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敕勒川
刘宣点点头道:“没错,沈富这次来,专为采购草原上的牲畜药材等物,个中交易细节,回头你们各自派人商讨便是。”
“正巧我扬州的百姓也想尝尝草原上的牛羊肉,此次趁着商道畅通,就多采购一些好了。”
沈富点头应道:“殿下放心,在下定会安排妥当。”
安排完沈富的事,刘宣带着北宫翎和徐冲来到河水附近的一片滩涂。
这里是河水转弯处冲击出的一大片平原,因为土质问题并不适合牧草生长,此时这一大片平原都是光秃秃的。
徐冲已经脱了鞋子踏入滩涂之中,淤泥没过了他的膝盖也毫不在意。
两人在边上等了许久,徐冲方才捧着一堆泥巴走了上来。
脸上带着喜色朝刘宣与北宫翎道:“殿下,北宫首领,这河水冲击平原土壤肥沃度很高,完全可以种植冬小麦。”
北宫翎脸上一喜忙道:“真的吗?”
随即似乎又想到而来什么,脸色黯淡下来,“可是我们已经尝试了许多年,根本就没办法让小麦长出来。”
“呵呵,如果就这么种,那肯定是成活不了。”徐冲憨笑道,“这土壤虽然肥沃度够了,但太过粘实,透气性不好,而且普通的冬小麦种子也适应不了这种土壤。”
北宫翎连问道:“先生可有办法?”
“好了徐户曹,该怎么做你直接说来便是。”刘宣见北宫翎急切的样子,赶紧催促卖关子的徐冲道。
“呃,是。”徐冲赶紧进入正题,“殿下给我的农桑辑要中便有提到改善这种土壤的办法,我已实验过,并不复杂,至于种子,咱们广陵那边改良过的冬小麦种子就可以直接栽种。”
“若是现在就动工的话,今年就可以种下冬小麦,明年三四月便有收获。”
刘宣笑道:“那还等什么?我叫你徐户曹过来,可不是来参观的。今年就把河水以西这几万亩平原先种下吧。”
徐冲面色为难的道:“殿下,您这就为难我了,我就带了这么点人来,几万亩地哪里种的了?”
“这本地难道还会缺人吗?”刘宣朝北宫翎扬了扬下巴,“北宫大首领,让这河西附近的部落过来,跟着徐户曹学习种小麦,他们不会不愿意吧?”
北宫翎这次没有有任何抗拒,点头应道:“自然是求之不得。我这便传令附近的部落首领。”
安排完种植冬小麦之事,刘宣等人最后来到运粮队处。
先期的五万石粮食已运到,数百辆马车载着沉甸甸的粮食,看得北宫翎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们羌胡人并不懂耕作,粮食都是靠跟汉人买来,当然,也有部分是从汉人那里抢来的。
但这东西在羌胡领地总归是稀缺物资,像这样满满的数百车粮食,身为羌王大首领的北宫翎也从未见过。
更何况,这只是刘宣安排的一小部分。
还有二十五万石粮食在路上。
“别发呆了,赶紧组织你们的人,把粮食分发下去。”
刘宣的提醒打断了北宫翎的发呆,
北宫翎赶紧点头应道:“哦哦,好好。”
旋即北宫翎似乎感觉有些异样,怎么以前那个镇定自若的自己变成了这样,
动不动就跟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般,只知道懵懂的服从安排。
可是刘宣的这些安排,都是北宫翎认知之外的事情,她不得不跟随刘宣的指令,将事情一件一件办好。
但不管怎么说,办好了这些事情,基本就等于解决了整个羌胡一族过冬的大事,
甚至把徐冲和沈富那边的事情也做好的话,对羌胡一族来说,可能以后的生活都将彻底改变。
北宫翎虽然心中感觉有些别扭,但同时也感觉分外轻松。
以前羌胡一族的大小事务,都需要她一件一件上心去解决,解决不了的,也无人能帮忙。
而现在,刘宣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这些事,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
北宫翎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真的是全方位压制。
军事,谋略,内政,威望,手段,甚至是她引以为傲的武力,似乎也被刘宣压了一头。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北宫翎对刘宣开始充满了好奇。
这份好奇让她的目光也不禁随着刘宣的身影移动。
正巧刘宣转过身来与她说话,与北宫翎痴痴的目光相对。
北宫翎被刘宣的目光惊醒,回过神来赶紧收回目光,脸上竟有些火辣辣的发烫。
“这边的事差不多安排妥当了,接下来这段日子应该无事,我欲沿河水北上,考查一番这河套平原的风土人情,最后回金城。你要与我一起,还是直接回金城?”
