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徐家三兄弟,也有不同
第二天,在上早朝的时间,当徐辉祖、徐膺绪以及徐增寿三兄弟正要出门时,却一脸惊诧看到,朱楩竟然也是从他们家院子里出来的。
“哟,早上好啊,你们也要上朝吧?正好捎我一路,”朱楩看到三兄弟时,连忙赶了过去。
“不是,你昨天晚上留宿了?”徐增寿目瞪口呆的看着朱楩,他们可都看到了,朱楩是从他们妹子的院子里出来的。
好家伙。
“你就不怕我爹把伱腿打断?”徐膺绪脸都黑了。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这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倒是朱楩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耸耸肩,说道:“这事儿可不怪我,谁叫我那老泰山(岳父)非要让我娶汤家的女儿。我为了你们家妹子的幸福,可是硬着头皮死不答应,昨天还被我爹按在宫里跪了几个时辰呢。”
他是顺嘴胡说,哪有几个时辰那么久,也就不到一个时辰。
“我爹好端端的,怎么还要你娶别人家的女儿?”徐增寿好奇问道,觉得不可思议,哪怕为了他们妹妹着想,那也不该是徐达逼朱楩娶别人啊。
而且两家地位相当,若是真让汤欣先嫁过去,那徐妙锦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她俩谁先过门,谁就是滇王妃,且是正妃。
徐辉祖心里一动,轻哼一声打断道:“好了,父亲自然有他的考虑,这事可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既然殿下也要上朝,那就跟我们一起吧。正好我的车宽敞,您坐我的车吧。”
说着,徐辉祖还主动拉着朱楩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身后的徐膺绪和徐增寿彼此面面相觑。
以他们家的地位,倒也不差几辆马车,主要是以往他们都会跟大哥坐一辆车。
毕竟徐辉祖是老大,也是魏国公府的世子,规格与两个弟弟有所不同。
不过虽然都知道徐辉祖作为嫡长子,将来是他来继承徐达的爵位。
可其实在明朝,只有藩王们和还未就藩的王爷们的孩子才会被封为世子,也就是说只有朱元璋的儿子们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孙子们,才有资格叫做世子。
而现在的徐辉祖,则是以勋卫署左军都督府事的职位,每月获赐禄米二十石。
朱楩一路跟着徐辉祖上了他的马车,刚一进来,徐辉祖就凑了过来。
朱楩被徐辉祖的大脸吓了一跳,惊呼道:“你要作甚?我可是你妹妹的男人。”
徐辉祖几乎是贴着朱楩的面,目光如炬的,死死瞪着朱楩。
实在是太近了,让朱楩差点没一脚把他踹下车。
朱楩承认自己帅,但是他可不好男色。
当然了,他是想多了,此时天还未亮,不这么近徐辉祖都看不清他的模样。
徐辉祖突然说道:“你老实交代,为何我爹要你娶汤欣?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朱楩心里一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徐辉祖咬咬牙,突然瘫软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
朱楩目光深邃的看着徐辉祖,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徐辉祖仿佛察觉到什么,在昏暗的车厢内,看向朱楩,喃喃道:“你可知道,如果让你同时迎娶我徐家和汤家的女儿,这代表什么?”
一府双公爵家的妃子,此等殊荣,哪怕是其他朱元璋的儿子,也是没有的啊。
这太夸张,也太离谱了。
徐辉祖不禁感叹道:“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啊?如今的储君乃是皇太孙殿下啊,太孙殿下才是合格的继承人。”
朱楩只是无声冷笑着。
虽然徐辉祖是徐达的嫡长子,但是显然,徐达并未跟自己的孩子们透露他与朱元璋之间的默契。
但是徐辉祖也不笨,至少比两个弟弟的政治觉悟更加敏锐,从朱楩透露出的,关于要他迎娶汤欣这件事上,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徐辉祖咬咬牙,甚至说出:“一旦让你同时娶了我妹妹和汤欣,加上你如今在云南和草原上的力量,恐怕整个大明江山都是你的了,天下兵马,莫不唯你是从。朱楩啊朱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有陛下怎能一直让你坐大下去。”
“不成想,我这大舅哥竟然还是个迂腐的假道学,”朱楩终于也忍不住了,冷嘲热讽道。
徐辉祖怒声争辩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大明江山祸起萧墙,一旦你与太孙殿下争夺那个位置,国家会乱套的。”
朱楩耸耸肩,幽幽道:“所以他们才要逼我妥协啊,一旦汤和跟徐达两位国公成了我的后盾,再有如今那些军中名望颇高的将军们辅佐,正如你所说那样,天下兵马,都要唯我是从。朱允炆?我那大侄子他把握不住的。包括我的那些兄弟们,是龙得给我卧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谁敢不服?”
听到这话的徐辉祖浑身一震,骇然的看着朱楩,他说什么?他说了什么?
难不成,陛下要另立储君?
