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小庙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潘垚都送了一张六畜兴旺的平安符,大家伙儿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甭管这养鸡场办没办,家里总是要养鸡鸭鹅这些畜生的。
乡下地头,别的不多,就地头多,家门口的自留地大,里头种一些玉米番薯,自家吃不完,就切了煮了喂畜生,年节时候,也能往肚子里添些油水。
六畜平安符,在农村这片天地下,大有可为。
过了初八,这天气才阴了下来,远处有山风吹来,带着潮湿润泽之意,雨水绵绵密密的落下,又阴又寒。
村子里出来玩耍的人少了一些。
“天公作美,今年真是天公作美。”于大仙唠叨。
潘垚趴在桌子旁补着寒假作业,头也不抬的附和道。
“是呀,好歹还过了初八谷日才开始下雨。”
外头雨水绵绵,清风拂过树梢,哗啦啦的落下一树的雨水,小庙里生了炭火,到处都暖呼呼的,潘垚穿了件鸭蛋青的毛线衣,一头细发用皮筋束起,偶尔有几缕落在脸颊旁,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的稚气可爱。
她停笔想了想,又唰唰唰的下笔写。
于大仙在一旁瞅得直摇头,拿过潘垚的笔盒,用小刀将铅笔削了削。
“给,笔都写秃了,换一根写。”
“师父最好了。”潘垚仰头,笑得眉眼弯弯。
她也不客气,接过老仙儿削的铅笔,当下就将写秃的那一只递了过去,笑得讨好。
“师父,您这手艺好,再给我削一根呗。”
“少给我灌迷魂汤,哪是我手艺好,就是你自个儿爱偷懒”于大仙笑骂。
“土土啊,你说你,早点写作业不好么,这时候拼命的赶,多累啊。”
“师父你不懂,这叫做冲刺,假期的冲刺,讲的就是一个生死时速的刺激。”
于大仙摇头,他是年纪大了,经受不住这刺激。
每天写一点多好,悠悠闲闲,从从容容的。
唰唰唰的落笔声不停,潘垚神情认真,笔换了一根又一根,幸得老仙儿帮忙,半天时间转眼过去,潘垚也顺顺当当的将作业都写完了。
接连几日都是阴雨绵绵,土路不好走,到处都湿哒哒的,走起来泥泞不平,就是这样,该上学的还是得上学。
“潘垚,这儿这儿”
江宝珠才看看到潘垚,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潘垚招手,示意她坐旁边。
“宝珠,新年好啊。”潘垚也跟着笑了笑。
她将雨靴换下,换了双透气又暖和的棉鞋,这才坐到江宝珠旁边。
这么一看,潘垚眼睛瞪大了些,颇为诧异道。
“宝珠,你白了好多,不过,你也胖了。”
江宝珠不开心“气人你说前头的就好了。”
她伸手往潘垚脸上掐来,“再说了,你这个二妹就别说大姐,你也胖了,像个桃子。”
江宝珠嘿嘿怪笑的张嘴,作势要朝潘垚脸蛋上咬来。
一开始,她只是做做样子,不过,手碰到的潘垚的脸蛋时,她一下就变了主意。
好好掐啊。
咬一口,应该不会生气吧。
江宝珠蠢蠢欲动。
“会,我会很生气。”潘垚手抵着江宝珠的脸蛋,将她的脑门往旁边一别,笑着玩闹。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潘垚注意到,江宝珠坐一会儿,还得挪挪屁股,换个位置坐。
这是挨揍了
潘垚想着,也就开口问了。
“恩。”江宝珠眼里都要沁出眼泪了,从书包里将寒假作业翻出来,“因为这个。”
平时不好好写作业,赶着寒假最后两天写,她不单单挨了骂,还挨了奶奶打。
最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得掐着铅笔,泪眼朦胧的将作业赶完了。
惨,她真是太惨了。
潘垚庆幸,“我家老仙儿倒是没有打我,还给我削铅笔了。”
江宝珠羡慕,“潘垚,你家大人真好。”
潘垚点头,这样一看,老仙儿还真是怪好的。
新年新气象,新年开学的头一天,学校里倒是没有安排功课,就做做班级卫生。
