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阅读:打发出去以沫后,梦轻用筷子和匕首慢慢将牛排分割成小块,余光已经瞥见那道白色身影的靠近。
这家伙的鼻子属狗的,只要她下厨一次,他准保能来,要是不给他,就一整夜的在你床顶上巴巴的望着,还一准不被人发现。
索性每次再做饭梦轻也不差他这一口吃的,免得半夜睡醒时被他吓到。
一颗鹌鹑蛋大的紫色珠子放在盘子旁边,半透明的晶体里有一只指甲盖大的奇怪小兽,比晶体的颜色深一些,要迎着阳光才能看的真切。
这已经还是她收到的第三颗了,一颗白色,一颗蓝色,这次又多了一个紫色,每一颗里面都有一个小兽,感觉价值不菲的样子。
梦轻只当是他付的餐费,将竹签插在牛排上,示意他先吃吧,自己继续分割剩下两块。
修长的手指伸到盘子前,捏起一根叉着肉的竹签,修剪光洁的指甲干净整齐。
梦轻觉得这人八成是金汤玉养的,否则哪个男人会长出这么高贵的气质,美的简直像画中仙。
拇指盖大的牛肉突兀的来到梦轻的唇畔,鲜嫩的汤汁已经沾到她的唇上,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张口,本想连着签子一起叼过来的,可他居然没松手,轻轻一拉将牛肉中的竹签抽走。
梦轻不太自在的嚼着口中的牛肉,抬眼望去,正对上那双清透如泉的眸子。
她吃了?她竟然都不怕他?
想到这,那张好看的容颜明媚一笑,带着点羞涩和满足,令万物失华。
梦轻唇角轻抽,“你自己吃,我有手。”赶紧趁他动手前塞自己嘴里一块。
他依旧很高兴,有人愿意陪他一起吃饭,真好,又叉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就连咀嚼的节奏都要跟上梦轻。
“你是什么人?”她问。
男子刚要咽下的食物卡在喉咙里,一双漂亮的眸子懵懂的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难道是哑巴?还是他的身份不能说?那她换个问法。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的脸颊爬上两片红晕,腼腆的垂下头,“倾……城……”
梦轻移开目光,这名字起得当真无愧啊,果然是倾国倾城,比嫩出水的娴妃还要美上许多倍。
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他的鞋上,这家伙平日来无影去无踪,今天鞋面上竟然沾了些泥土。
不过这泥土有些与众不同!
梦轻忽然蹲下身,看着白色锦缎的鞋面上散落的深棕色灰迹,用手拈起一些,瞬间有些心潮澎湃。
“竟然是底槽清?”
惊鸿低下头,垂下的长发遮住梦轻的视线:“是什么?”
梦轻抬起头,笑容兴奋的像见到西施珍宝,炽烈灼热:“紫砂泥中最珍贵的一种!”
听不懂,他将碍事的头发捉住,坐了回去。
底槽清产在岩层的最底层,极其稀少,且现代受自然保护的约束,根本无处采挖,她还只是随爷爷在拍卖会上才拍到那么半斤,做了一把壶。
她出自紫砂世家,世世代代都是以做紫砂壶为生,对紫砂文化的传播在世界上都享有一定的地位。
家里还有一把带有神奇色彩的紫砂壶,已经传了几百年了,据说那把壶还跟一个古代的宝藏有关。
梦轻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起来,也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发现那个烂人的真面目,他会不会连爷爷也害了?
不过就是一把壶,即使它的背景再传神,也不过是一个物件而已!
惊鸿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修长的手落在她起伏的肩头,有些小心翼翼。
梦轻猛然回神,收起眼底的愤恨重新坐回椅子上,指着他的鞋面问:“这些泥土是哪里的?”
惊鸿似看了看自己的鞋,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我家。”
“你家?你家在哪?在宫外吗?”如果他可以在宫里来去自如,那么是不是就有可能将她也带离这个牢笼?
谁知道朝廷什么时候闹分裂,她这个皇后就成为牺牲品被人推下台斩了。
惊鸿认真的点点头。
“真的?那……”
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面前的白影嗖地消失了。
梦轻将情绪收敛,盘子里的竹签扔地上一根,细嚼慢咽着。
以沫迈着急切的碎步走进来:“娘娘,不好了,娴妃的兄长来向娘娘您讨公道了,就在院外呢。”
梦轻懒懒抬了抬眼皮,找后账的来了。
以沫可急够呛,“那可是皇上最为器重的大臣,得了皇上旨意来的。”早知道那日就拦着娘娘点了,这事要是闹到侯府,恐怕娘娘又得落埋怨。
梦轻当然不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到现在才找到她头上,看来皇上是被这前朝逼得无奈了吧?
“把盘子收了。”她从柜子里取出条毯子侧身躺下,神色哀伤萎靡。
以沫看眼娘娘有眼色的道:“奴婢这就去叫人。”
其余的宫人都被打发到殿外,加上那日她对娴妃的处置,就算谁想起些什么心思也该知道收敛了。
一道人影在以沫的带领下从外面走来,算不上高大的身材,身上着了件绛紫色的官服腰配玉带,尚算端正的五官却面带不善。
不知怎的,这人的神情竟叫梦轻感到熟悉。
他脚步忽然快过以沫,怒气冲冲的来到梦轻的面前质问道:“皇后娘娘,您无故责打娴妃娘娘,总得给个说法吧?”
