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灼看着那摆放好的画像，无比满意，目光瞥了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二哥，更是微微昂起脑袋，觉得自己办得真是不错！

萧文越目光略有几分呆滞，瞧着那画像……

哭笑不得之中，又更多了无力感。

这画……画的极好，一眼便能瞧出画中人是谁。

她说她匆匆起稿，可作出的画却让人挑不出毛病，画中的大哥正皱着眉头愤怒的盯着他，正是前些日子，大哥当着萧云灼的面找他算账的场景！

就像是大活人站在床尾一般。

“你还会作画？”萧文越心理落差的感觉更大了，“大哥苦学这么多年，画技仍旧烂得惊人，你竟比他强。”

大哥的天分其实都在学武上，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他其实没多少耐心。

“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萧云灼扬眉笑着，“不过二哥你只要不去害人，哪怕懒一点、笨一点也没关系，毕竟你这年纪，已经养成了很多坏习惯，想要改正还是十分困难的。”

师父的鬼魂走之前，奋力教了她好多东西，因为怕时间不够，所以对她要求更高，琴棋书画这些、于她而言，其实不是很有用的东西，算是她学习之余放松心情、玩乐的方式了。

不过……

也是因为她小时候有过死亡的感觉，所以才更珍惜时间。

二哥是不是优渥的日子过得久了，整天闲闲没事做，这才容易走岔路？

萧云灼脑中开始想了想，之前让二哥去大牢里溜达一圈，作用不显，只是看看死囚而已，体会还是浅了些……

二哥这身子骨不好，阳气不正，让他见识见识人死后的模样，好像不太难？

只是后果会有些严重，一来伤身需要好好调养，二来认知崩塌，容易发疯。

她那些符纸画得也不容易，平时总舍不得用，可若是给二哥养身的话也不是不行，多收些银子就可以了，至于发疯……多是神魂不稳的缘故，目前来看，二哥体质虽然弱，可意志还是可以的。

萧云灼一般是不太赞同无辜且体质寻常的活人去见鬼的，阴阳紊乱影响太大，但若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好像可以试试……

此时，她看着萧文越的眼神仿佛在发光。

萧文越着实不想看画中大哥的那副嘴脸，直接将脑袋盖住了，也没感觉到萧云灼那看着猎物一般的眼神。

“二哥，你养养身子，等你退了烧，身子好些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萧云灼态度神秘的说道。

萧文越没说话，郁气难解。

萧云灼很快就走了，只留下下人照顾他，萧文越反而还松快了许多。

晚上，萧文越也起身走动走动，并将那幅歹毒的画与那大哥给的毛笔一起收了起来。

书房里头还放着他这些日子反复练字的成果，字迹变化十分明显，他喜欢的字体略显锋芒与锐利，只是此时再看这字，又觉得不好。

像他这样的人，练这样的字，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他翻了翻那些字帖，最终又重新拿出了几本来，风格与之前所练的完全相反，字体柔和而收敛，瞧着恬静而淡雅，会让人舒服些。

次日一早，萧文越将马老管家叫了过来。

“将这帖子，送去陆老将军府上。”萧文越一早便将自己亲自书写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帖子他写了许多遍，琢磨措辞，收敛脾气，努力做出了些端庄尊重的姿态，只是他这些年吊儿郎当惯了，也有些不太习惯。

老管家有些惊讶：“大少爷说，非是紧急的事，不好劳烦陆老将军……”

“你放心，我只是去求一件事，此后不会叨扰他老人家的。”萧文越认真严肃了许多。

他面色还有些苍白，烧都还没退，浑身无力，旁边还有小厮搀扶着。

马老管家有些犹豫，虽然二少爷一脸郑重，可……他从前做事便不是很可靠……

传信给陆家并非小事儿，他也怕二少爷胡来，故而只能硬着头皮又道：“二少爷，非是老奴不肯，着实是……老爷和大少爷有吩咐，若您不说明其中原因，老奴不敢做……”

萧文越愣了一下，随后吐了口气。

也是，就他这样子，谁会信他没坏心？

“我想找一个人，而这个人的下落只有陆老将军知道。”萧文越说了一声，见老管家依旧看着他，只好又道：“我曾偷偷看过曾祖留下的手书，上头写过，曾祖投靠圣祖是受人指点，那人后来跟着曾祖一起入军成了名军师，史书上也写过，这人擅兵法、计谋精妙，只是身体不好，不欲扬名，且立国后没几年就故去了。不过此人还留有弟子，后来也是跟在陆老将军身边献计的……所以我想找陆老将军打听一下……”

萧文越第一次这般正经地向别人解释自己的意图，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表情更是极为不自在。

老管家一听，心里也是大惊，更有种幻听了的感觉。

“二少爷这是想要学兵法？”马老管家震惊极了，更是不敢相信。

“嗯……”萧文越发出很轻的声音，又立即道：“只是想一想而已……或许有趣，不过便是我去求、去寻了，也未必能如愿，所以……我不希望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

他昨夜难以安枕，心中郁闷难受。

想着自己……一无所成，什么也不会，即便是不想让妹妹小看，却也没什么法子。

再想自己这羸弱身体，觉得将来若是他死了，这萧家的人或许都会因此松一口气，觉得少了个大麻烦才是。

可既然他在兄长和妹妹眼中是个祸害，便该是祸害遗千年才对。

且，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当年先皇留着他萧家，一是看在祖辈功劳份上，二也是觉得猛将难得，若后人能得曾祖几分能力，对朝廷来说也是好事儿，这才没有赶尽杀绝。

陛下启用父亲，又让大哥离京，如此征兆，注定萧家将来要有能拿得出手的武将，才能让陛下满意。

大哥武功从未落下过，又读了书，只要他维持下去不犯糊涂，陛下会有重用他的一日，小弟……

他可作萧家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