外头还下着雨,除草的活就暂时停了。
下午时候,大家搬书分书,书很新,墨香味重,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知识的味道。
小江老师站在三尺讲台桌后头,手中翻着大家交上去的寒假作业,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潘垚看了一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幸好她写了,没有犯经验主义,以为寒假作业这东西,老师都不检查,回头就卖给了收废纸的老伯。
江宝珠也是对这愈发积威的姑姑心里发怵,觑了她一眼,见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这才凑近潘垚,小声地邀请道。
“潘垚,中午去我家吃饭呗”“我奶奶说了,请你吃白菜酿肉。”
见潘垚张口要拒绝,江宝珠缠上潘垚的胳膊,晃了晃,缠道。
“去呀去呀,我留了好看的挂历纸,咱们一起包书皮。”
江家书香门第,江宝珠的爷爷姑姑都在学校工作,这年头有单位的,福利待遇也好。
像潘垚家里就只买了一本小小的万年历,挂在厨房里每天撕一张,江家却能有好几本的挂历,那都是单位发的福利。
爱和江宝珠一道耍的小朋友很多,她最喜欢潘垚,就只乐于将这挂历纸和潘垚分享。
潘垚看着桌上的新书,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那成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下课的时间,潘垚跟着江宝珠往学校门口跑的时候,还瞧见了潘燕妮。
她周围围了几个同学,头凑着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燕妮儿,你这头发好像密了,也黑了,是家里淘了什么秘方吗”
潘燕妮自豪地甩了甩头,“哪呢,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你们羡慕不来的,我这叫做天生丽质。”
潘垚瞅着天生丽质的堂姐
潘燕妮注意到视线,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嗬让她能够天生丽质的小堂妹正瞅着自己呢。
说大话的潘燕妮不好意思了,她跑了过来,往潘垚手里塞了两条的果丹皮和一小包的无花果干,肉痛不已。
“三土啊,中午去同学那儿玩吗拿着拿着,和同学一起吃,要是喜欢吃了,回头姐再给你买。”
说完,潘燕妮眨了眨眼,暗示那天生丽质是个秘密,就甭戳穿她了,好歹给她留点面子。
潘垚好笑:“姐,我不说。”
潘燕妮放下心来,转过头就蹬蹬蹬地跑了,浓密的马尾巴在脑袋后甩过好看的弧度。
江宝珠瞅着潘垚手中的东西,羡慕不已。
“这是你姐姐吗她也好好哦,潘垚,你们家的人都好,我家的姐姐就不行了,她就只会抢我的东西吃,一口饼干都不会分给我。”
潘垚
这不是姐妹情深,这是封口费
那边,潘燕妮和几个女同学围在一起,几人看着打铃的位置,眼里都有惆怅之色闪过。
“现在不是徐莳树打铃了,是学校的老林老师。”
“是啊,徐莳树他去香江了,知道香江吧,那地方可繁华了,我听我妈说,外头到处都是黄金,吃得好,穿得也好,好玩的东西也多。”
“唉,他是去过好日子了。”
几个大姑娘又看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冬风卷着枯叶吹过,就像她们此刻的心情一样,凉飕飕的。
别看她们还小,那也是懂美丑的大小孩。
徐莳树生得多好,身子板挺直,就像书上写的小白杨一样,清清爽爽。
走在学校里,背个绿色的书包,看过去就不一样,好多人都会偷偷瞧他呢。
现在打铃的老林老师也生得不错,不过,他老了啊。
