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在有节奏的敲门声后,漆红色楠木门被推开,穿着笔挺制服的秘书夹着文件包迈进办公室——在这八十七层联盟大楼的楼顶处,曾是这个星球最伟大国家权利的顶点,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黑甲精锐,这些穿着漆黑墨色装甲的警卫员沉默地立于房间的两侧,如同雕塑。房间里安静地针落可闻,在背对着宽大落地玻璃的房间中心,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瘦高男子双手十指交叉坐于办公桌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秘书向他鞠了一躬,然后从文件包里抽出一叠打印纸:“普雷斯科特,‘暗堡’处发来了消息,‘他们’果然开始进攻了。”
普雷斯科特手指有节奏地扣着桌面,沉默良久后,维安政府的最高领导者终于开口了,然而他问的却不是与这相关的事:“前线的状况如何?”
秘书一愣,花了两秒才弄清是哪个前线:“额...在三十个小时前,兽人对tollen发动了进攻,已经被霍夫曼上校率军击退,我军阵亡近三百,伤员已经转移至后方。”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一句:“根据前线报告,这是半年来兽人发起的最大规模的进攻,而且它们似乎转变了战术,尤其是动用了大量的远程投射,这不是它们过去的风格...”
“是啊,这一阵子一下发生了很多事,我们的敌人...也都在进行改变。”
似乎感觉有些头痛,普雷斯科特用手扶住额头,自言自语着:“这群兽人在学习,学习那群所谓兄弟会的战术,然后就用到我们头上...”
从那一天开始,怀疑与恐惧的气氛就一直笼罩在维安政府高层的头顶——欧顿市之战的视频信息已经被列入了最高机密,没人愿意承认,而且维安的军事指挥官霍夫曼上校的分析结果认为,等同条件下维安军队不可能战胜百倍于己的兽人,而那场战斗中兄弟会动用的火炮与重型武器超过了维安全部军力的总和,令人十分沮丧。
更令人沮丧的是,情报机关调查了钟摆战争中的一切可能的组织,都没有任何这个该死的兄弟会的情报!他们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叫嚷着要拯救这个世界。不仅不从任何官面上公开来往,嘴上说着“保护人类”,然后就背后捅我们一刀,果然人类最大的敌人还是人类自己。
谁要你们拯救了?还有,把我们的卫星系统还回来,你们这些肮脏的小偷,现在还瞧上了我们最后的避难所?
如果李徳听到了就会表示这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兄弟会虽然控制了黎明之锤但没有堵死维安军队的使用权限,作战在前线的士兵们仍然可以得到卫星炮的支援,已经很给维安面子了。
然而秘书还要继续补刀:“元首,自从那个广播宣言开始,黑甲部队们查处的外逃人员上升了十五个百分点,并抓获了多处地下电台,而这样的状况可能还会继续上升。”
“军队呢?”
“霍夫曼上校保证军队的忠诚,但是他对您在前线部队里设立督战队的要求表示抗议,士兵们并不知道兄弟会是什么,他们只想保护自己在贾辛图的家人,这是多此一举。”
谈话的气氛陷入了僵局,显然前线战士们的心声并不能打动普雷斯科特。他点燃一只香烟却不抽,只是盯着燃烧的火星慢慢吞噬着烟卷:“一个小时不到,我们最后的保障——黎明之锤就被盗取,我们最优秀的工程师对此无可奈何,现在前线的通讯,政府内部的信息就像装在玻璃后的画展任人观赏,对方的技术超过了我们,谁又能保证他们没有在我们内部安插间谍呢?我所采取的这些措施也是为了我们人民的安全。”
“告诉上校我相信他的能力,而我派来的黑甲精锐们不是督战队,他们只是一道预防措施,他是军人应该明白我的苦心。”说着,普雷斯科特站起身来,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作为领袖每日为五十万人的生存所忧虑这点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身体——尤其是最近一个星期。睁着疲惫的双眼,他竖起快要燃烧到指尖的香烟用它来比喻当下。
“战争摧残着我们的命运,人类的存亡岌岌可危,文明的星火就要燃烧到头——但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只要我还活着维安联盟就会无惧地挺立,任何人都别想撼动我们的政治基础!”
秘书低下了头,鞠躬道:“是的,阁下,联盟百年的基业绝不会就此消亡...而且关于此事,我们是否应该讨论一下‘暗堡’最新传来的信息?”
“‘暗堡’?”普雷斯科特终于想了起来,“噢,是我们安插在最后庇护所的管理人,卢米斯上校?看来他已经准备好给兄弟会的人狠狠一击了?”
卢米斯上校是谁?
这并不是兄弟会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就在吴畏开展他的计划时,防卫军终于拦截到了一条从岛屿发往外界的信息,接受者不明,但确定是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找到的阿勒斯所发。
从作战开始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这个阿勒斯一直保持沉默,而眼下却突然有所行动,这使得防卫军的参谋们不得不把这理解做导弹即将发射的讯号,而且这也带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一开始军方分析了此人的背景,相信这是一场孤狼似的独走,而现在看来他是背后有人指挥?讯号在一瞬间也被李徳所接管,但一纳秒后他便命令控制中心放弃破解,因为这是量子加密,连自己也无从入手。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这连带着把幕后黑手给揪了出来,在这个星球除了维安政府,还有谁能像兄弟会一样掌握先进的光量子科技?
