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顺的鼓动之下,黄幺应下了上岸探查常大行踪,监视渔霸团伙的事。
黄幺只是代张顺上岸搜集情报,小心些总无生命之危,而张顺出手猎杀,那才是危险所在。
常大可不是一个吃素的角色,黄幺曾偶然见过常大搏杀,仗着魁梧身躯,以一敌六,不落下风,而且反杀。
常大若果真外强中干,也震不住吉云埠的众多渔民。
黄幺眺望天际那艘孤船,双手握拳。
张顺划船折返,没做多余的事,径直跃入水中,与虾兵一同搜捕朱漆牛鱼的踪迹。
一日下来,一无所获。
在水底下,总能见到几条朱漆牛鱼,奈何太过警觉,抓不住。
张顺只给自己留两日时间,若抓不住,那就不管其他,直接逼出精血,拔升虾兵实力,灭了常大再说。
否则察觉到了老丁头身死,那就是给自己招祸患了。
夜幕降临,张顺匆匆吃些牛肉干,喝些水后,躺在甲板上,望着满天星辰孤悬圆月,伸出双臂,拥抱此世。
眼皮愈沉,酣然入睡。
虾兵游曳,护卫船只。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张顺便潜入水里,继续搜寻牛鱼。
时值夏季,日光正盛,水底鱼儿悠然,林林总总,品种极多,占据最多的仍是草鱼刺目鱼腊鱼等几个常见物种。
事实上大野泽号称‘囊鱼种三千’,并非夸大之词,只是有些数目较少,而且没朱漆牛鱼那般大补的功效。
日光照耀,张顺心情大好,数日前得来的牛鱼,就是一个骄阳正盛的日子。
日影渐高,一上午一无所获。
张顺阴沉着脸,跃出水面,肚子咕咕叫嚷,先应付几口,吃一顿饭,再捕鱼不迟。
虾兵不曾登船,光天化日之下,难免碰上过往渔船,稳妥起见,虾兵于水中捕鱼就食即可。
与黄幺相约的日子是今天傍晚,整个下午如果再捕不到朱漆牛鱼,张顺就会放弃。
吃罢食物,张顺翻身入水。
随着在水中的时日愈久,张顺的水性愈加厉害,憋气时间将近两刻钟,而且在水中宛如游鱼,凫水颇快。
刚至申时,张顺从水中露出头来,爬上乌篷船,面容之上难掩喜色。
四处无人,虾兵紧跟罗青之后,站到甲板上,右钳中抓着一条朱红之色的长角牛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逮住了这条朱漆牛鱼。
张顺咧嘴一笑,将船移进芦苇荡中,才搬出炉火,哼着小曲,宰鱼烧水。
这次虾兵只能流着涎水,眼巴巴盯着了。
张顺不断抚慰,老子吃了鱼,身子养好,才能喂你喝血,否则如何变强?
你若是吃了这鱼效果足够好,谁愿意给你精血?
老子明明是主子,却老是喂血,反倒是成了受压榨之人了
张顺吃罢牛鱼,甲板的涎水已堆了一小滩。
出息!
张顺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声,打个饱嗝,感受着那股弥漫浑身上下的热流,取出绣花针。
扎!舌头一痛,精血流出,脸色瞬间苍白,比于数日前都要严重。
朱漆牛鱼固本培元,乃是大补之物,可功效有限,一条远不够以补足亏空。
张顺熟稔地喂到虾兵口中,双腿发软,坐在地上。
仿佛是一御十女后早起的状态。
虾兵这次没有倒地,身躯表层覆盖一层猩红光晕,如同沐浴在血芒之下。
即便是见过一次,仍难免啧啧称奇,更加坚定了张顺见识见识武者修士风采的决心。
虾兵身躯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
因为张顺当下精血的品秩不高,虾兵消化起来极快,倘若张顺实力精进,精血中蕴含的能量更大,那炼化起来,短则三五日,多则数月了。
虾兵身躯涨了一尺,直窜到两尺五才停下。
虾兵爬伏于地,勾连紧密几分的神识传来拜谢之意。
那股情绪更为清晰了些。
张顺望着匍匐的虾兵,眼角露笑。
这次的精血喂养,令他又虚了几分,好在没白费。
张顺不是没想过再抓来一只龙虾,喂养精血,可兵在精而不在多,对付常大,两只虾兵,不见得比一只精锐好用。
张顺浑身无力,眼皮上下打架,吩咐一声聪慧几分的虾兵护卫左右后,倒头入睡。
月上柳梢头,张顺划着船和黄幺碰头。
黄幺上岸打听清楚了常大行踪,顺子,今日傍晚,我卖光了鱼,拎着两壶酒前往常大家赔礼道歉。
人不在家,不过从他妻子口中套出话来,今夜常大应在外宅留宿过夜。
那女人一直骂着婊子,口风不紧,大致透露出了外宅位置。
常家中还有一股药味,应当是前不久和武师打过一场还没痊愈,正好下手。
我出了常家,又偷偷跑了一趟那外宅,寻遍了杏花巷,才找到常大位置,在埠口子巷尽头左手边的宅子。
两趟花了不小的功夫,所以来晚了些。
张顺沉吟片刻,去杏花巷时,没遇到甚么人罢?
我又不傻,当然避开人了。
黄幺面容一狠,况且,只要能杀了常大,就算是用我这命换也不亏。
年前冬天,我爹病死,也和常大要他去下水有关
顺子,今夜真不用我一起?
张顺审视一番黄幺,没发现异常,摇摇头,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杏花巷,我知道在哪。
张顺拍了拍黄幺,黄幺哥好好待着,不必想太多,此次事了,你最好不要再进埠口,躲进野泽中,纵是官府,也没法子抓到你。
黄幺今晚去了一趟常家,在常妻面前露了脸,常大身死,恐怕会查到黄幺头上。
最好的办法是令黄幺消失,可张顺毕竟心肠还没恁硬,做不出卸磨杀驴的勾当。
与黄幺分别后,张顺将船藏在距离埠口最近的芦苇荡中,尔后与虾兵一同从水中游到岸边。
傍晚睡了一觉,大吃一顿,不再浑身无力。
说来奇怪,虽然气血两空,但张顺跳入水中,更觉亲近,而不会觉湖水如何磨耗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