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旧事多感慨
“多谢前辈挂念，师父生前，也跟我们多次提起您。看到您威武如昔，师父在天之灵定然也是欢喜的。
“……师父应是预感到魔门将有来袭，事先将我与几位师兄一一作了安排……
“……师父最后用了‘丹魂化剑’之术，与那莫问渔同归于尽……”
幼蕖忍痛含泪，对飞黄简单一述当日少清山劫难。
飞黄眼眸濡湿，昂首看向洞顶，眼窝里有晶莹的泪珠缓缓滚落。
相对无言半晌，飞黄抬起头又问：“你们在上清山过得可好？”
这个“你们”，当是指幼蕖与黑云儿了。
“……墨川师叔与红叶师伯都待我极好，几位师兄师姐也都很照顾我，他们也很喜欢黑云儿。对了，黑云儿被安晓真君的灵兽天獒前辈带在身边，学了不少本事……”
“天獒啊……”飞黄点头，眼睛因回忆重新泛起神采，“当日我与天獒打过两场，后来就成了好友，好几次并肩作战，它救过我，我也救过它，黑云儿跟着它我放心。”
“黑云儿一直在我的须弥环里睡觉，前辈你……”
说到这里，幼蕖突然感应到墨玉环里黑云儿醒来的动静，又惊又喜，她一点手腕，一道黑影倏地飞出。
“嗷呜……”黑云儿拖着长长的尾音，扑向自己的娘亲，撒娇无限。
幼蕖鼻子酸酸，看着小黑豹子在它娘亲怀里打滚痴缠，喉咙里咕哝个没完，知道一时顾不上她，索性盘腿在一旁坐下，不去打扰这娘儿俩重聚的欢喜。
飞黄许久未见亲亲孩儿，自然是无限疼爱，垂下脖颈在黑云儿身上嗅来嗅去，宠溺地任由小黑豹子闹腾，又将它自颊至胸口的一片皮毛舔得湿哒哒的，母女交颈依偎，久久不能分开。
黑云儿撒娇撒够了，满足地仰天“嗷呜”了一声，这才想起幼蕖，欢欢喜喜地回头来扑向她。
饶是幼蕖早有准备，仍然被这股大力扑了个四脚朝天，好笑好气之余，也在心里惊叹黑云儿的力气似乎又变大了不少。
黑云儿恶作剧得逞，趁机扑在幼蕖身上亲昵，它睡了一大觉，好似与幼蕖“久别重逢”，一时也格外亲热。
飞黄将幼蕖与黑云儿亲密无间，自是开怀。
它没选错人。
旧主凌砄是难得的宽厚好人，飞黄与凌砄朝夕相处，感情颇深，若非不得已，也不会中途分开。幸而还有黑云儿可以与凌砄的小弟子接续缘分。
飞黄当日在古战场一役受了重伤，幸得天生强悍，且凌砄往日于自己灵兽甚是大方，给了不少仙草珍药，又不曾像别的灵兽主人那般超支压榨，故而它的根基极为厚实。
凌砄重伤之际宁愿自己抗住压力，亦不忍拖累灵兽，极果敢地断了契约，飞黄因此保住了性命。
契约既断，凌砄只令它自去，飞黄便不再受任何束缚。
虽是因伤升阶无望，但它本来生长山野，若未跟随凌砄得了诸多机缘，亦不过荒野里的一只六级妖兽。凭天赋与拼杀或可称霸一方，但是升阶飞升却本就无多指望。
故而兽类受伤倒是比人类易恢复得多，其心思单纯，不似人类想法多，人类修士如若此般伤及根本的重伤，一想起大道无望便平添许多懊恼痛心，心境不稳，稍有偏差便走火入魔，哪能安心养伤？
离开凌砄后，飞黄一身高阶妖兽的威压不减，又有凌砄赐予的宝贝护身，沿途倒也没什么妖兽敢来招惹，伤势逐渐平定大半。
后来它游荡至曾与凌砄同游的乌拓山脉，遇上一只七级的乌金豹，竟然两相吸引，就此结了伴侣。
此后，双豹之威慑，虽未有裂土争霸之意，但足已可肆意纵横于乌拓山脉，此地妖兽虽众，皆未有敢轻犯其神威者。
快活之余，飞黄也曾学着人类感慨，便是旧日主人凌砄那般本事，又哪里比的上它们这傲啸山林自由来去之畅快？
