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县衙门外,张麻子、汤师爷和黄四郎三人成品字形站立。
张麻子身后站着麻匪团队,谷雨也位列其中。
当然,他个头最低。
另一边,胡百、胡千等黄府护卫站在黄四郎身后。
汤师爷首先开口:“黄老爷此番前来,儿郎如虎,前呼后应,气势不凡,不愧是鹅城霸主的气派。”
“县长英雄气概,师爷文采斐然,黄某十分钦佩。县长有公文传达,黄某理应前来。”黄四郎拱手行礼。
“说得好,黄老爷请。”张麻子伸手道。
汤师爷也伸手:“黄老爷请。”
“县长请,师爷请。”
三人并肩入内。
院子里有俩人,正是被捆绑的胡万和武智冲。
黄四郎看到他们,眼神变了变,面色丝毫不变。
“黄老爷,这两个人是麻匪余孽,设局陷害我家六子和老八,这事你知道吗?”
一进门,张麻子直接开口问了。
他一开口,那边老二老三立刻把手放在枪盒子上了。
“哎呀,这事我确实不知啊!没想到这两个畜生居然是麻匪余孽,胆敢挑拨我和县长的关系!当真是辱我名声,欺骗县长,死有余辜!”黄四郎立刻说道。
“黄老爷觉得他们死有余辜?”张麻子继续问道。
只不过声音有点大。
至少黄四郎后面的胡百胡千以及诸多保镖都听见了。
看着他们脸色微变的样子,谷雨不由得暗暗点头。
自家大哥张麻子,看来很精通心理战啊!
果然黄四郎听了张麻子这么问,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说道:“死有余辜。”
“好!黄老爷当真深明大义,我也觉得他们死有余辜,老二老三,把两个麻匪余孽押到监狱里去。”吩咐完后,他又伸手对黄四郎道:“黄老爷,今日我略备薄酒,请黄老爷入内品尝。”
“好!”黄四郎虽然恢复了平静,到底没有再客套一番,而是当先往里走去。
他们进的不是县衙大堂,而是会客室。
房间内灯火通明,三人呈品字形坐下,麻匪团队和黄府护卫则在门口站着。
如今和黄四郎图穷匕见了,张麻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袋:“黄老爷想必知道,马某这个县长是买来的。”
黄四郎含笑点头。
他之前料理的那些县长,都是花钱买来的官位。
“买官是为了挣钱。而且马某人不喜欢挣穷人的钱。”
“县长爽快。”黄四郎点头道:“那你想挣谁的钱呢?”
“谁有钱就挣谁的。”
“那谁有钱?”
“你有钱。”张麻子直盯着黄四郎道。
“哈哈哈……”说到这儿,黄四郎可就精神了。
他最擅长对付想从他手里挣钱的县长了。
他放松下来,倚在椅背上:‘爽快!明日我请县长赴宴,县长到时候看上我家什么了,直接拿好了。’
“哈哈哈。”张麻子报之以浅笑,他看了一眼汤师爷,又看向黄四郎:“我是县长,不是土匪,县长挣钱得讲究个名正言顺才是。”
“说得好,我们鹅城有两大家族,都是把人卖到阿美莉卡,修铁路,赚的都是dollar。”
汤师爷嘿嘿笑道:“这里哪有刀的事儿啊黄老爷?要不还是说说怎么赚钱?”
“no,no,no!”黄四郎摇摇手指,“dollar,美国人用的钱,dollar,youknow?”
“dollar……”汤师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我黄老爷一来,钱就到了。哈哈……”
他举杯示意,然后道:“咱们,喝一杯吧!”
一杯酒进肚,张麻子放下酒杯,呵呵笑道:“黄老爷客气了,整个南国谁不知道,在鹅城,你黄四郎是老大。”
“老大往往是空架子,每天眼一睁,几百人吃、喝、拉、撒,都要等着我伺候,真正落到我嘴里的能有几口?如果县长急着挣钱,我倒有个好去处。”、
“哦,请讲!”
