库阿多利加，加上裁决者又引来了一次海啸，才勉强将局势稳定了下来。”
枪弹全发说完，看着眼前的锋火，没再说话。
病房中，氛围陷入了异样的死寂。
“嗡！”
直到枪弹全发的通讯装置突然响起，才打破了这份沉默。
“喂，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枪弹全发按下开关，点了点头，跟通讯装置另一头的人声交流着。
可下一秒，就见枪弹全发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表情一僵，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用有些晦涩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通知，辛苦诸位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枪弹全发挂掉电话，看着眼前的锋火，眼皮微垂，凝望着地面，沉声道：
“卡特他没坚持住，就在刚才，彻底停止了心跳。”
锋火的瞳孔猛地扩张和收缩了一下，呼吸也骤地一窒。
“荒神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重新袭击过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吧，我先去送卡特了。”
枪弹全发说着，站起身身来，朝门外走去。
“还有，不要想太多，有些事不是你跟我能改变得了的。”
说完，枪弹全发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病房，只余下锋火一人坐在病床上，看着眼前雪白的被褥，四指死死地扣进手心里。
砰。
一只拳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鲜血顺着开裂的伤口流下，一声不甘的嘶吼声在病房中回荡。
……
……
“愿汝等的魂灵能遵从汝等的信仰，回归神国。”
“愿汝等的意志能抵达苦难的彼岸，跨越冥土。”
“愿……”
冰冷的大厅中，一声声虔诚的祷告声在盖满白布的地面上响起，只见炎玉握着法杖，穿着黑色的修女袍，闭目颂念着。
大厅中，零零散散的人群站在门口，低着头，和炎玉一样闭目颂念着，声音重叠在一起，一点点盘旋到大厅那七彩的穹顶上。
时间随着祷告声一点点地流逝，十分钟后，炎玉缓缓睁开双眼，结束了悼词。
“诸位，都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们心中现在肯定都很悲痛，但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还请诸位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炎玉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众人，语气温柔地说道，悄无声息地释放了一道抚神术，安抚着众人心中的情绪。
位于门口的契约者们闻言，看着大厅中那用白布盖着的一具具尸体，没有说话，只是向炎玉微微行礼以表达感谢后，便默契地在安静的氛围中离开的大厅。
“枪弹，锋火怎么样了。”
走过了两条长廊之后，末天在一个拐角口处朝身旁的枪弹全发问道。
“已经醒来了。”
“是吗？那就好。”
末天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怎么自然的笑意，微笑着说了一句后，继续朝前方走去。
“末天。”
“怎么了？”
“注意休息，后面还有苦战。”
“嗯，我知道。”
……
……
【*警告：职业技能［神谕之血］已超过先驱当前体力属性承受极限，如继续提升，将导致［神谕侵蚀值］大幅度上升。】
“已经到极限了吗？”
房间中，辛莱莱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个人面板，轻声呢喃着。
……
【辛莱莱】
力量：47（31+7+2+7）
体力：48（32+7+2+7）
敏捷：48（32+7+2+7）
智力：44（37+10+2）
……
哪怕因为基础属性的下降导致呼吸法的加成又重新有所回升，但终究没法完全回到一阶的极限属性值。
“这样一来，在黑色四叶草世界中打拼出来的属性点，已经还掉三分之二了。”
辛莱莱望着自己那重新跌回30边缘的基础属性，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
自己和异渊残像那种级别的敌人死战一场才得到60点属性点，结果还没享受完一个世界就已经搭进去了40点。
“往好处想，这算也是已经捡回两次小命了。”
辛莱莱自嘲地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只见原本只在手腕处有一点迹象的如尸斑一般的侵蚀痕迹，此时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整个小臂上。
【侵蚀值：4.6%】
“将禁忌种制作的导弹藏在普通种里面，这群家伙，还真是学到了个棘手的战术啊。”
辛莱莱往床上一躺，舒张着四肢，望着天花板，漆黑的瞳孔中流转着一抹深邃的目光。
输了。
虽然这次的战斗之持续了短短两天不到就提前结束，并且最后也成功逼退了荒神，但辛莱莱很清楚，这一战，他们输得很惨。
契约者只活下来51人，神机手那边更是一战折损了200人以上，而荒神一方却起码有四成以上的荒神全身而退。
最重要的事，裁决者也被迫出手了。
辛莱莱很清楚，裁决者对战场的干预是有次数上限的，并且会根据战争世界的难度，在1～6次之间浮动。