飞黄深知旧主仁厚难得，虽身归山林，仍心有念之。特别是诞下小黑豹之后，她于自己升阶倒无奢望，却把指望寄托在儿女身上，儿女总要比自己强上几分才行！
伴侣乌金豹天生资质不如自己，小黑豹子生来显露的也是乌金豹血统特质更多，而穿云金环豹的神通却似乎未能尽数遗传，这令飞黄颇有些遗憾。
飞黄在外面的天地见识过，知道更神妙更广阔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它其实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放纵于山野。
它跟随人类已久，通了灵智，毕竟曾是差点一脚迈入九阶神兽、差一步就可以幻化人形的境界，看小黑豹子憨顽而不见神异之处，不免担心，孩儿流连在这乌拓山脉，哪会有什么出息！
飞黄便动了心思，要给孩儿找一个可靠的修士做主人。
它在这一行混得久了，都知道，那些跟随人类修士的灵兽，有哪个是天生奴性？妖兽五级以上，便都有天生灵性，本姓都不爱羁束，对兽类而言，最快活的生涯莫过于自由来去。
可是，谁不知道跟随人类修士，才有天南海北的闯荡见识机会，才有机会得到奇遇仙缘？
即使是被武力收服，亦是心里半推半就地存了指望，指望籍主人之光撞些机缘，好有机会更进一步。
不见乌拓山的这些左邻右舍，一个个对人类修士身后的灵兽都半是鄙夷半是嫉妒？
它们面上冷嗤心底艳羡，转过身去，不还是对那些有主人的灵兽眼红不已？
看吧，山林里只为自己而活的妖兽们整日厮杀，最多得些滋补的血食，弄不好还会成为别人的口中食物。而跟随主人的灵兽，各类灵丹珍材却是唾手可得。
就拿平素里与飞黄夫妇有些往来的妖兽大火来说吧——大火那时是只六阶炳文虎，时常溜到乌拓山外围窥伺外界。
那日看到一位人类修士驱使另一只五阶炳文虎，猎杀了一群锯牙狼，得了几枚妖丹，那修士一个高兴便赏了那只炳文虎两枚灵丹。
那虎俯首帖耳，对主人那态度哦……简直是从头到尾巴稍，每一根虎毛都是顺服讨好之意。
大火于暗处看了，心里实在忍不过，特特赶来与飞黄讲了这件事。
当时那虎脸上满是鄙弃，直恨同类不争气：“真是太失了我们妖兽的威风，好好一只虎，个子比人壮、爪子比人快，竟然甘作人类的奴才！”
可接下来话风一转，又满面馋样地念叨：
“太可惜了，若是让我得了那两枚灵丹，啧啧，那效用比直接扒出来的妖丹可好得多！一枚少说抵我三四场搏杀所得！”
大火便说遗憾边吧嗒嘴巴，恨不得自己去替了那不争气的奴才同类，接下那两枚灵丹。
如今这乌拓山的第一把交椅老白猿，亦是一只曾跟随人类修士的灵兽，神通广大不说，还得了点化，聪慧多智，这才稳稳压下其他几位兽王，成为乌拓山说一不二的首脑。
所以，飞黄便带着小黑豹去拜访旧日主人，亦是求凌砄一些指点，顺便看看能不能为小黑豹寻到几分机缘。
果然！正好凌砄刚刚从红尘界带回了幼蕖。
凌砄这样的师父，教导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会差。
而且飞黄将幼蕖那小女娃仔细看过了，心地纯善不说，更是天生灵窍通透之体，将来升阶时阻碍小、助力大，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灵兽对灵气和人性有种天生的敏感，飞黄感觉呆在幼蕖身边就有一种莫名的舒畅之意，更是一心撮合孩儿与少清山小九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