“维安终于学聪明知道保密信息的重要性了,不过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就不担心自己的死活了吗?”
奥利维亚对此十分敏感,在她看来这无疑是宣战的举动:“领袖,如果您允许,我的影子小队明天就能把普雷斯科特的脑袋给您摘下来,至少也给他一个警告,他惹错人了!”
“用不着,让他留着小命继续玩弄诡计吧,我不在乎。”李徳无所谓地表示着,“让他活着是有价值的,而让他相信有办法对付我们则更具价值~你瞧,多亏了他们的努力,虽然没法破解电文,但我们已经可以追踪信号的来源地点了!”
而另一边已经寻找到了要塞地下通道的突击队们也接到了指挥部最新的情报,一条引导信标显示目标地点位于地下二十米,而他们一路冲杀距离这个地点已经足够接近了。
“长官,这里的脚印是新鲜的。”
突击队员蹲在地上用目镜进行着扫描,漆黑深邃的走廊四通八达,若不是这个小小的痕迹他们还要耽误时间进行搜索——脚印大概有五组,凌乱的踩踏证明其主人行动得十分仓皇,一切都和审问获取的情报一致,当阿勒斯消失时叛军的领头者们也一并失踪,造成的混乱使得防卫军连谈判的对象都找不到。
蚀刻扫描器记录下脚印的信息,并在夜视镜上指出了一条明显的道路,突击队继续前进,在一切顺利的同时却被一道钢铁的大门所阻挡。这是一道防爆门,多层夹心的厚重防御需要电机才能带动。
“没时间了,上铝热剂。”
当派德克的队员们正在门上布置破门炸///药时,他注意到了来自头顶的一个不起眼的反光——那是一个老旧的摄像头,理论上在这么一个没电的地方这玩意应该是没有工作的,不过对派德克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直觉是他判断的第一标准。
他当即举起步枪对准摄像头,战术手电的强光能遮住摄像头的观察,果然在他这么做之后,摄像头转了起来避开强光,同时调整焦距以过滤强光。
派德克给队友们打了个手势,冷哼一声:“把脸露出来,维安的鼠辈!我知道你们的伎俩,这个摄像头带录音的,你听得到我说话吧,阿勒斯?”
沉默几秒后,“啪”地一声,走廊的灯突然亮起,天花板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张电子屏幕,屏幕上有一张枯瘦憔悴的脸,尽管状态很差但他的胡须仍旧打理良好,制服笔挺。
派德克楞了一下,然后放下了自己的面甲,与屏幕上的人目光相对,戏谑道:
“好久不见,卢米斯上校...我说战后你哪去了,原来是改名换姓到海外当山大王了。”
(见《战争机器:审判》剧情)
“就眼下你我的处境来说,你当初不该救我的,士兵。”阿勒斯...不,卢米斯上校沉声说,并没有因故人相见而有所动容,脸上看不出表情。
“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我听说那个叛徒当了逃兵,而我们维安从不原谅叛徒。”
派德克笑声在走廊中回荡,以此回敬卢米斯的激将。历史已经被改写,而扇动这场飓风不是蝴蝶,而是一头名为李徳的巨龙。他笑着,嘲笑卢米斯对现实的无知:“你说那队黑甲精锐?我很高兴告诉你他们的尸体已经成了泥土的养料,我还亲自毙了两个,撕开他们的喉咙把齿轮兵牌塞进他们的气管里,成了荒野中的孤魂野鬼!”
然后他带着摄像头跟着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屏幕举起枪:“你不也做了逃兵吗?尽忠职守的上校,维安怎么没派杀手来解决你呢?”
上校冷笑道:“我?我从没叛离维安,和你这个先后在独立共和国,维安和现在的所谓兄弟会辗转的三姓家奴不一样,我永远忠诚我的国家。”
天花板上再次有了异动,两挺转管机枪从走廊尽头出现,并在第一时间开始预热——地下要塞有着独立的控制系统,只要卢米斯手指轻轻一点他们都得被每秒几千发的弹幕撕成碎片。
“我必须为我的祖国保留最后的避难之地,如果我做不到那也不能让你们赢得太过轻松。光子导弹已经进入发射倒计时,谁也无法阻止。而你们,就在这里与我一起陪葬吧!”
“等等!”
派德克大喊一声,对着屏幕抬起了双手:“行,算你狠,你们维安人都这鸟样,我承认是你赢了,好吧?我们是没法阻止你,但你能不能行行好,告诉我这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一下。”
他指着头顶,几乎是吼叫着喊道:“你为你的祖国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让几千的无辜老幼葬身火海,自己也孤独的死在地堡里,这样能给你的国家带来多少价值?”
“价值?”卢米斯几乎被派德克的举动逗笑了,眼中闪现着癫狂。
“无限的价值!”
接着,两门多管机枪在隧道里咆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