“张-麻-子!”黄四郎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盯在张麻子身上。
房间内瞬间陷入安静。
麻匪团队其他人倒是神色自若,只有六子想伸手掏枪,被老二按住了。
谷雨在一旁心中连连赞叹。
他熟悉剧情,眼见这场宴会走到原剧这一幕,让他心中有了了然的感觉。
很明显,两人都在不断地试探。
张麻子摆明了想从黄四郎手里拿钱,怎么拿钱你黄四郎想办法。
黄四郎自然一分钱不愿意出。
但他刚刚有人栽倒县长手里,不拿钱是不可能,只能用两大家族做诱饵。
但张麻子自然也不是善茬,直接表示你黄四郎是鹅城的老大,你最有钱,我就要拿你的钱。
黄四郎只好防守反击,用“张麻子”这个名字来试探县长的反应。
毕竟这个县长来者不善,手下兄弟各个身手不凡,他有理由怀疑对方是真正的麻匪。
这一番言语交锋,犹如刀光剑影一般,实在是精彩绝伦。
谷雨一边听一边心里赞叹。
要不说这几个家伙都是老狐狸,一个个的举重若轻,谈话聊天充满了艺术。
“张麻子?”张麻子面色如常,开口问道。
“对,张麻子。”黄四郎说道。
“那么这个张麻子,是和我们有关系呢,还是和钱有关系?”
“都有关系!”黄四郎将杯中酒一扬而尽。
“哦?莫非他在鹅城?”张麻子追问。
“在!”黄四郎盯着张麻子,“也不在。”
“这么说黄老爷果然和麻匪有牵扯,还认识这个张麻子?又或者,你就是那个张麻子?”张麻子忽然笑了。
话音一落,老二老三立刻踏入房间,伸手掏枪指向黄四郎。
胡百胡千也想冲进来,但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加上谷雨,反应更快,立刻举枪指向他们。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看了看老二老三伸过来的枪口,黄四郎不愧是鹅城霸主,居然面色不变。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感觉对方如果是麻匪,不应该紧咬着自己是麻匪不放。
麻匪和县长都要钱,但县长不光要钱,还要名正言顺的要钱。
黄四郎觉得,这种手段肯定比麻匪强多了。
“县长有所不知。”黄四郎缓缓开口:“我和张麻子仇比金坚,所以我也是受害人。”
“我只听过……情比金坚。”汤师爷嘀咕。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麻子很有钱。”黄四郎大手一挥。
“很有钱?”汤师爷怔了怔,极小心翼翼的瞥了张麻子一眼。
“这麻匪头子,比你黄老爷还有钱?”张麻子大手一挥,老二老三便收了枪,退了出去。
黄四郎也冲外边挥了挥手,胡百和胡千看了看依旧举枪指着他们的县长手下,犹豫片刻,也就收了枪。
他们服软,谷雨他们当然也就收了枪。
“张麻子盘踞鹅城周边交通咽喉,明白吗?”黄四郎回过神,对汤师爷道。
“不明白。”汤师爷摇头。
“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明白吗?”黄四郎又对张麻子道。
“不明白。”张麻子道。
汤师爷道:“小半个民国的烟土,都是黄老爷在贩卖。”
“错!”黄四郎道,“我不过是给刘都统当跑腿的,而且只是其中一条腿!”
“刘都统到底有几条腿呢?”张麻子问。
“三条呗!”马邦德道,“黄老爷还是条大腿!”
“对,大腿!”黄四郎一拍自己的腿,“可是我这条腿,断了!”
“断了?”张麻子问。
“怎么断的?”马邦德也问。
“我的货,十回有八回被张麻子劫走了。”黄四郎看向张麻子,“你想想,他赚了多少钱?”
张麻子眼神一闪,还没说话,马邦德就吃惊道:“怪不得黄老爷说张麻子很富有,还有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