“你何德何能?”徐辉祖怒声厉斥道:“朱楩啊朱楩,你只是藩王,你只是陛下的十八子,非嫡非长,莫要胡做他想,理该忠心报国辅佐太孙殿下才是。”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朱楩笑了,说道:“这本就是我朱家的事,民间尚有分家的说法,就算非嫡非长的孩子,也可以继承部分家产。何况之前我二哥还没死的时候,兄终弟及,我大哥死了,该是我二哥做太子才是,何该轮得到朱允炆当储君呢?那时候你们就不说什么立嫡立长了?原来你们的道德标准是可以随机应变的啊?”
“你,”徐辉祖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朱楩接着说道:“何况,本王的母亲马上就要成为贵妃了,若是本王继续立下不世之功,未必没有立后的可能。到那时候,本王也是嫡子。怎么?本王没资格吗?”
徐辉祖张大嘴,连呼吸都忘记了,浑身不断颤抖着,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朱楩淡淡的扫了眼徐辉祖,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是妙锦的大哥,我也把你当家人对待。但是有关皇位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进来。”
徐辉祖,历史上在他死后被谥号为忠贞,又叫做徐忠贞。
虽然靖难之役最后的结果是朱棣取得了胜利,可是徐辉祖并未效忠朱棣,哪怕朱棣才是他的大姐夫。
以至于后来朱棣革去他的俸禄和爵位,并且把徐辉祖软禁在家,直至死去。
他要忠君报国本没有错,但是错就错在,徐辉祖貌似有些迂腐刻板,朱楩没想到他竟然也是朱允炆的太孙党。
“大舅哥,先别急着站位,你要效忠的是陛下,以及今后谁当新君你效忠谁,你要守卫的是整个大明江山,而不是某一个人,”朱楩低垂眼眸的劝说道。
徐辉祖深深的吸了口凉气,突然怒斥道:“好个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奸臣贼子,如若你要造反,满朝文武都冷眼相待,谁来保君卫国?你给我下去,我这车小,放不下你这种大人物。”
接着,徐辉祖叫住车夫,打开车门,瞪着朱楩。
朱楩耸耸肩,下去就下去,以为他愿意坐啊?
只不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冲突,让朱楩也有些意外,还有徐辉祖才是魏国公爵位的继承人,若是他给自己捣乱的话。
朱楩皱皱眉,这就是为何朱元璋要他拉拢汤和的目的了,这时候就体现出政治联姻的必要性了。
朱楩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从马车里跳了下去。
徐辉祖深深的望着朱楩,然后才关上车门,让车夫继续往宫门方向赶去。
一路上徐辉祖的心情都很复杂。
于公,为了国家的安稳,他要做的自然是拥护具有合理性的皇太孙为新君。
可是于私,朱楩乃是他的妹夫,又是当今陛下的亲子,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但是,我若是对此事不管不问,又岂是臣子所为?”徐辉祖暗暗想着,心中已经有所计较。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徐膺绪和徐增寿随后路过这里,两兄弟同坐一辆马车,看到被抛在大路当中的朱楩时,还心生意外。
“殿下怎么被大哥赶下车了?”徐增寿从车窗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朱楩。
“请殿下上车,”徐膺绪则是先让朱楩上车再说,总不好把他真的放在大道上不是。
朱楩也没客气,直接上了马车。
然后他就被徐家两兄弟给夹在了中间,都很好奇朱楩和徐辉祖发生了什么争执。
朱楩耸耸肩,既然徐辉祖都知道了,那也就无需隐瞒了。
“说了你们可别害怕,其实是我爹,还有你们爹,以及汤和,他们三个老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我同时迎娶妙锦和汤欣,”朱楩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徐膺绪一愣,皱着眉,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那徐增寿则是直脾气,直接嚷嚷起来:“怎么可能,我爹就算老糊涂了,也不可能让你同时娶别的女人啊,不然我妹妹怎么办?”
朱楩看了眼徐增寿,你这么喊,恐怕有藐视圣上,甚至侮辱陛下的嫌疑,欺君之罪你都不怕吗?
说谁老糊涂呢?
徐增寿讪讪的说道:“我说我爹呢,没说殿下您的爹。”
徐膺绪伸手拦了一下,让他可别再胡说八道了,同时望着朱楩,说道:“殿下,你可知道,你同时迎娶两门公爵家的女儿,这代表什么?”
朱楩心说同样的事,难道还得再来一遍?要不还是等到离宫门近一点再说破吧?那样他也能少走几步路。
他已经认为自己会被赶下去了吗?
“无外乎,他们是打算让我来掌握大明天下兵马呗,”朱楩耸耸肩,到底还是正面回应了徐膺绪的疑问,同时还主动说道:“之前在朝堂上,那些武将当着陛下的面向我效忠,你们不也都看到了,我爹也没说什么吧?”
所以这可是朱元璋默许的。
“难道陛下要更立储君吗?”徐膺绪深吸口凉气。
一旦发生储君更立,这可不是小事啊,严重一点来说,甚至可以动摇国之根本。
一旁的徐增寿也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却不禁双眼放光的看着朱楩,惊呼道:“你是说陛下要让你当新君?那我妹妹岂不是要当皇后了?我徐家要崛起了?徐皇后?”
