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旁坐着尼克·格雷。

尼克·格雷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射线枪，他在侧窗上给射线枪找了一个支点。

窗外还有成群结队的其他越野车在颠簸的山路中前行，你追我赶。

在车队的前面可以看到几百号人在奔跑，他们穿着x-case基地“小白鼠”的服装——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跑得飞快，但是时不时就得偏离行进的路线。

还有，他们时不时就要腾空跳跃，以躲避从后方越野车上射线枪射出的电子射线。

羿曦似乎在那一堆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中看到了小可奔跑的身影，她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穿着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穿着的衣服，牛仔裤和浅色休闲西装，西装的袖子被撸起在胳膊肘的地方。

她在一群病号服里格外显眼。她不长不短正好覆盖住颈部的栗色发丝在微风中飘扬，好像风吹过稻穗。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束电子射线击穿了她的胳膊，在她的胳膊上穿透了一个孔洞。

她的血立刻被射线枪发出的热能气化成了一团红色的气雾，粘在她的脸上，衣服上。

她痛得在地上打滚，树枝刮破了她的衣服，额间的汗珠濡湿了她的额间的碎发。

她试图挣扎着起身，这时一张大网将她罩在其中，她难以脱身。然后，一些人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围拢过来，将她困在其中，他们用射线枪对准了她。

他的越野车追上了那些人，他让尼克·格雷停车。

他跳下车，朝那群围拢着她的人群走去。

在那些人中，他看到很多似曾相识或熟悉的面孔，从他们衣服上的标记可以判断他们的身份。

有来自暗夜森林的杀手，有来自墨鸦圣殿的墨鸦们。其中，还有元老多米尼克和坤灵。

他们手举着射线枪，睁大着充满恨意的眼睛，发出残酷和狰狞的冷笑……而他自己，竟然和他们站在一起，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举着射线枪。

他茫然四顾，他想要救她，却不知如何行动……

羿曦猛的一惊，腾得一声坐起，视线切换到了病房中。眼前是病房卤素灯泛白的灯光和趴在床边已入睡的达伦·尤南。

毫无疑问，他刚从梦境中醒来，但那梦境如此真实，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纤毫毕现。

越野车扬起的碎石和尘土，引擎发出的嗡嗡的轰鸣声，射线枪在手中冰冷的触感，还有小可胳膊被射穿后那团气化的血雾，狩猎者们冷酷而狰狞的笑声……

所有的一切，逼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梦。

他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后背、僵硬的肌肉上渗出的冷汗，汗水濡湿了他的衬衫。

“做噩梦了？”达伦·尤南揉揉惺忪的眼睛，她把手放在羿曦的额头，他的体温不算高，但是她的手上沾满了他的汗水，她立刻拿毛巾帮他擦拭额头。

羿曦接过毛巾，“我自己来。”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黑夜降临，灯光暗淡、寂静无声，但此时此刻，静默中却释放出奇异的尴尬。

羿曦并没有跟达伦·尤南倾诉他到底梦到了什么，但达伦·尤南猜测得到那一定很不同寻常，也许和小可有关。

“既然休格医生说我的大脑没有大碍，你也不必担心。达伦，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不用一直守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也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