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不晓得的是,这已经算是很大的了。其实其他人家相对城里来说房屋面积也大,毕竟这是乡下,别的不多就地皮多,虽说还有砖块水泥等原材料需要考虑,但总归会盖大点。
城里头一家三代人住二三十平方的都有,而纪竟遥的家妥妥算豪宅。
楚沁沿着走廊走去,边走边看。
走廊其实很暗,走廊两侧都有人家居住,好些人已经住进去了,他们门口摆放着做饭的物什。有些人家是一同用一口锅,有些人家则是自家单用一口。
因为面积小人家多且空气不算流通的关系这里面有股子味儿,多是桐油的味儿。毕竟最近算是搬家的高峰期,好些人刚打完家具就搬进去,如今的家具多是漆桐油,这般多的桐油家具聚集一起味儿哪里能不重呢。
楚沁问纪竟遥:“你家具找谁打的?”
纪竟遥:“东湖的张木匠,怎么,你也要打家具吗?他打得很是不错,在雕花绘画上都挺精通的。”
楚沁:“我自己会,我从不花钱打。”
但她不会雕花绘画,如果能的话还是想学学的,毕竟谁不想家里家具漂漂亮亮的。
纪竟遥没想到她还有这方面的本事,不由得对楚沁更佩服了。
真非常人啊。
来到纪竟遥家,他家里有人。
谁呢?其中五个楚沁不认识,但有两人她是很面熟的。
认真看两眼,恍然大悟。
楚沁:“是兰姨啊!”
这不就是她大姨隔壁那户人吗?
许久不见,楚沁在脑袋里想了两秒才把人给想起来。
兰白回看楚沁两眼,复又看纪竟遥两眼,门牙的牙豁子都笑得全露了出来。
她笑道:“对,是我!楚沁你许久没去你大姨家,得不认识我了吧。”
楚沁忙说:“认识认识。”
她尴尬笑了笑,和兰白寒暄片刻,纪竟遥再给几人相互介绍一番,楚沁“你好”说了好几遍后就自己安静呆着,观察着这房屋。
进门就是吃饭待客的房间,有饭桌和长条靠背椅子,说是叫“沙发”。
楚沁认真观察两眼沙发,暗暗记下,心想自己有空也得制作一个这种沙发放在堂屋里。
沙发旁还有小桌子,其余就是两个一新一旧的橱柜。
而这个房屋的左侧,也就是和隔壁邻居家相连的那侧有两间小屋,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厕所。
楚沁觉得很是新鲜,原来这厕所也能安在屋里。
这两地方都有窗户,但厨房靠着走廊方向光线不算好,看着暗暗的。
厕所中的光线倒是好极了,它没靠走廊,从窗户看出去是另一栋楼,再往远方眺望,则是被白雪覆盖的深山。
右侧呢,也有两间屋子,都是房间。光线特别好,就是不晓得是否会冬暖夏凉。其中一个房间还有阳台,从阳台看出去能把机械厂不少地方尽收眼底。
楚沁忽然觉得这鸽子笼也蛮好的,至少很是方便。
连厕所都在家里,附带洗澡功能哪里会不方便。
但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带院房,楚沁琢磨着自己往后建屋子的时候得把这种套房和自己大院房的优点给结合一起。
那该如何建呢?
楚沁得仔细想想……
搬家宴的饭菜是纪竟遥亲自做的,令楚沁意外的是他手艺特别不错。
还没吃,单单闻到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那股味儿楚沁便晓得好吃。
中午将到,屋外又飘起雪花。
站在阳台上甚至能看到机械厂外那条通往高树村的乡间小路,小路冷清无人走动。
楚沁并不习惯这种场合,纪竟遥的几位朋友一开始还会抛话题找她说话,兰白也拉着她说些当地的新鲜事儿。
但瞧楚沁颇为拘谨且兴致不高,众人也就摸清楚她的性格了,便没强拉她聊天。
这姑娘是个喜欢安静的啊。
纪竟遥的朋友谢连有点意外,他觉着按照性格来说楚沁和纪竟遥很难处成朋友,更难处成邀请来吃搬家宴的好朋友。
所以这俩是怎么认识的?
