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云杉乍惊,忙后退了两步,
因着她反应速度很快,所以雪只沾在了她领口些许,并未顺着领口钻进去。
“娘娘这是做什么?”
宋昭笑而不语,小福子却很快就悟到了什么,忙说:
“这么点雪接触到皮肤,正常人都会因为觉得冷而迅速躲开,根本就不会给雪钻到衣领里去的机会。寒凉之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滚烫的汤?可见那一整碗的醒酒汤,皇上又是怎么从惠嫔的领口灌进去的?她被烫着了,难道不知道躲开吗?”
云杉道:“你的意思是,惠嫔是趁着皇上醉酒,故意不躲闪,让皇上‘不慎’用醒酒汤伤了她?可谁会做这种事?就算是要博取皇上同情,那自个儿身子都彻底毁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或许......是惠嫔反应慢了?”
“慢了?”宋昭猝然哂笑,“方才我给她盛汤的时候你没瞧见吗?那佛跳墙的温度和当日的醒酒汤应是差不离,你瞧着惠嫔那动如脱兔的样子,像是个反应慢的吗?”
小福子纳闷道:“奴才倒是糊涂了......惠嫔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若是要争宠,她为何要故意将身上烫伤?
凭她的家世,她根本就不需要装傻充愣,安安稳稳在宫里度日,等来日有了身孕,皇上念在她母家的面子上,怎么着也会给她一个妃位的。况且奴才瞧着,她也不像是喜欢皇上的样子......”
他的疑问,正也是宋昭的疑问,
入宫这么久以来,各路牛鬼蛇神宋昭都见多了,
唯有在惠嫔这儿,她是半分错漏都抓不到。
以至于她对惠嫔的诸多揣测,都是无端的。
但宋昭坚信,惠嫔绝对不像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
虽有疑心,但是却无法坐实,
眼下也只好暂且提防着她,后头的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织花继续盯着她吧。再去告诉容悦,让她平日里多多提防惠嫔。惠嫔若真是个不省心的,她藏得那样深叫人看不穿,只怕日后会成为比皇后更加棘手的存在。”
这年冬日,京都的雪连绵不绝,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雪下多了便也成了灾,
城郊穷苦百姓,有许多家中的茅草房都被积雪给压垮了,
百姓在酷寒中无蔽体之所,活活被冻死的也有。
萧景珩得知此事后,紧急开启国库赈灾,搭建临时庇护所收纳灾民,更管了他们的一日三餐,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为着此事,朝廷花销了不少银两,
所以除夕夜宴也就跟着一并从简。
去年的除夕,宋昭被萧景珩下了禁足不得出,
算来今年还是她头一次在宫中正儿八经的过年。
这除夕夜宴的规制和萧景珩寿宴的规制差不多,后妃齐聚,亲王入宴,一家人到了年尾聚一聚,把酒言欢,歌舞助兴,倒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等宴开过半,该展露绝活的后妃都表演完了,也就到了众人给萧景珩送贺礼的时候。
因着去年萧景珩命犯太岁,所以他事事都小心避忌,总算是平安无恙的度过了一整年。
故而今年后妃都想着法子恭贺他,准备的贺礼也格外上心。
送上去的各式珍宝应接不暇,大多数后妃都是提前三四个月就开始存银子了,
如瑶嫔那种本来就不怎么得宠,母家又在前朝不得势的嫔妃,
更是提前大半年就开始存银子,盘算着要送什么到御前去哄得萧景珩欢心。
宋昭全程静静瞧着那些莺莺燕燕围上来,不知该觉得她们可笑还是可怜,
可笑的是,她们竟会觉得,只要她们送出去的礼物够贵重,萧景珩就能多看她们一眼;
可怜的是,京都雪灾百姓受难流离失所,朝廷开库震灾连除夕夜宴都一切从简,她们这会儿上赶着送给萧景珩各式贵重的礼物,和作死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宫里头也是有聪明人的,
已经送礼出去的人中,颖妃还有新入宫的贺常在,送给萧景珩的都是轻礼,
还有容悦,她一个常在,竟然送给了萧景珩一柄和田玉如意,
此物无论是玉质还是成色都属上佳,没有逾千两的纹银是断断买不入手的。
而萧景珩在收下她这贺礼后,脸色也明显阴沉了几分,
不过也好,
萧景珩的厌恶,正也是容悦想得的。
后来到宋昭送礼时,她给萧景珩的,是一块雕刻了龙纹的玉佩。
其上龙纹纹理雕刻的并不清晰,玉色瞧着也不通透,甚至还夹杂了一些玉丝杂质。
云妃见状低笑道:
“懿妃这送的是个什么东西?玉质不通透也便算了,怎么上头雕刻的龙纹都歪七扭八的?你这东西让皇上戴着,未免小家子。”
她轻蔑地瞥了宋昭一眼,笑里藏刀道:“按说你如今人在妃位,一个月的俸禄也不少了,怎么给皇上送礼,还这样不上心?”
宋昭温婉浅笑,淡定回话,
“妹妹自然比不过姐姐富贵。母家不得帮衬,上个月京都又闹出了雪灾,瞧着那些百姓流离失所很是可怜,皇上也为了这事儿殚精竭虑食不下咽。
本宫便将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月例银子都给了户部,让他们先紧着拿去震灾,也算是为灾民略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