“你快闭嘴吧,”徐膺绪一头黑线的怒斥一声。
这种事能嚷嚷出来吗?虽说赶车的马夫都是徐府的人,还都是可信之人,但是这种话万一传出去,可如何得了?
徐增寿连忙伸手捂着嘴,但是和徐辉祖不同的是,徐增寿双眼放光的看着朱楩,就好像发现了宝贝似的。
朱楩感到好笑。
虽然身为兄弟,同是徐达的儿子,结果也有所不同。
比如徐辉祖迂腐刻板,遵守所谓的尊师重道,以及天地君亲师,讲究的就是正统继承。
毕竟徐辉祖自己就是嫡长子,就是靠着出身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的,拥护这种思想对他也有利益。
而徐增寿就很简单好懂了,朱允炆是谁?不熟啊。
但是朱楩可是他的妹夫,这才是自家人。
若是问徐增寿想让谁当将来的新君,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选朱楩啊。
徐膺绪则是陷入了沉思。
朱楩知道,徐膺绪在犹豫不决,还在做选择。
不过朱楩其实本没打算让徐家三兄弟掺和进来的,反正他也没打算让他们帮自己干点什么,倒不如说意外让徐辉祖察觉到其中隐情之后,才有可能被他们阻挠才是真的。
“不好,”徐膺绪突然惊呼一声:“以大哥的性格,断然是要打算在早朝上准备弹劾咱们妹夫的。得阻止他不可。”
从徐膺绪喊的这一声妹夫,还有他的语气来看,徐膺绪已经做出了选择。
朱楩笑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不想跟徐家三兄弟成为敌人,那样一来,只有徐妙锦被夹在中间为难。
朱楩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人伤心难过呢。
所以对于徐膺绪和徐增寿的选择,朱楩还是很欣慰的。
至于徐辉祖。
“他翻不起浪花的,”朱楩面色轻松的说道:“在如今的大明,那老哥仨凑到一起,一旦他们联起手来,整个天下都阻拦不住他们想做的事。”
若是朱元璋与徐达和汤和联起手来,整个大明还真没人能在他们面前说个不字。
如果徐辉祖真看不懂局势,那也只会自取其辱了。
朱元璋才是当今天子,他想让谁当新君,岂是你一个徐家子弟能阻止或者掺和的?
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你只是徐达的儿子罢了,就算是徐达本人又如何?
宫门外,随着卯时将近,文武百官开始如常点卯了。
在这过程中,徐辉祖变得特立独行,不再与两个兄弟走在一起,更是离朱楩远远的,反而靠近到了朱允炆的太孙党一派的附近。
朱楩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也不做声。
直到点卯完毕,皇宫大门敞开,百官鱼贯而入准备上朝了。
只是当百官来到开早朝的大殿之内时,却意外发现已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了。
不是别人,正是汤和与徐达。
二位国公还已经站好了位置。
原本徐达该是当仁不让的武将第一,此时却和汤和各自退开了一个位置,把那为首的位置让了出来。
随着百官进入店内,只见朱楩毫不犹豫的,径直的来到了那第一位的位置。
“你小子还真不客气,”汤和扭头对朱楩打趣一声。
“他从来都是这个性格,”徐达苦笑着摇摇头,想起当初第一次上朝,这小子就敢抢占自己的位置。
不过以朱楩今时今日的功绩,他还真有资格站在第一位置了。
朱楩耸耸肩,心说你们两个老货都心甘情愿给我保驾护航了,还说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今后还不是要以他唯马首是瞻。
文官武将分清左右,武将这边以朱楩为首,而文官那边自然是以身穿明黄色蟒袍的皇太孙朱允炆为首。
等到百官按部就班排班入列后。
黄门侍郎先出来,高呼:“陛下临朝,百官跪迎。”
所有人纷纷跪了下来。
“山呼。”
“万岁。”
“再呼。”
“万岁。”
“三呼。”
“万万岁。”
有黄门侍郎的引领,三呼万岁的节奏自然不会紊乱,而是整齐划一的。
在百官跪迎的时候,朱元璋已经来到龙椅上落座下来。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文武百官这才站起身。
接下来自然就是早朝的照常流程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黄门侍郎喊了一声。
其实按照惯例,以朱元璋的工作狂态度,根本没有什么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一说,而是每每由他主动开始讨论政事了。
许是昨天晚上庆祝汤和病愈,所以老哥仨没休息好,所以才喊了这么一声。
哪里想到话音刚落,徐辉祖就站了出来,双手抱拳的高呼道:“启禀陛下,臣徐辉祖有事起奏。”
“哦?”朱元璋有些纳闷的看向徐达。
徐达其实也在纳闷,昨天晚上他都没回家,还真不知道徐辉祖要干什么。
而知道的几个人,朱楩老神在在的,徐膺绪和徐增寿就算着急,那也阻拦不住了。
徐辉祖抬起头,一脸正气的说道:“启奏陛下,滇王朱楩乃是一位藩王,照理说在册封了偏妃之后,顶多只能再有一位正妃,实在不该同时册封我家妹子徐妙锦与信国公的女儿汤欣同为滇王妃。此事于礼不合。”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