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
看着兴冲冲要练枪法给自己看的韩永捷,再看看不远处的韩永胜,李恪满心无奈。
作为韩士忠的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和军中人脉的韩永胜,偏偏醉心儒学,一心的想要读书金榜题名。
而本来被安排走读书路线的次子永捷,却是长得膀大腰圆。
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已经练得弓马刀兵娴熟,等闲三五个大汉都难以近身,跟文弱的韩永胜站一块,叫人不禁怀疑到底是谁长谁幼。
索性兄弟俩的感情极好,否则韩士忠真就要发愁了。
“恪大哥,你就说以我如今的本事,能不能在战场上挣个一官半职的?”
韩永捷看着李恪,满眼期待。
“你这……”
李恪的话才刚开口。
旁边的教头便猛的翻了个白眼,“二爷还是歇了自己偷偷跑去参军的念头吧,你的画像早贴满募兵点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收?
还有你刚刚的话,等老爷回府后我定会如实禀报的……”
后者闻言,登时萎靡了下去,低垂着头,活像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李恪登时被惊住了。
好家伙!
才几年没见,这小子好像是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呀,不过方才那教头说要去打小报告?
李恪看了看韩永捷那厚实的身板。
应该扛揍?
不提韩士忠从宫里回来,是怎样的一番父慈子孝。
两日后。
农历腊月廿十。
当李恪接到兵部的任职文书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因为李父是救驾而亡,太上皇也曾经下旨,特恩准后人以正三品指挥使之职承袭,因此李恪袭职后是正七品。
至于榆林的军功。
即使是兵部半点都不予以削减,最多也就是连升三级,从五品罢了,眼前的正四品指挥佥事、授明威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这三级,升的李恪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到韩府后。
看李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韩士忠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了,莫非兵部还敢卡你的袭职文书不成?”
“那倒不是。”
李恪索性将手里的任职文书递了过去,“叔父,依大乾律,我袭职加军功升迁,最多也就是从五品,文书是不是写错了?”
“任职文书是不可能出错的。”
韩士忠接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正四品的羽林右卫指挥佥事,授明威将军衔,司掌羽林右卫操练事宜……
这不是没错么?”
“没错?”
“确实没错!”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韩士忠笑着将文书递还给李恪,解释道:“我进宫面圣的时候,在太上皇跟前提起过你,他老人家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
好么,原来根子在这里。
李恪看着手中文书,神色怪异,“这么说,侄儿也算是简在帝心了?!”
“一下子给你升了三级。”
韩士忠笑着,“你这要还不算是简在帝心,那怎么才能算?”
“可是我还想回榆林,跟着叔父后边再混几年军功……”
李恪指着文书上指挥佥事的官职,满脸无奈。
“胡闹!”
韩士忠的眼睛一瞪,“太上皇金口玉言,钦点你为羽林右卫的指挥佥事,堂堂正四品的实权将领,不比你去边塞吃沙子强?”
“那倒也是。”
李恪讪讪的陪着笑。
仔细想想,留在神京其实也不错,毕竟荣国府就在这里,那可是十二金钗啊!
既然都穿越过来了,谁还不想去看看呢?
虽然他们如今都还是小不点。
至于后续发展什么的,慢就慢一点吧,太上皇都已经开口了,也没办法不是?
如今司掌羽林右卫的训练事宜,正好可以将其纳入系统,时常操练之下,五千多羽林兵落入掌控也只是早晚罢了。
五千羽林兵在手,作用还真不比榆林镇的八九万大军差!
这可是驻扎在神京城里的兵马。
天子的护身亲军之一!
想一下。
五千多战力极高、且忠心耿耿的超级士兵,放在整個神京里头,那战力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了,要是有个什么动静……
啧啧,大有可为啊!
……
两人正说话。
外头韩府的大管家进来。
朝堂上两人一礼,躬身禀道:“恪大爷,荣国府的琏二爷找您来了。”
“嗐,全都是我的过错。”
李恪一拍脑门,“大前天在宁荣街遇着贾琏表哥,原本约好了今儿去荣国府拜访的,光顾着袭职文书了,反倒把这事耽搁了!”
“那还不快去。”
韩士忠笑着作势欲赶,“难得还有一门亲戚在,你也忒得不上心了。”
见状,李恪顺势起身告退不提。
大门外边。
贾琏看见李恪出来,忙的快步迎上前,打趣道:“找伱可真不容易,我这一路上七拐八弯的问过来,才知道你住在韩府这里。”
“都怪弟弟我疏忽了。”
李恪拱拱手,“说好了去府上拜会姨父的,结果这几天净忙袭职的事情去了,幸好有琏二哥过来找我!”
