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渊几乎是24小时和祝好待在一起。
白天时时刻刻在一起，家里的利器都收起来了，药也都收好了，每天到时间卫临渊给他准备好。晚上原本卫临渊给祝好准备了单独的房间，但祝好根本睡不了。
头几天祝好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后来就开始做噩梦，脑子里黑暗的念头不停拉扯着他，躺在床上也仿佛要被拉进深渊。
好想……好想获得解脱……
祝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发抖，他抖得厉害，甚至感觉身体僵硬，他抱住自己——他只能徒劳地抱住自己。
卫临渊夜里来的时候就正看到这一幕，他本来只是忽然睡醒了想过来看看祝好。
“祝好……”用被子把人裹好，卫临渊把人抱进怀里，“我在这里，别怕。”
也不知祝好听没听见，总之此后的每一天卫临渊都和祝好一起睡，大部分时间在抱着发抖的祝好安抚，渐渐的，祝好也能安稳的睡一会了，虽然时常会被噩梦惊醒，卫临渊已经可以条件反射把人抱在怀里摸摸脑袋，“别怕别怕，你很安全……”
被像小孩子一样安抚的时候祝好眼泪突然流下来，卫临渊困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却抱着他，嘴里嘟嘟囔囔安慰他。
卫临渊没必要为他做到这一步的，无论他想要什么都没必要。
“到底为什么……我值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好想不通，但他被卫临渊震撼，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像四面被墙包裹，好像什么都不用怕，甚至有种回到母体内的安全感。
闭上眼，祝好闻着卫临渊身上衣物清洁剂的气味缓缓陷入梦乡，难得的，这一次没有做梦。
……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生活上需要的，我都让人送过来。”
“不用了，谢谢卫先生。”
两个人正面对面坐着吃早饭，卫临渊哦了一声，没吃两口又问了一次。
“那你有什么兴趣爱好？都可以来打发时间。”
“没关系的卫先生，”祝好一脸平静，甚至感觉他吃饭都有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我不需要兴趣爱好，只是有点想睡觉。”
“可你刚刚才起床，祝好，我想你需要看医生。”卫临渊放下手上的餐具，担忧地看着祝好。
而祝好却愣住了，又听见卫临渊叫了他两声才反应过来，“之前医生不是刚来做过检查吗？”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卫临渊只是平静地看着祝好，“我们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吧。你可能生病了，生病了就要看医生，只是我们需要专业人士来判断。如果你有什么话没办法告诉我，可以和他讲，至少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卫临渊抿唇，犹豫片刻但还是选择说出来，“你这几天一直……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很空洞，但你看到我会勉强自己对我笑……”
祝好攥紧了手里的筷子，筷子尖不停轻颤，“卫先生想多了……”
“我心里很难受，”卫临渊打断了祝好的否认，“更难受的是我帮不上你，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难过。”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卫临渊这话说的有点过于直白，随着祝好的沉默他也逐渐低下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临渊终于听到一句轻轻的，“好吧。”
祝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在卫临渊面前露出这种堪称漠然的表情，“那就去看看吧。卫先生，你是个好人，别因为我难过。”
卫临渊心想自己的动之以情还挺有用，心里真有了几分高兴，“祝好，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第三次！我也只想要你健健康康、高高兴兴的活着！”
卫临渊说话的时候仿佛在闪闪发光，祝好忍不住在心里描摹他的样子。
除了妈妈以外，卫临渊是第一个说只希望他健康快乐的人
他也生出了那么点微弱的希望，但愿别让卫临渊失望。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卫临渊和祝好选择的心理医生是一位看起来很温和的女性，眼角微微的细纹带着岁月的痕迹，同时岁月赋予了她足够的包容与耐心。
她说祝好可以叫她岚姐，但按照年龄来算也可以叫一声岚姨。
祝好乖巧地叫了岚姐，但第一次单独和她谈话的时候却什么也没说。
岚姐也没问，他们仿佛只是很随意的聊天，聊聊天气、聊聊午餐、聊聊小动物。
祝好不是很愿意说话，但出于礼貌他总是会回应几句的，一来二去看着竟然仿佛十分和谐。
至少卫临渊觉得很欣慰，祝好很棒，他很勇敢而且善良，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祝好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卫临渊就在外面等他，进门之前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自己在外面等。等祝好结束出来以后再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夸他今天也很棒，然后拉着他送医生离开或者去外面吃饭。
卫临渊凭借着当年纨绔子弟的经验和直觉，总能找到好吃好玩的地方，祝好其实并不想去，只想回去呆在屋子里。
但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卫临渊的。
何况卫临渊分寸掌握得很好——即使他食不知味、也并不觉得高兴，卫临渊始终没让他感受到压力。