等要吃饭了,谢连冷眼瞧着纪竟遥时不时用余光瞄人家,时刻注意人家动静,人家往某道菜里多伸几下筷子他就恨不得把菜的位置调整一下的不值钱行为,谢连便暗暗唾弃。
原来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这算老牛吃嫩草吗?这姑娘像是还没满20的样子啊。
谢连察觉出纪竟遥那股想极力藏却隐隐藏不住的情感,更察觉出那姑娘对纪竟遥是半点没有男女方面的意思,便不由得一笑。
“咋啦?”旁边人问。
楚沁夹菜的手一顿,也看着他。
谢连含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竟遥这手厨艺是怎么练出来的。”
楚沁恍然,她也很好奇。
这会儿桌上共有八道菜,其中五荤三素很是丰盛,比过年还像过年。
其中有炸排骨,排骨腌制后拿去炸,炸完了旁边还有蒜头酱和辣椒面可以沾。
有黄豆焖猪蹄。猪蹄楚沁可许久没吃了,她空间背包里的那些猪蹄早就被她炖汤吃完。而纪竟遥今日的猪蹄做得香味十足半点没有猪骚味,楚沁想着找机会问问他是怎么做的。
还有竹笋干炒肉土豆烧鹅以及清炖鸡汤,样样味儿都好,且酸辣甜咸的重口和清淡的淡口都有,可以说是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至于青菜,炒白菜,炒萝卜还有炒豆芽,还算是解腻。
楚沁吃着脆生生的豆芽,心想自己回家后也得发些来吃。
她本因大雪天被邀请来吃饭从而心里有点不舒坦,但可口的饭菜让她那点不舒坦一扫而光,就是得控制着自己的饭量,让楚沁很是为难。
楚沁跟着兰白吃了两碗饭,放下饭碗后还有点儿不舍。
纪竟遥即使和人说话时都时不时注意着她又哪里会不晓得她的心思,等吃完后又拿出半簸箕的笋肉包子来,强硬给每人都塞了两个。
楚沁嘴上随大流拒绝,但吃到包子的第一口后就恨不得喊:“再来两个。”
笋是冬笋,冬笋是冬日的山珍,不知纪竟遥是如何处理的,她半点没有吃出来冬笋的涩味儿,只吃出冬笋独有的鲜。
而肉是腿肉,和冬笋大约是三七分,使得包子不腻却又肉香十足,将冬笋的鲜甜全给激发出来,鲜美无比。
楚沁心中赞叹。
这人不当厂长,也能靠当厨子谋生。
这顿搬家宴吃的她很舒坦,吃完后被谢连几人拉着打牌楚沁都没拒绝。
午后,空中不见雪花的踪影。
天空上的太阳又露出来了,许多人趁着这会儿有太阳赶紧把未干的衣服通通放到宿舍楼下晾开。
而宿舍楼下也有小孩奔跑玩耍的声音,听见动静,楚沁不由得想起前些时候找纪竟遥问过的事,关于学校的事。
楚沁有心想问问,但屋里好几人呢,她怕给纪竟遥带来麻烦便又把话咽回去。
大约三点时,几人开始回家。
有两人是住在厂里,而谢连三人则住在县城中。
谢连道:“我就不在你家住了,免得你还得多收拾床被子。反正你厂里这会儿有车要去县城,我们刚好跟着回去。”
纪竟遥点点头,对兰白道:“兰姨你们也跟着车走吧,车会经过乐水,刚好送你们到家。”“哎!那我有空再来瞧你,你家的菜地我会帮你看着的。”兰白一听能坐车,急急忙忙就跑下楼。
纪竟遥身体一僵,不由得瞥楚沁两眼,见她脸色如常才微微松口气。
然而他不晓得,楚沁心里却纳闷呢。
倒没想到他有菜却找自己买菜的那层,而是想到他都当厂长了怎么还能有菜地的这层。
不是说户口迁走菜地就得收了吗?
楚沁琢磨着,莫不是乐水觉着他是厂长不能把人家得罪透这才破例给他留着?她越想越觉着是。
其他人要走,楚沁也要走。难得此刻没下雪,骑车也好骑些。
但纪竟遥却拿起钥匙道:“那走吧,我送你一趟。”
楚沁婉拒道:“不用,我认识出厂的路。”
纪竟遥笑笑:“我说的送你,是送你回高树村。”
楚沁微愣,半秒后才反应过来说:“哪里要你送啊,这青天白日的我不会出事的。”
纪竟遥:“我晓得,咱们附近就没有不长眼的敢招惹你。”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用油袋子装上十来个包子,同楚沁一起走出门。
楚沁无奈:“你要实在没事干就去送送兰姨俩人吧,你都说没谁敢招惹我还送我干啥,到时候你还得返回来。”
纪竟遥侧头看着她,有些认真又带着些开玩笑的腔调道:“想找你再换些菜行吗?”
