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整整一代人的时间,那些曾经和托菲特交过手的联邦士兵,一小部分已经退役成为了公民,以他们的战功如今成为社会中有力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或者说绝大部分的部队,在刚结束对托菲特疆界的占领后,便马不停蹄地地投入了狂躁的阿拉奇战争之中,去为地球复仇。
复仇?指克兰达夫的三小时五十万阵亡,还是罗库山的六百万全军覆没,又或者一条又一条战线上百万百万的伤亡,星际轨道间一条又一条被啃食殆尽的星舰?二十年,十亿伤亡,参与过那场“对麻杆胜利之战”的士兵,存活到现在的,万中无一。
强尼只觉得自己很幸运还活到现在,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幸——死去的敌人从记忆里复活出来袭击自己,袭击联邦士兵。它们和二十年前还是一模一样,如同坟墓里重新站起的亡灵,将怨恨带来世界,带到自己身前。
“我说了,我们会遭报应的,卡尔。”
当一名参谋官的脑袋伴随一股鲜血从门外滚落进中控室时,强尼·瑞哥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向了门外,看到了门廊边遮蔽灯光的黑色影迹——细长的鬼影手持一柄如月弯的反刃长刀,白色似陶瓷的覆面上没有面孔,唯有一缕血痕,那是斩杀此地人类带上的。
“阿奎夏之刃,你是把我们全都当做了罪人,来做审判的吗。”
周围的军官们无不掏出了自己的配枪,啪啪连射,手步枪的攒射覆盖了门口,而弹道之间细长黑影好似风中烟柱左右摇摆,子弹隐没于黑暗,什么都没打中,令军官们直呼不可能。
“但我的这些部下们没有一个去过你们的土地,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朝我来!”
漆黑鬼影忽的一闪,下一秒,它已经一下跨过将近十米的距离,从廊道里出现在了室内!那些还在不断扣动扳机的军官,他们感觉自己眼前的视线忽的一下变得一片漆黑,就好像那纤细鬼影一下膨胀地充斥到了整个房间。
黑暗带来的恐惧涌上他们的心头,军官们尖叫一声向后退去,却撞在了周围事实上存在的墙壁上,可是却因为目盲他们只能陷入完全的混乱之中——现在他们知道外面的守卫都遭遇到了什么了,这样的敌人该怎么对抗,它为什么要来这里,又要对我们做什么?
逆刃弯刀,就和一切带着收割概念的一样,是来夺取生命的。阿奎夏之道执掌裁决与审判,但它真正的核心只有一个——罪孽,对罪孽的肃清本身亦是一种罪孽,唯有罪人可以踏入阿奎夏的道途,以罪对罪!纤细黑影已经迈向了混乱的人类,他们目不能视,因为他们的心不敢面对。
逆刃倾斜往上,注定要将人类的罪体斩为数段。刀锋轻盈,细微处可见透光,纵然斩杀了数十人却依然光洁而无残缺——但,黑影的镜像面具前,忽的,闪出一道寒光。
一把湛蓝光刀同样从黑暗中显形,和阿奎夏斩首刀碰在了一起。这把刀更短,更细,但触碰时的巨大力量好像震在了钢铁之上,让处刑者在惊愕之间猛地连退三步,闪身几米开外——
强尼感觉自己刚才就像中了颗闪光弹,只不过是黑的。他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托菲特的科技联邦科学家一向研究地云里雾里,不过他还有一只眼睛,一只波塞冬科技的义眼接替了一半的视觉,不过,他刚要做出防御的姿态,就看见另一个人从自己面前凭空出现。黑白紧身衣,覆面兜帽,一手拿短刀,另一手摊开对准这黑影,淡蓝色的异能屏障正在张开——“人联战情司!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强尼惊讶,而兜帽下的人发出清亮的女声:“人联战情司下属,湮灭者伊妮娅,为您效劳——奉卡尔执行长委托与总局命令,为防止异形刺客的斩首,对您进行跟踪保护。”
保护?是保护自己,可是这外面一地的尸体——自己没有办法责怪眼前这名特工,她只是奉人联的命令行动,只是...卡尔,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安排,你明明知道!
“看起来近身战不是您的专长,请将这里交给我,长官。”
伊妮娅向前虚踏一步,将短刀反手横在面前,这个起手式是军队的刺杀式,融合了东方武学的虚步夺刀势。而正前方,收敛了气息,但身形越发迷幻的处刑者也将逆刃刀斜指向地面,仅以一只脚的脚尖点在地板上,另一只脚向后画出一个半圆。
这是一场刀尖舞者的对决,毋庸置疑。
它将精彩至极。
“这天域又怎么了?”
自动轿车在医疗中心的门口停下,舱门打开,已经穿戴好rig统合服的夜昙博士踏在自己医疗中心的大门前,这里的墙壁已经立起了防御层,防御炮火的挡板设计与几个月前的领事馆完全一样,一下就变形成一个小小要塞了,仅在入口处留有一个小小的入口,等待博士。
虽然因为真空的原因,枪炮声根本听不见,可是夜昙已经从军网上知道了一切,并赶回自己的工作站——这几个月他一直带领人联的医疗团来帮助联合国重建卫生工作,顺便研究一下阿尔法的变异人的基因问题,可谓充实,只是没想到。
“你说这地方是被诅咒了吗,怎么从来不会发生好事...为什么要封闭成这样?战场不在这里,医疗站必须保持开放状态,战斗肯定会有伤员,我必须做好急救工作的准备...联邦人我也得救,什么,你问我外星人救不救?所以是真的吗,是那些叫麻杆的外星人?”
回来的匆忙,博士连一个随行人员都没有,不过自己的医疗站这里也没有任何人员行动的样子,大概都躲进去了。不过,几名联邦机动步兵却在门边好像在等着自己,一见到自己下车,他们便并排走向自己。
“你们好,士兵们。不管是谁让你们来的,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夜昙博士话音刚落,便愣住了。
俒因为眼前的机动步兵——如果只是说这间盔甲的话,它已经融化了,若水银铸就的弯月刀锋指在了博士的咽喉处,稳得就卡在他喉结上。
“李斯特...瞧见了吗?我这遇上事了。”
博士咽了口气,他真怕自己再没有出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