“这有什么的?!”
贾琏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是看巳时了你人还没到,也没见着小厮什么的过来报信,怕你有什么急事,才起意找了过来。”
李恪恍然。
“我此番进京就带了富贵和平安两个小厮,他们俩前儿被我打发去买东西,这会子还不曾回来呢,所以才没人提醒我。
劳琏二哥挂念了!”
说罢,又是拱手一礼。
“没事就行。”
贾琏拍了拍李恪肩膀,笑道:“咱们兄弟两个,不必外道。”
顿了顿。
又问:“如今袭职的事情定了?”
“今儿才刚刚定下。”
李恪也笑,“羽林右卫的指挥佥事,年后即刻上任,以后说不得便要常常上门讨酒喝,琏二哥可莫嫌我烦。”
“羽林右卫的指挥佥事?”
贾琏惊呼出声,“兴文你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将军了?”
见李恪点头。
贾琏脸上笑意愈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今儿必须得庆贺庆贺!”
说罢。
伸手唤来随行的小厮,命道:“昭儿,快回府禀报二奶奶,叫她再多添置几样好菜,稍后我要为恪大爷庆贺。”
昭儿领命匆匆去了。
拉着李恪,贾琏的脚步也快了三分。
……
荣国府后院。
王熙凤正闲极无聊的,拿小铜火箸拨着手炉里的灰,“说什么去去就回,这会子都快晌午了,人影子也没见半个……”
“奶奶莫急,先用些茶水罢。”
陪嫁丫鬟平儿奉上热茶,笑着劝慰道:“二爷该是被事情绊住了,才迟迟没有回来,说不定这会子就已经到门口了呢!”
“他最好是被事情绊住了。”
王熙凤捧着手炉,冷哼一声再不言语。
话音才落。
便听门外的小丫鬟彩明禀道:“奶奶,昭儿回来了,说二爷有事情吩咐。”
“我说什么来着?”
闻言,平儿登时笑了起来,“要说这人呀,还真是不经念叨,咱们前头才刚说完,后脚就有消息过来了。”
王熙凤也笑,“那还不快叫他进来!”
少倾,昭儿进来,行礼后禀道:“奶奶,二爷命我先回来,说是叫厨房里再添几道好菜,稍后要给恪大爷庆贺。”
“庆贺?”
王熙凤疑惑道:“能叫你们爷如此上心,那位恪大爷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怎么不知道咱家还有这门亲戚?”
“奶奶不知道也是正常。”
昭儿回道:“恪大爷的母亲,是故去大太太的嫡亲妹妹,奶奶进府那会,因为要给姨太太守孝,恪大爷只是遣人送了贺礼的,本人不曾来过……”
“原来是这样。”
“他是大太太那边仅剩的亲戚了吧?”
王熙凤顿时心头了然。
如今荣国府的大太太是贾赦的续弦邢夫人,无端提起那位故去的前大太太,可是要触邢夫人霉头的,也难怪她不清楚。
放下手炉。
知道了李恪的身份后,其在凤姐眼里的分量又自不同,旋即又问,“二爷可曾说过,为什么要给恪大爷庆贺?”
“是恪大爷袭职的事情定了。”
昭儿回话,“这两天恪大爷就是在忙活袭职的事情,今儿兵部的文书下来,好像是什么羽什么林右佥事的,我也没大听清……”
“是羽林右卫的指挥佥事罢?”凤姐道。
“对对,是叫羽林右卫的指挥佥事!”昭儿连连点头。
“怪不得呢,”凤姐道:“那可是正四品职衔,确实要好生庆贺一番。”
说罢,转过头命身旁的平儿道:“你亲自去厨房走一趟,拣着那些好的多挑几样,让婆子们抓紧做出来。”
平儿领命去了。
另一边。
李恪被贾琏领着从西角门进了荣国府后,便直奔后院而去。
“恪兄弟你头一回过来,咱们先得去见过老太太,稍后再去大老爷、二老爷那转转,且得花上一段时间呢……”
“理应先去拜会长辈的。”
李恪犹豫道,“只是我这来得太急,榆林的东西都还在路上,一时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稍后你可得替我好生解释几句。”
“来我家里还用准备什么?”
贾琏浑不在意,“真个的要论起来,老太太和大老爷他们还得倒找给你东西呢!”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