楚沁终于有点儿反应过来了。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出来这是真心话还是随口敷衍的。
她甚至觉察出来些隐秘的情感。
同时,对于先前他那些奇怪的做法和莫名的态度便也有了说法。
难怪啊,她就说没人能这么傻。就算是村里因出生时被憋得有点久从而大脑发育迟缓的傻蛋也不会傻到用工业票去换蔬菜。
只是前后两辈子都鲜少接触过男女感情的她并不太确定纪竟遥是否真对自己有意思。
倒不是因为身份问题,楚沁从不觉得自己比谁差哪儿。
他是机械厂副厂长没错,但自己又不是靠他吃饭,反过来他还得找自己换东西呢。
而是因为他大自己好几岁了嘛,万一是肚子里有啥弯弯绕绕,或者惦记上自己的什么东西了呢?
楚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人。
越是好,她越是谨慎。
再有就是,两人相处得多吗?
不多啊。不是才成为朋友吗?
怎么,这和平年代也跟末世似的,男女认识后没两天就谈对象结婚了?
末世后最重要的是人口,上辈子人们18岁后就能扯结婚证。
但不严,城外人多数更早的时候就会选择成立新家庭。
楚沁因为家里有地曾被人盯上过,但她足够狠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把人打跑,即使打不过也跟狼崽子似的拼死反抗,渐渐的也就没人盯她了。
毕竟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最重要的是她家地其实也一般,面积不算大养得也不咋地,为此而受伤不值当。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冒出来,于是楚沁看纪竟遥的眼神就有点奇怪了,惹得纪竟遥心里直发毛,差点没忍住回屋照一遍镜子看看自己脸上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她叹气:“行呗,你想送就送吧。”
你都不怕寒冷和难骑行,我还拒绝个啥。
纪竟遥顿时把照镜子的想法抛在脑后,紧紧随着她一路下楼。
楚沁骑着自行车来,自然也是骑着自行车走,纪竟遥同样骑车陪同。
感受着雪地骑车的难度,纪竟遥心里暗暗后悔,说:“早晓得我今天就去接你了,没想到小路的雪这么厚。”
楚沁翻个白眼:“是呢,我今天早晨差点儿就半路返回去了。”
机械厂日日都有车在大路上开来开去,纪竟遥往返乐水和机械厂若是从大路走自然好走许多,只有一段小路没被车压过,但也常有人和有驴车马车经过。
而往返高树村的路呢?
小得只能让自行车通过,又位置偏僻,少有人走动自然难走许多。
纪竟遥立刻道歉:“真是对不住。”
楚沁边骑边道:“倒也没事,你家饭菜挺好吃的,吃饭时就没后悔来了。”
说着她有点奇怪,正巧一阵呼啸的风吹来便眯着眼大声问道:“你做菜的手艺打哪儿学来的,可好吃了,都能赶得上我大姨。”
纪竟遥笑道:“多谢夸赞,能把我跟你大姨比看来我水平是真挺不错的。我当年在部队时跟着炊事班的人学过,哪里的菜都学了点,其实只是通却并不精,和人家比差远了。”
楚沁咋舌:“还远呢,我对着菜谱学好几年都没觉得有啥提升。”
纪竟遥瞬间察觉到楚沁对吃食上很有兴趣,便顺着这话题和她聊了许多。
聊在部队的事,聊自己现在偶尔也会上山偷摸猎点野味做来吃的事。
重点说说每个季节有啥吃的,特别传授了她冬季里熏肉和腌肉的技巧。
楚沁听得如痴如醉。
她熏肉和腌肉是半点没有技术可言,和村里其他人没啥区别。
但这里面的门道其实有许多,肉的部位的选择,调料香料的选择,以及不同肉还得对应不同木柴……
总之好些窍门纪竟遥一股脑说出来,直到到达高树村他还没说完,才说到制作广式腊肠需要用的调料香料。
楚沁听得满足,恨不得立刻去做些腊味来吃。
奈何这半年多来自己吃肉吃太狠了,差点没把空间背包的肉全给吃完,还得有机会搞到肉后再谈这事儿。
纪竟遥送她到家后并没有多待,把怀里揣着的包子给她。
他道:“我瞧你爱吃,这些你留着今晚当晚饭吃吧,免得还得生火做饭。”
楚沁其实早就瞧见了。
既然他给,那她也就收,左右就十来个包子,自己找机会还他些什么就行。
纪竟遥看她收下也松了口气,笑笑道:“那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楚沁点点头,等她到家门口时,他冲着山丘上挥挥手,然后调转方向离开。
只是回程回到一半,纪竟遥猛然刹车。
等等,他先前说想找楚沁再换些菜来着的。
寒风阵阵吹,纪竟遥心跟着起伏不定,也忐忑非常。
——
楚沁回到家,晚上只用小铁锅放在炉子上煮了些蛋花汤,再把包子拿五六个去热热,配着蛋花汤也算解决了一顿晚饭。
第二天早晨依旧如此。
接下来几日没活干,楚沁只日日扫雪,无聊得日日做卫生,把旧报纸翻来覆去地看。
雪越下越大,村里的路已经极难行走了。
她本以为雪也就只能这般大,谁知除夕到来的那日大得惊人,楚沁那日晚上是生生被大雪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吵醒的!