“啊?”北宫翎又一次短暂的失智。
他不是说我必须留在他身边吗?怎么又让我选择?
沿河水北上,领略草原风情,慢慢走回金城,听起来似乎不错的样子。
“你要不要一起?”刘宣的话再度响起。
“那,一起吧。”北宫翎听着自己柔柔的声音,脸上感觉更加滚烫了。
刘宣上一世并没有机会游览河套平原的风景,这次索性无事,又正好需要对河套平原有个大概了解,便决定沿河水逆行回金城。
赵云和贾诩等人被留在风陵渡协助羌胡人分发粮食,种植小麦等事宜。
刘宣则带着吕布,北宫翎以及数百骑兵精锐北上。
众人沿着河水而行,一路风光旖旎,刘宣闲暇之余也会利用自己学到的地理知识给吕布和北宫翎解释一些疑惑。
比如滩涂的形成,河水是如何形成“几”字形的流向,很多解释都让北宫翎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行了数日,便已经过了河水南北流向的区域,转向了东西走向的部分。
这里比之前要更北,温度也比风陵渡之时冷了许多。
但随着刘宣他们继续西行,却发现一片广袤的草原,牧草长得十分茂盛,而且虽然是深秋时节,但牧草才刚刚黄了叶尖儿,不像别的地方牧草已经全部枯黄,只剩下干枯的草根。
草地上有成群的牛羊在悠闲地进食牧草。
刘宣不禁勒住马匹问北宫翎道:“这是何处?”
北宫翎四下扫了一眼,略微思索后道:“这片草原名叫敕勒川。”
又指了指更北处延绵的山脉道:“那里便是阴山,过了阴山,就是鲜卑的领地。”
刘宣恍然叹道:“原来这里就是敕勒川啊。”
看着眼前的美景,刘宣自然而然的吟出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民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刘宣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四下无人的草原上,还是被身后的北宫翎听到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北宫翎轻声的念叨着这一句,也忍不住看向远方,只见茫茫的草海之中,牛羊若隐若现。
此情此景,跟刘宣念出的这句话完美契合。
有着一种草原特有的辽阔壮美之感,北宫翎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疑问:
“他一个武人,怎么能说出这么美的诗句来?”
刘宣并不知道这一首曾经全文背诵默写的民歌在北宫翎心中激起多大的震撼,
仍旧在与他们侃侃而谈,
“你们看,这敕勒川草原的牧草长得特别茂盛,而且气候要比其他地方更温暖一些。这是因为北面的阴山阻挡了自北而来的冷空气,而南面的水汽遇到阴山山脉阻挡,也在阴山南侧形成雨水,滋润了这片敕勒川。”
“如此得天独厚的草原,若是能成为专门的战马驯养之地,定能培育出极为出色的战马来。”
说到此吃,刘宣转头朝北宫翎问道:“为何这敕勒川没有成为羌人的马场,而只是普通牧民在此放牧?”
北宫翎回过神来,解释道:“敕勒川虽然是河套平原最好的草原之一,但这里太靠北了,时常有北方的鲜卑人绕过阴山骚扰我羌人边境。若是将这里建成马场,只怕迟早都是为鲜卑人养马而已。”
说到鲜卑人,北宫翎想了想还是对刘宣道:“将军,这里已经是河套平原最北端,与鲜卑领地接壤,我们还是快走吧,若是遇到鲜卑人,免不了麻烦。”
刘宣略感诧异:“怎么,北宫大首领骁勇善战,也会害怕鲜卑人么?”