同时，一旦用了最后一次次数，裁决者会立刻被剥夺裁决者的身份，禁止再干预战场。
而噬神者世界开始到现在，裁决者总共出手帮助他们的次数，不多不少，正好是5次。
辛莱莱不指望裁决者会顶着乐园的惩罚来帮他们这最后一次，那样根本不现实。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将再也无法得到任何来自裁决者的帮助。
“被逼到绝路了吗……”
……
……
“呦，真巧，原来阿正你也会喝酒吗？”
自动售货机旁，雨宫龙胆看着眼前拿着比自己手掌还小的罐装啤酒的阿正，打了声招呼。
“难受的时候，偶尔会喝。”
阿正回答着，看着眼前冒着泡沫的啤酒，一饮而尽。
“好吧，你还真是够实诚的。”
雨宫龙胆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手中还没打开的罐装啤酒朝阿正的方向一扔。
“龙胆先生，这是要我帮忙打开吗？”
阿正接住啤酒，开口问道，雨宫龙胆闻言，叹气道：
“请客，这罐算我请你喝的，不是让你帮我开罐头。”
“是吗？那多谢龙胆先生了。”
阿正闻言，感谢了一句。
“不用谢，倒不如说这东西现在本来就不值钱了，过去后勤兵的小姐们还会管我一下，但现在我从那偷酒喝已经没人管了。”
雨宫龙胆坐到阿正身旁，给自己点了根香烟，抽了一口后，望着头顶有些昏暗的灯光，吐了口烟雾，语气有些感慨地说道，瞳孔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
“龙胆先生，抽烟…”
“行了行了，我知道，话说你好歹也看一下氛围啊，这样不懂风趣的话可是很难讨到女孩子欢心的。”
“正义之神说过，刻意为之的爱情是难以在正义的道路上恒久存在的。”
“不是你们的神连这个都要管的吗？”
雨宫龙胆嘴角抽了抽，吐槽道。
“并不是管，而是祂给我们的忠告。”
阿正摇了摇头，正色道。
“祂不会是以前被妞甩过吧？”
“正义之神说过，祂曾经十分仰慕命运女神，并以对方为努力的目标，但在找寻到自己的道路后，祂就已经放下了这段情感。”
“我现在有点好奇你们那边的神的日常生活究竟都在干些什么了。”
“如果是正义之神的话，祂每天会早睡早起，起床后会锻炼一个小时，然后处理正义神教内的公务，中午吃完午饭后会用两个小时调度信仰之力，睡前会认真学习一个小时的理论知识……”
阿正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连说了好一大串才停下来。
“那个，你说的是真的？”
雨宫龙胆表情有点僵硬地问了句，显然没想到阿正连这种问题都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上来。
“真的。”
阿正肯定地说道，神情无比地认真。
“……”
雨宫龙胆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继续下去，只好默默靠在沙发上，安静地抽着香烟。
“话说，你们的那位正义之神，会保佑一名怀着孩子的母亲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雨宫龙胆手中的香烟的火星一点点熄灭后，雨宫龙胆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如果您说的那位母亲是一名心向正义之人的话，那么，我相信她早已在无形中得到了正义之神的庇佑。”
阿正语气虔诚地说道，右手握在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圣十字架上。
“早已在无形中得到了庇佑了吗……”
雨宫龙胆轻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深深看了一旁的阿正一眼，失笑一声：
“从某种意义来讲，这句话确实也没说错呢。”
雨宫龙胆微笑着说道，正准备起身离开时，阿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龙胆先生。”
雨宫龙胆回过头，看到阿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不光是那位母亲，我相信，如果那个孩子的父亲也是心向正义的人的话，也一定能得到正义之神的庇佑。”
雨宫龙胆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噗嗤笑了出来。
“是吗？那就多谢阿正先生你吉言了。”
……
……
“叮～！”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消息的提示音在拉娜脑中响起。
炽甲：“出来谈谈吧？别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你的团员会担心的。”
拉娜扫了眼眼前的消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自己团队频道上那早就弹到99+的消息量，目光微微一动，却始终不敢点下去。
炽甲：“怕被自己团员看到的话，就走窗户那边，反正你小时候也没少爬过窗户。”
看到这句话，拉娜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一抹回忆之色，最后，她沉默了一会儿，发送出一条消息：
拉娜：“位置在哪？”
炽甲：“地下一层吧，这边现在没什么人。”
拉娜：“等我几分钟。”
发完这条消息后，拉娜看着一旁的窗户，沉默了一会儿后，不快地啧了一声，推开窗子，熟练地爬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