“我去——”
楚沁骤然拉开帘子,“咔哒”一声打开手电筒往玻璃窗上照。
她倒吸一口气,只见屋外的雪层已经和阶梯齐平,自己明明睡前才扫过!
楚沁喃喃自语:“这是要闹雪灾啊。”
幸好今年雨来后不管多困难都补种了粮,这若是没把补种放心上,没用尽全力补种,今年冬天可就难过了。
这种雪量人类难以出门觅食,甚至还得防备着有没动物下山。其实张飞燕没提起过,应当是没有,亦或者是有,却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足以让张飞燕深记。
只是原本的命运轨道因她加入后都不晓得拐到哪里去了,从张飞燕时常看自己的那复杂又惊喜,甚至时不时还害怕恐慌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因此,楚沁也不确定有没动物下山。
换作上辈子,这种天气楚沁最要防备的可不是人呢,而是野物。
清晨,这日是除夕。
楚沁睡得不算安稳,那飞雪的声音吵得她有些焦虑,她还害怕她的房顶承受不住暴雪的重量,会塌下来把她给埋了。
于是她今日早早起来,迫不及待地想去把屋顶的积雪给清理了。
打开堂屋门的那瞬间,楚沁眼睛瞪得溜圆儿,满脸的不可置信。
“真闹雪灾!”她道。
雪厚到什么程度?厚到楚沁要去院子还得小小地抬下脚才行。
楚沁经历过比这大数倍的雪,只啧啧称奇心里暗骂老天爷你又要给出什么骚操作。
但村里其他人却害怕至极,只觉得这段时间睡觉时都得睁只眼闭只眼,把警惕性拉到最高,害怕自己不知不觉就被房顶压死。
或者说是被冻死,被困得饿死。
尽职尽责的韩队长和村支书今日依旧在巡查,挨家挨户通知过去要注意安全。
通知到楚沁家时,楚沁已经把屋顶的雪清理完毕,正将院里的雪往外清理呢。
韩队长感叹:“还是楚沁你省心。”
楚沁直言道:“没办法,我怕死嘛!”
这条命可是她幸运得来的,自然要珍惜,怕死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怕死。
韩队长哽住:“得,怕死有时也是一种另类的有点,能让人更加谨慎,但咱们村可有不少人不怕死,胆子比你还大。”
楚沁严词拒绝:“队长您别把我拿来和黄老叔他们比,我觉得你这是在侮辱我。”
把她和懒成猪一样的人比,楚沁才不乐意呢。
韩队长发现她现在渐渐有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分外无语:“行,村里谁有你勤劳。”
楚沁毫不客气地点点头,这话她很认同。
韩队长只觉得牙酸,不想再多待,临走前道:“你叔婶儿托我给你带个话,让你这段时间好好待家里,注意后山动静,把你挖的那些陷阱也整理整理。”
说完便离开。
楚沁微微蹙眉,然后大悟。
楚婶儿他们也是怕有野物下山呢。
这一片山中的野物若是下山,自己家大概率是第一目标。
然后才是黄家,黄家第二遭殃。
到底有一条河隔着,自己在河这边,其他人在河那边。
当初村里为何大规模搬家,就是因为冬日里有野物下山打伤人。而现在只有楚沁一人在此,自然倍受担忧。
不过楚沁倒没那般担忧。
毕竟她家被陷阱围绕,只要敢踏足她的地盘就要做好成为她的食物的准备。
因为暴雪的缘故,加之许多家家里粮食不多,所以大家今年的除夕依旧没心思搞吃的。
楚沁却不会。
她家粮食多,她家温暖如春,她还无聊得紧,除了捣腾吃的就是捣腾吃的。
大前天磨豆腐。
前天捣鼓熏鹅。
昨天做了糍粑。
加之前段时间还做了些炸荤素丸子,做了足足的饺子包子和各种蔬菜饼。
反正她就日日做,美得小白总爱粘着她,睡觉都得把狗窝拖到她床边陪着睡。
于是今年除夕年夜饭吃的就不是火锅了,楚沁做了六道菜,先放在案桌上供奉一番才开始吃。
左右现在也没人来,楚沁不仅拜了拜原主的父母,更给原主又拜又磕头。
拜完开吃年夜饭。
豆腐炖鱼,熏辣鹅,肉沫粉丝,炒豆芽炒菠菜还有一道萝卜羊肉汤。
这是她穿越第四年的年夜饭。
越过今晚,就要踏入1961年。
时间像上了发条,如门口那条即使在寒冬冰层底下却依然有水流动的小河。
这艰苦的一年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