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

庞统看着地图，手里轻轻摇动着扇子。

南面，已经传来了马超投降的消息。

事情发展的顺利程度要远超于庞统的预料。

他本只是想要安抚住马超，顺便让他看住汉中的西大门，阻止张鲁的袭扰。

可据说，马超在白水关见过刘禅后，就投降了。

“少主啊少主，你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马超的归降对于己方来说是大利多。

有他在，凉州的治理成本能够大大降低。

那些掳掠成性的胡人也会变得顺从的多。

再加上他麾下还有三千西凉铁骑。

这是一支能够与曹操的虎豹骑一较高下的精锐骑军。

张绣死后，西凉铁骑不再见于中原的战事之中。

马超麾下的这支骑军，可能也是硕果仅存的凉州精锐了。

可即使这样，形势依旧严峻。

马超在羌、氐等胡人部落中甚有威望，甚至可以说如天神一般。

只要马超登臂一呼，轻易能聚集万余羌、氐大军。

羌、氐的大军的优点是精锐悍勇，后勤需求少。

但也有缺点，不能打逆风仗。

如同雇佣军一般，需要敌人的鲜血喂养。

这些番军在关键时候靠不住，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凉州本地的汉军。

马超撤退后，韦康归降了刘备，如今天水郡已经在庞统的掌控中。

可这一郡也只有几座城池，三千汉军，实力薄弱，不足以对巴蜀的形势产生影响。

甚至，需要巴蜀的支援。

至于陇西、武威等郡，经过多年战乱，情势混乱，自保已经足够勉强，凑不出兵马支援，属于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凉州刚刚归附，人心不齐。

夏侯渊的关中大军此时正向天水郡而来，只有击退他，凉州才能进入暂时的安稳。

实力不足，只有出奇招才能一举定胜负。

“今日就该有结果了。”

庞统抬头看向了夜空，仿佛听到了战马嘶鸣声。

略阳。

夜火在战场上燃烧着。

空气之中，血腥味正重。

马超手中虎头湛金枪挥舞，了结了曹军先锋官的性命。

周围，聚集着的都是身上描金绘银的羌族勇士。他们看着马超，目光之中即是畏惧，又是敬仰。

夏侯渊的一千先锋，刚刚到达略阳，就遭到了马超先锋军的突袭。

这一战，他只带了马休、马铁的两千西凉义士和三千羌族轻骑。

马超麾下三千西凉铁骑，此时由庞德统领，于武都、阴平两郡，看守着张鲁的五千军。

自祁山道出，飞马数百里，至略阳诚外，将曹军一千先锋军斩杀。

得了胜果，马超并未走。

三千羌人将曹军士兵的尸体割开，炽热的鲜血涌了一地。

羌人将鲜血涂抹在身上，月色下，跳着奇异的舞蹈。

两千西凉义士正在休整，那三千羌族人举行完战胜仪式后，开始搜刮曹军身上的装备。

曹军这一千先锋都是夏侯渊的精锐，身上值钱的装备不少。

天微微亮，大地之上，马蹄声震动。

夏侯渊的大军来了！

曹军如今的主力都在江淮，与东吴死磕。

夏侯渊的关中军总数量也不过三万出头。

关中新定，凉州偏远，考虑到后勤补给和后方的稳定，夏侯渊只带了一万精锐前来。

夏侯渊料想足够了。

马超带着自己的部曲、张鲁的援军和羌、氐部的番军，也不过就是万余人。

凉州在其兵锋下，已经支撑不住。

可如今，战场之上骇人的景象，却让夏侯渊十分心惊。

自己的一千精锐纷纷殒命，尸体残破不堪。那一个个羌人犹如沐浴鲜血的野兽，看着他们，目光之中透露着贪婪。

马超手执虎头湛金枪，大喝一声。

“夏侯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声势震动，马超身后的三千羌人，个个犹如打了鸡血的猛兽，纷纷嘶吼起来。

夏侯渊军中不少士卒都是第一次遇到羌人士兵，对于这种状况，十分惊惧。他们座下战马，也是受到了惊吓，纷纷想要逃跑。

军心受挫，夏侯渊见对面气势如虹，当下已经萌生了退兵之意。

贾诩在旁劝道。

“上将军，马超麾下主力多为羌人，得势易衅，失势易叛，不足为惧。且凉州之人，与马超不和，凤雏虽智，亦不能使之一心。速击，必破！”

贾诩曾经就属于董卓麾下，对于凉州的羌、氐等部落的习性，有着很深的了解。

他本是奉曹操的命令，来左右凉州的情势。

可等到贾诩到的时候，情势已经变了，想要再从内部瓦解凉州势力，让他们归顺曹操已经不现实。

现在，只有迅速击破马超，才能重新掌控凉州。

夏侯渊犹豫了。

“马超军气势正盛，与之战，没有胜机。”

贾诩看出了夏侯渊心中的疑虑，于是又出了一个主意。

“可先退，羌人为财而来，其势易散，而后击之。”

夏侯渊正要采纳时，却见马超身后烟尘飞舞，大军扛着刘字大旗，正往这里赶来。

看数量，足有数千人。

“凉州之人皆归刘备乎！”

夏侯渊感叹一声，随即连打也不想要再打了，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贾诩看了一眼前方马超的军队，心中叹了一口气。

丧失了一千精锐，已经让夏侯渊意气消磨。

贾诩明白，对方军队数量与己方持平，可内部芜杂，凉州之人根本不可能和马超合力，共同对付夏侯渊。

这不过是凤雏在虚张声势罢了！

可庞统却准确的把握了夏侯渊此时心态。

曹操全线东征时，各地已稳为要。

对于夏侯渊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保住关中，才是最优先的。

胜不得利，败则有过。

庞统这一招，轻轻松松就将夏侯渊唬住了。

这次退了，下次再攻凉州，就难了。

夏侯渊的胜败，贾诩并没有多在意。

反正，贾诩已经将自己择出去了。

他看着故土，眸光之中一刹那间出现一抹亮色，很快又恢复成了老迈的样子。

通虑全盘，益州的局势崩盘的这么快，还是输在了江州上。

贾诩调转马身，走路看着都走不稳的他此刻御马稳健，就如长在战马身上。

“刘备这个儿子，还真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