北宫翎摇摇头道:“害怕谈不上,只是我们羌人与鲜卑人都是游牧民族,领地又多有接壤,若是处理不好,鲜卑人借机大举南侵,受苦的还是羌胡百姓。”
刘宣微微一笑:“还是你考虑得周全。不过鲜卑人横亘在大汉以北,虎视眈眈,若不能征服鲜卑,我大汉北境也难有安宁。”
“你要对鲜卑动手?”北宫翎有些疑惑的问。
“暂时倒还不会,大汉内战未息,东边又有变异人骚扰,就让鲜卑人先舒服一会儿。”
几人边走边聊,突然北宫翎脸色一变。
旋即下了马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停了几息时间再抬起头,
脸上已是一片凝重之色。
“北边有大批骑兵来袭,很可能是鲜卑人。”
刘宣骑在马上,敏锐的鹰眼发动,也已经看清了北面的动向,
冷静的朝二人道:“是鲜卑骑兵,人数至少有两千骑。”
北宫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她凭借地面震动听出的马匹数量,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不过这个技能乃是草原战士的绝技,寻常人根本练不成。
但刘宣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经明确说出来敌是鲜卑骑兵,可是在北宫翎的视线中,分明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不过数息之后,远处的山边一条黑线逐渐清晰。
那黑线很快铺展成漫山遍野的人群。
北宫翎看得真切,那的确是鲜卑骑兵。
此时刘宣这数百骑兵已经暴露在鲜卑骑兵的视野之内,只见那两千多骑兵看见刘宣的队伍没有任何犹豫。
分兵一左一右便朝刘宣他们冲了过来。
刘宣并没有多紧张,他身边有吕布,身后的几百骑兵也是军中精锐。
既然敢单独行军,刘宣肯定有做好打算。
“北宫首领,被你说中了,这鲜卑人的确挺麻烦的,一句话不说就冲杀过来。”
吕布却接话道:“那不挺好,我还怕他们多说几句就不打了。”
一舞手中的方天画戟,“我这画戟已经饥渴难耐了。”
刘宣不理吕布,而是问北宫翎道:“五百对两千,若是换你,你会如何应对?”
北宫翎脖子一扬,眼神淡漠,“既然已经遭遇,不管是两千还是两万,自然是杀过去,我北宫翎不知道逃字怎么写。”
“哈哈,好,不愧是女中豪杰。”刘宣大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三人为先锋,看谁能最先击穿鲜卑军阵。”
北宫翎并不答话,只是从战马一侧抽出自己的镶金宝刀,一手握住缰绳,身体微微前倾,一股肃杀的气势立刻从北宫翎身上油然而生。
三人做好准备,同时催动战马,反朝两千多鲜卑骑兵冲了过去。
刘宣居左,吕布居右,很自然的将北宫翎护在了中间。
双方骑兵对冲,很快便接上了阵。
刘宣这边以他和吕布,北宫翎为先锋,三人都算得上是武力卓绝之人,敌人还未出招,刘宣三人已经纵马深入鲜卑战阵之中。
如意的龙枪长短变换之间,快速的将一个个鲜卑骑兵挑落下马。
中间的北宫翎不甘示弱,身体伏在战马一侧,弯刀在手,与鲜卑骑兵擦肩而过之时,手中镶金宝刀闪电般划过,对面的鲜卑骑兵没有任何反应的与北宫翎擦肩而过。
只是当鲜卑骑兵与北宫翎交错自后,脖子上的血沫才喷涌而出。
北宫翎的出刀速度实在太快,角度也刁钻,让鲜卑骑兵防不胜防。
当然,最夺人眼球的还是吕布这边。
像这种辽阔草原上的阵地战,吕布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趁着今日尽兴,吕布一手策马一手握着方天画戟,冲入敌阵之中,画戟如风扇一般舞了起来。
戟刃所过之处,鲜卑骑兵纷纷落马,落在地上的鲜卑士兵瞬间被后面的战马踩死。
吕布此刻犹如一台割草机,而鲜卑骑兵,就像牧草一样被吕布成片成片的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