梦轻“吃力”的抬了抬眼皮,声音颤抖虚弱:“吴国舅啊……娴妃她在宫中穿丧……这是诅咒本宫早去啊……”
“皇后娘娘病危,备下丧事是皇上吩咐的。”
“本宫知道,本宫这一去……后位迟早是……是娴妃的,这把骨头若是先去了……娴妃岂不是……”梦轻再喘一会儿,给他个辩驳的时间。
“皇后娘娘慎言!您卧病多年与娴妃无关,您这么说岂不是……”
“咳咳……”梦轻接过以沫的帕子一口血吐在上头。
以沫吓坏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难道真的是被这吴国舅气病了?
“娘娘!娘娘您别说了,奴婢这就去叫御医,奴婢……”
梦轻握着以沫的手惨白如纸,实际是太用力了。
当然不能这时候去找御医,她的台词还没说完呢。
“无碍,让吴国舅……见笑了,本宫自知时日无多,不想死……死不瞑目……”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娘——”
以沫大惊失色,攥在她手上的力度也松开了,她再顾不上什么国舅不国舅,一边跑着一边大喊:“来人啊,你们快叫太医,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吴国舅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是装的?娴妃说她那天打人时可是气势磅礴的很。
脚步向前又退了回去,不成,万一是真的今天这笔账皇上岂不是要算到他头上?
正犹豫间,目光忽然落在了矮几边,竟然有一个男人的鞋印?
他退回的脚步不禁又迈了回来。
梦轻快速睁眼又看了一眼,心里猛地一突,赶紧垂下一只手臂弄出动静来。
秋姑姑带着一群宫女和太监全都冲了进来,吴国舅被挤到了一边。
梦轻正想嘱咐以沫把鞋印蹭了,一抬眼,就看到一股子劲风从房梁上扫下,地上的鞋印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家伙,竟然还在这里?
梦轻没敢多看赶紧闭上眼睛躺好,心里对这个吴国舅比记忆中多了些认识,难怪娴妃能如此嚣张,有这么位敢在后宫如此猖狂,还能得皇上器重,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御医来的很快,还是上次的那位周世文,背着药箱急匆匆的来到软榻前,隔着丝帕才敢落指。
以沫看了眼向前凑的吴国舅,赶紧询问:“周大人,皇后娘娘她到底怎么样?”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经过了上次,周世文显然比先前镇定的多,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忧愁,“皇后娘娘体弱未愈,虽然没有顽疾,可也在瞬息间,万不可动气,否则……”
说着,双手匍匐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下去。
吴国舅一听心里顿感不妙,但目光再次朝着鞋印处看过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心中再次疑惑。
“皇后娘娘好生调养,微臣定会向皇上禀明。”脸上已经没了来时的嚣张,转身离去。
“周大人说没事,你们快都散了吧,让娘娘透透气。”
以沫将宫人们都打发出去,继而看向周御医:“大人,您快让娘娘醒来吧。”
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当然,房梁上的那个不算。
周世文跪着的动作没有变,声音沉闷的从地面传来:“请娘娘示下。”
梦轻闻声睁开眼,虽然不清楚这位周御医为什么就听了自己的,但此刻看来,他或许是个可用的人,至少到现在她有孕的事没有被外泄。
“以沫,周御医为本宫诊脉辛苦了,赏银百两。”
以沫心知这是皇后娘娘为今天这事堵周御医的口呢,赶紧的去库房取银子。
周世文吓得噗通跪地:“皇后娘娘谬赞了,为皇后娘娘调理身体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妄图赏赐。”
“本宫说你当得,就当得。”
梦轻看了眼房梁,不确定那家伙还在不在,但她机会不多,今儿个必须把事解决了。
“周大人,你看着我。”
房顶上忽然“咯吱”一声。
“臣不敢。”
“本宫恕你无罪。”
周世文犹豫着,终于抬起头,目光却只敢落在皇后的衣服上。
“嗝吱吱……”房梁上的动静又大了两声。
周世文不敢多听鸾凤宫里的动静,整个人都紧绷着,心里极度不安。
梦轻反而很满意他目光的位置,将手落在自己的腹部,声音柔和:“帮本宫……拿掉。”
周世文噗通跪地:“娘娘饶命!”额上瞬间惊出一头的冷汗。
“慌什么,话本宫已经说了,若是再换一人,保不准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觉得你的头还能在吗?”
“微臣……微臣……”周世文感觉前有狼后有虎,整个背部都已被汗水浸透。
他慌忙擦了擦汗,“容微臣……想想。”
梦轻也不急,这身子也不过才一月余,时间太短有危险。
她手落在周世文的肩头拍了拍,“大人请回吧。”
房梁上又传来一阵响动,比之前的还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