卫临渊其实没必要为了他做到这一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个好人，他真的希望能救我。
祝好感觉自己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始终觉得自己污秽不堪，应该早早死了划算，他始终觉得自己很脏，不配被卫临渊触碰，恨不得投身烈火把污秽的皮肉焚尽，然后重新生出来干净的、没被人碰过的自己再献祭给他的神明。
而另一个自己却在卫临渊的偏爱中生出了可怕的妄念——
“把神明拉到污秽处，才能与我相拥。”
——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那声音尖锐叫得他时时头疼，漫长的耳鸣之后世界忽然一瞬间宁静，祝好全身都哆嗦得厉害，只觉得时间都变慢了，世界离他而去，他像掉帧的电影一样在卡顿中找到一点零星的理智。
“他并不是爱我。”
“他只是希望我好。”
“他是希望我好的。”
“我应该好起来、我不能让他失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爱他。”
祝好在某一个瞬间划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又被数不清的尖叫吵得不能安生。
……
这么多次心理疏导虽然没有立竿见影，但至少现在祝好愿意和岚姐讲讲他的心情了。
他们之间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基础，至少祝好能确定他和岚姐说的一切都能得到理解，并且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卫临渊。
他们的谈话中后来经常会提到卫临渊，祝好恍惚觉得这个名字仿佛已经与他的生命纠缠在一起，像一道紧箍咒，当他走到边缘就会忽然收紧把他拉回来。
从前苟活是为了他妈妈，可如今，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用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妈妈面前呢？
他现在的样子，不如让妈妈觉得他已经死了，这样妈妈记忆中的就永远是那个让她骄傲的祝好了。
可还有卫先生。
他见过最狼狈的祝好，一心想要拯救祝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好的人，总不能叫他失望吧？
……
祝好和心理医生谈话的所有内容卫临渊一无所知，心理疏导加上服药，他感觉最近祝好的情绪好像比之前要好一些了，至少走神发呆的时间短了许多。
岚姐唯一能告诉他的就是祝好情况有所好转，但卫临渊也确实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全天陪着祝好了。
之前卫临渊一口气把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假都请了，加之家里各个产业都足够成熟，最近阶段一切平稳正常不需要他多费心，这才能从早到晚陪着祝好，等他睡着了再去书房处理邮件。
但他毕竟不能真的撂挑子不干，现在就有了他不得不去处理的事情。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从老宅那里调来几个信得过的人来照顾祝好衣食起居。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祝好试图证明自己的实力。
显然卫临渊没有采纳，他绝对不可能让祝好一个人住。
“如果时间允许，我会过来住，有人做饭洗衣你就不必辛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好没应声，下意识皱了皱鼻子，看得卫临渊一愣，他好像从来没见过祝好这么生动的表情，忍不住逗了他一句，“再说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晚上不害怕吗？”
白纱窗帘应景的被风吹动晃了晃，祝好眼睛微微睁大。
猫猫震惊
“噗嗤。”卫临渊看到祝好投来的眼神之后又把笑意憋回去，双手抬起比了个投降的姿势。
最终祝好默许了卫临渊的安排。
卫临渊忙起来的时候最多每个礼拜回来一次，他们一起吃个饭，然后窝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家庭影院的床上看一会电影或者当下热播的电视剧。
他们两个平常都不是有追剧爱好的人，只是祝好沉默得很，卫临渊也不想强迫和他聊天，放着热热闹闹的电视剧显得气氛没那么冰冷。
虽然很多剧情难以理解，但不妨碍他们两个每周观看。
祝好困了就会直接睡过去，卫临渊会趁他睡着偷偷把人抱进怀里，在祝好醒来之前再把他放回原位。
但有一次卫临渊太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祝好整个人脸颊通红被圈在他怀里，祝好的一条腿被被夹在他两腿之间动不了，脑袋也被迫贴在他胸膛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好红着脸往后缩。
他这一动卫临渊也醒了，下意识撤回腿。
“嗯！”
俩人刚醒来都有点浮躁，刚才卫临渊撤回腿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他那……那里，虽然隔着一层睡裤，但也激得祝好一下子硬起来。
卫临渊被祝好这一声叫的也有些意动，但终究是不好意思占了上风，“抱歉，我睡相不好。”
“不不，是我的问题。”祝好红着脸连忙摆手，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没在自己那半边床，而是整个滚进了卫临渊的地盘，估计是他睡着之后寻找热源就自己滚过去了。
卫先生胸肌不发力的时候原来是软软的……好舒……
祝好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说估计大家都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卫临渊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这次电影讲了什么，两个人都没记得，不过他们倒是都心有灵犀的不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