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周围的光线骤然变得晦暗，空气中的气息也有种莫名的熟悉。
周围的风声逐渐低了下去，那些哭嚎也都近乎寂静。
一只冰凉刺骨的手落在舒梨的手上，用了力气把她扶了起来。
“还好，打赢了。”
来人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舒梨抬头去看，即便是虚体，乐言的身上也有不少裸露在外的伤痕。
舒梨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感到无比的愧疚，尤其是乐言顶着一身伤还笑着来搀扶她。
舒梨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乐言挡了回来。
“可别说谢谢，我可不习惯那种煽情的客套场面。”乐言朝她眨了眨眼：“再说了，你不是要把我带回去吗，这个就当做我付出的筹码吧。”
舒梨哑然，只好按照她的意思。不过，舒梨还是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乐言问：“他们已经传送离开这个场景了。”
舒梨借着她的力气站稳，说：“没事，有人留下了。”
两人等祭台上的所有招数用完之后离开了祭台，乐言身上的伤痕又多了不少，舒梨看了好几眼，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龙果抱着手倚在旁边的山石上，低垂着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压抑的气息在他身边环绕着。
听见了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过来，眼睛里的亮光瞬间点亮了他整个人。
舒梨被他感染，也扯了扯嘴角。
“丑死了，笑屁呢你！”龙果没什么好气儿的怼了句。
“交待你的事儿做了吗？”舒梨忍了忍。
龙果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也走了过来，把肩膀凑过来让她借力。
“人家也有伤，小爷就勉强让你搭下肩膀。”
舒梨瞥他一眼，决定看在他好心的份儿上继续忍下去。
“我是穷光蛋了。”舒梨在投票之前把“道德绑架”升级了，进本之前抵押的积分没退，浑身上下就剩下了三十。
她一边说，一边绑定了乐言。
看着她的身体从虚幻逐渐凝变为实体，舒梨才松了一口气。
龙果翻了个白眼：“我按照你说的话跟他争执了，他虽然没有把积分要回去，但是扣完我赊账的七百，我也就剩三百积分。”
舒梨咬了咬牙，再次忍下，尽全力用温和的语气数落道：“如果不是你把我绑在这个空间里，我可以直接回现实休息。”
“你知道吗，这里面生活区的房子贵得离谱！”
“那怎么办？”龙果突然打了个响指：“我的毯子还留着，去了生活区可以直接躺大街上睡大觉。”
舒梨：“……”
“二位……”乐言忍笑开口：“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我？”
“你不是倒欠积分吗？”舒梨扬眉，再提起初见已经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舒梨却记得她说倒欠积分的事情。
“是这样没有错，但是我做npc有钱拿呀。”乐言笑得眼睛弯弯：“更何况我还有不少道具可以抵押，生活区我也有一栋还了十几期的房子。”
乐言摸了摸下巴：“我被变成npc之后，所有数据直接封存，所以房子应该还在的。”
这下，眼睛一亮的变成了舒梨自己。
不过，龙果也没差就是了。
三人随后一起传出了当前场景，跟着乐言住进了她的房子。
虽然积分价格很黑，但是面前的房子居然还可以。
“当时租房子也是因为七真会时不时的分给我积分，而他又禁止我回到现实，所以就租下了房子。”
“后来被他废弃，我还不上这栋房子的积分租金，就逐渐亏空，导致最后被抹杀。”
再说起过往，乐言还是难免唏嘘。
“？”
没有着急参观房子，三个人各占一边坐在客厅里，龙果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你们，在聊什么？”
舒梨直勾勾地看着他，原本想告诉他黎炙的事情，却又觉得，还是黎炙亲口告诉他比较好。
于是，她隐瞒掉黎炙的部分，把舒骆和七真的恩怨简单说了一些，以及自己被针对的理由。
“这就是你说的大秘密？”龙果撇嘴，似乎是有些嫌弃。
一旁的乐言摇头，劝道：“你可别小看那个人。他身后有系统，根本不是我们这种新人，或者说是半新人可以对付得了的。”
“就好比这次，在主管理者的规则下，对方虽然不能直接对舒梨动手，但还是可以在场景里动手脚。”
“那这次他没有成功，舒梨还把你带了出来，他会不会直接杀到这里来？”
“当然不会。”乐言摇头：“生活区是主管理者感知最密集的地方，他们不敢在这里动手的。不过下个副本，就要小心了。”
“那也要他知道我还活着。”舒梨蹙眉：“他和他背后的那个东西，都是那种倨傲自大的性格，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察觉到的。”
“而且……”舒梨有点不确信地开口：“他的语气和性格在后半段完全不同于之前，我怀疑，是他背后的东西占了他的躯壳来除掉我的。”
这个想法猛地说出口实在有点自大的意思，舒梨自问她比舒骆还是差了很多的，根本够不上背后人出动的资格。
“先别想了，生活区时间流速快，你们快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做好随时进入下一个副本的准备。”乐言起来神了个懒腰：“好久没有体验过身体陷进棉花里的舒适了，我先告辞了。”
这栋房子有一大一小两件卧室，主卧当然就是乐言自己住的，小一点的则被舒梨逼着龙果住了进去。
舒梨关掉客厅的灯光，整个人窝进了长沙发里，才找到一点现实的感官反应。
她在这零星半点的安全感里，缓缓睡了过去。
沉沉的睡眠里，身下柔软舒适的沙发不知怎么开始摇晃起来，配着鼻尖咸腥的海上气息，舒梨整个胃都在吹起反抗的号角，仿佛下一刻就能吐出来。
怎么也睁不开的双眼，嘈杂繁乱的人声、乐声以及不断碰撞的声音搅在一起。
倏然之间，冰凉刺骨的薄铁片横在她的脖颈上，一声若有似无的呢喃在她耳边响起：
“阿诺莎，我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