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门,因拉着有驴车,因此入城费高达数十文。
张顺在城中逛过几遍,知晓那几位郎中所在,驾着驴车,径直前往口碑最好的钟家医馆。
野泽城内,开医馆的郎中有数家,而卖药材的药铺仅一家,而且那家药铺垄断全城生意,因此所贩药材价值昂贵,据说是有着官面上的人当作靠山。
张顺朝着医馆去时,寻思如何能购来药材。
段泽开口道:顺叔,因我自小体弱多病,爹爹常带我进城,因此和钟家医馆的钟郎中相熟,可以去那。
张顺抽了抽嘴,说起来,他此世年纪也就十四五,比这段泽大了只五六岁而已,一口一个顺叔,听着刺耳。
两人聊了一路,张顺已知老段之子名为段泽。
如此说来,倒是巧了,我来城中,常听医馆钟郎中的善名,正要前往。
不多时,张顺停下驴车,抬着老段头,走进门面不大的钟家医馆。
里面摆放有一张长桌,桌后椅子上坐有一人,白发苍苍,满鬓星霜,不过脸上褶皱极少,没有一点老态。
此人便是钟老,开设这医馆的郎中。
张顺将段老头放于那张问诊的椅子上,朝着钟郎中行了一礼,一同而来的段泽叫了一声,钟爷爷。
正埋头读书的钟郎中扬过头来,温润道:小泽儿啊,你爹爹怎么了?
段泽条理清晰地将在埠口之事说完,一双眸子中泪水滴溜溜打转。
钟郎中在段泽说时,已为老段头把好脉,一抚长须道:不必担忧,你家爹爹并无大碍,只是内中有淤血,我来针灸,一时半会,便会恢复。
张顺松了一口气,多谢钟郎中。
不用去城中唯一一家药铺了,倒也正合心意,否则还不知会被人宰多少。
此世医馆和药铺通常不在一处,毕竟开设一家药铺,所用钱财不少,还要有渠道来收购,而吃着技术饭的郎中,要么是家底不够,要么是没有药材渠道。
钟郎中目光瞥来,我与段老头祖上有几分香火情,说来还需我感谢你,救下老段头。
钟老头招呼一声,来,搭把手,把老段头放在里头床榻上,顺便扒下来衣裳。
我来准备好银针。
张顺客套两声,全部照做,随后见钟郎中施展针灸之术。
钟老郎中虽然保养得好,可终究不是甚么修行武师,没有甚么内力那类东西,针灸之术,并不脱离凡人范畴,并不稀奇。
不过一刻钟,段老头咳出一口血,苏醒过来。
钟老头问了一番症状后笑道:老段头,回去修养几日,不要再赶车劳顿,大抵就能恢复如初了。
正在这时,有一名身穿劲装,打着素白油纸伞的青年走来,钟老,不知我家师傅托你调配的汤药可好了?
张顺回过头来,认出来这青年,乃是数月前他到‘郑家拳馆’时的守门师兄。
青年同样瞧见张顺,对视一眼,笑道:这位兄弟,不知可要来拳馆拜师?
张顺微微一怔,师兄还认得我?
青年点点头。
因为那日张顺在门前张望时,身上有难以遮掩的鱼腥味,浑身补丁衣物,渔夫身份无可置疑,如何不令人印象深刻。
张顺回过神来,笑答道:过不几日,兴许我就当真要称呼为师兄了。那极好说话的青年回应道:那我便先恭喜师弟了。
拿了药材后,青年拱手告辞。
郑家拳馆与这医馆同处一街,距离较近。
老段头沉吟片刻,问道:顺子,你要去拳馆?
张顺颔首道:有些武艺傍身,以免受人欺负,甭管能否成为武师,即便是学些招式,总归也是好的。
老段头移目瞧向钟郎中,老钟,听说郑家拳馆的郑拳师与你相善,不知能够引荐顺子前去
这
钟老头思忖半响,我倒是能推荐一番,不过以我的脸面,顶了天不过是进门,当作一学艺弟子,可当不成亲传。
张顺眉梢一喜,并未拒绝,多谢钟老。
即便不是亲传,也无大碍,只要能有这敲门砖就好。
习武一事,天赋是一,努力是一,家境是一
钟郎中劝诫两句,随即便俯下案来,铺开一纸,提笔写信,同时问道:小泽儿,近来你的病症如何?
老段头叹口气道:还是那模样,不好不坏。
缓和了就是好事,可惜我医术水平一般,无法根治。
不多时,张顺怀揣着信件,搀扶着老段头,走出医馆,上了驴车后,投吉云埠而去。
老段,多谢你帮我求来这封拳馆推荐信。
得来这推荐信,多少也能当作一个为什么能够前往拳馆的借口。
段老头与段泽缩在车上,摇摇头,理当由我来谢你才是,若非顺子及时出手,恐怕老头子就两腿一蹬,死喽。
张顺沉默片刻,问道:老段,你想要朱漆牛鱼?
段老头拿出烟杆,却被段泽那小子一巴掌拍了下来,他只好收回那老烟杆,无奈道:
埠口中,虎爷的眼线不少,若是找你,被渔霸发现,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洪大牛捕鱼技艺高超,却嗜赌如命,向来缺钱,否则早就发了财。
我与此人不熟,寻到他买,生意恰好
张顺回首一瞥段泽,老段,我听老嫂子说,大侄子气虚体弱,不知道那朱漆牛鱼是否有用?
段老头摇摇头,与其他补药一样,用处不大,双腿仍是不能走几步路,否则就会疼痛难忍。
苦了这孩子。
张顺安慰道:天下这么大,总归会有医治之法,以后我帮你找找,有无厉害的郎中。
一路前行,段泽呼呼入睡,老段才道:泽小子并非是我与老妻亲子,而是当年我在大野泽岸边捡来的。
想必这是大野泽看我无子,所以赠送予我的孩子罢?
因为在大野泽岸边,所以我起名为泽。
这孩子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好在家中我与老妻向来节俭,没什么多余用钱的地方,存下的银两还不算少,足够为这孩子看病。
只是一直不曾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