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回想着屋子里的东西，招娣的东西都在，她若有所思的说：“大概吧。”

“毕竟养了这样长的时间，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舍得？”

陈娟点点头，“也对，我和你说，要是招娣能在这家过得好，我养不养她都无所谓，毕竟从一个家到另外一个家孩子免不了会受到伤害。”

“行了，走吧，你别多想了，你就一直观察着，要是招娣一直都没回来，你再问个仔细。”言真拉上陈娟说：“走，咱们买点路上吃的东西去。”

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言真和陈娟走出了小区的曹凤霞，脸色阴沉。

“阴魂不散！”曹凤霞哼了一声，“就看见招娣一眼，这就惦记上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有这个本事呢？”

“要不，咱们就把招娣送到这户人家吧？”曹凤霞的婆婆试探着说：“我觉得他们会对招娣好的。”

“胡说什么呢！”曹凤霞没好气的对着自己的婆婆说：“招娣是回老家了，你懂不懂啊！”

她还要名声呢，要是让人知道她一怀孕就把孩子送走，今后别人该怎么看她？

就让招娣在现在农村待着，等今后日子一长，人们也忘的差不多了，招娣也到岁数了，就把招娣许配个人家结婚不就行了。

“但是。”曹凤霞婆婆欲言又止，“但是，那孩子还那么小，就跟着一老头，今后这日子怎么办？”

这个老头是曹凤霞婆婆的弟弟，因为是个瘸子，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说上个媳妇，年纪大了就更不可以有女人跟他了，所以膝下也没个孩子。

于是曹凤霞就做主把招娣送到了乡下老家，这个老光棍的身边，当他的养女，等这个光棍百年以后，身边有个送终的人，对外就说是招娣和爷爷在农村躲计划生育，时间一长谁还能记得招娣回不回来？

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陈娟天天盯着她不放，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是不想要招娣了就给她，曹凤霞还想要个好名声，就只能这么应付着，奈何陈娟直接带着人杀到了家里来。

曹凤霞就只能装睡了躲一躲了。

曹凤霞婆婆张了张嘴，不敢再说什么。

本来曹凤霞在家里就说一不二，现在又怀了孕，一家子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要曹凤霞高兴，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但是那孩子还那么小，在农村跟着一个老光棍，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岁数大了，什么都不懂，养的还是个女孩，等招娣大了今后不方便的很。

听那老光棍那意思，他也不想让招娣上学，这女娃娃一上学，这心气就高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最后要是从农村跑了不再回来咋整？

他养招娣就是为了身边有个人伺候她，养大的鸟飞了，那可就回不来了。

曹凤霞婆婆想着自己那个弟弟，懒得要命，孩子那么小，一到他家，那懒骨头弟弟就指使着招娣干活。

招娣是个懂事的，拿着扫把就扫地，又学着做饭。

曹凤霞很是炫耀的说：“小舅啊，我和你说，招娣这丫头勤快着呢，还听话，你让她干啥她就干啥！你养着她不亏！等大了能孝敬你，给你养老！”

“那行！”老光棍眯缝着眼睛，龇着黄牙笑，“谁成想啊，我老头子最后还有闺女伺候了！”

当时她们走的时候，招娣可能是明白自己再也不会被她们接回来了，不哭也不闹，就那么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

小小的身影踩着门槛，歪歪扭扭的，招娣眨眨眼睛，什么表情都没有，哭都没哭一声，看曹凤霞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她就蹦蹦跶跶的回了屋子。

曹凤霞咒骂了一声，“白眼狼！我养了她这么长时间，对我可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临走了，喊都不喊我一声！”

“你瞅瞅，眼泪就这么值钱，别的小孩早就抱着大人的腿哭上了！真是白养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好决定把她送出去了，要不然一直养到大，我不得亏死？”

曹凤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算她有些能耐，给我带来了个孩子，要不然我直接把她扔大马路上，给她找了个人家，能让她好好长大，算是对得起她了。”

曹凤霞婆婆跟在她身后走不敢说话，走几步就想回头看看。

哎，孩子可怜啊。

孩子虽然小，但是懂事啊，她知道自己不会被接回来了，了，哭有什么用？之前就被抛弃过的孩子，再经历过一次，这伤害得多大啊。

你对孩子都不是真心的，还想让孩子对你真心实意的喊妈，怎么可能。

曹凤霞婆婆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嘀咕，心里对招娣有亏欠，有不舍，更多的是心疼。那么小的孩子经历这些，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曹凤霞婆婆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不听儿媳妇的话，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孕，要是有个不顺心，孩子出了问题怎么办？

曹凤霞婆婆回忆着，又抬头看了看窗外，坐立不安起来。

要是招娣跟着那个叫陈娟的，今后招娣的日子一定截然不同！

陈娟男人可是在部队里当官，住在筒子楼，孩子上的也是部队学校，生病了去部队医院，那能享受到的资源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比的，尤其是老光棍那样的条件，和陈娟家一对比，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而且看陈娟那意思是真的很喜欢招娣，所以才会这么明里暗里的打听。

要是让陈娟收养招娣，招娣一定会像是住进了蜜罐里一样，在她弟弟那个懒骨头光棍那里就是受罪！哪还有什么未来可讲？

老光棍要是仁慈些，还会给招娣找个好婆家，要是狼心狗肺，说不定就会一直压着招娣，不让她结婚，留在他身边一直伺候到他死。

曹凤霞婆婆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这些日子她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活在愧疚中，又担心招娣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想什么呢？”曹凤霞突然没好气的喊了一声，“你去菜市场买点大骨头，医生说让我补补钙，你给我熬点骨头汤喝。”

曹凤霞婆婆这才回了神，怔怔的说：“行，行，我这就去。”

她说完就往外走，猛然想起没拿钱和菜篮子，又赶紧折了回去，拿上钱，拎上菜篮子，想着得赶紧追上言真和陈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