才三十来岁,觉得自己风华正茂的林品杉打了铃下来,瞧见操场上围着的几个同学,正想打招呼,下一刻,就见几个丫头片子瞅了瞅他,一窝蜂的散了。
林品杉
他摸了摸脸,有些莫名。
嘿,他怎么觉得,这些孩子今儿瞧着他,眼睛里透出了几分嫌弃
错觉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孩儿们都可爱,一定不会嫌弃他。
潘垚跟着江宝珠来到江家,受到了李燕芳热情的欢迎。
“去宝珠屋里玩吧,奶奶再炒个菜,很快的,你们先自己玩,小大仙别客气,就当来了自己家一样。”
“好的。”潘垚才应下一句,还想着要不要再寒暄两句,就被江宝珠拉着手,转头进了屋。
“这里这里,我留了好几张,你挑挑要哪一些。”江宝珠大方。
潘垚看了看,这应该是两本挂历上撕下来的,一本是现在正流行的港台明星美人,一颦一笑皆是动人的风情,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另一本则是老式的山水挂历,荷花池塘,浓墨泼开,荷花池中一朵荷花探出尖尖角,画得格外的好,好像下一刻就有清风吹来,荷花便能随风摇摇摆摆,沁出花香。
潘垚看了江宝珠一眼,笑道。
“我都成,你先挑吧。”
江宝珠喜滋滋,一把抓过桌上那美人的挂历,“我喜欢这个,瞧过去真好看,潘垚你看,她这穿的还是婚纱呢。”
婚纱,这在他们这边可没有,结婚那天就是穿一身的衬衫,工整又精神即可,江宝珠喜欢这样漂亮的挂历美人,还喜欢她耳朵上挂的耳环。
可惜啊,这些东西她们都没有,只能折个磨盘草挂耳朵上,丁丁当当的,就当做是耳环,臭美臭美了。
“是很漂亮。”潘垚看了一眼,附和道,“衣裳好看,人也好看。”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笔盒中的小刀,比划着课本和挂历纸,让图案的位置正好在书的中间,这才开始动手裁纸张。
江宝珠却不是太稀罕这美人,她主要是喜欢她们的衣裳和装扮。
“这有什么,我们镇上的雪桃姐姐也这么漂亮。”
“有这么好看吗”潘垚随口应道。
“雪桃这孩子,确实生得好。”
这时,来喊潘垚和江宝珠吃饭的李燕芳听到了,笑着附和了一句。
“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像雪桃那样标志的丫头。”
说着,她瞥了潘垚一眼
哦,这小大仙也生得好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不过嘛,这小姑娘的好看,那和大姑娘的好看是不一样的。
“就是那丫头命苦了一点。”
见潘垚抬头看自己,眼神静静,不知不觉,李燕芳便将话往下头说了。
“她妈妈是以前下乡的知青,人聪明,心气儿也高后来,高考恢复后,她一下便响应了号召,当天便报了名。”
“她头脑灵活,学习好,就是嫁人生子了,家里家外活儿多,也没有把功课落下。”
“这不,天道酬勤,天不负有心人,高考过后,她考了g市的一所大学,后来离开六里镇,去外头读书去了。”
李燕芳叹了口气,“再后来,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和雪桃爸爸办了离婚手续。”
按李燕芳来说,江雪桃妈妈和江雪桃爸爸离婚这事,雪桃妈妈有错,这雪桃爸爸家也是有错。
两人都得各打五十大板。
当初怕人家考了后不顾家,作死作活的阻拦,又是阻止报名,又是想要撕掉人家的录取通知书,就算有情,这样的阻拦中,也将情分磨薄了。
末了,李燕芳万般不是滋味。
“就是苦了雪桃那孩子。”
“因为出了她妈妈那事儿,她奶奶很是厌恶女孩子读书,才读了高二,学习成绩虽然还不错,家里却不肯再供她读书了。”
潘垚听了,心情低落了两分,伸手摩挲了几下这包了挂历皮的新书。
老仙儿说得对,有书读,是件很幸运的事儿,尤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是能改变人命运的事。
她应该珍惜上学的时光
小学鸡也很可爱啊,叽叽喳喳的。
江宝珠懵懵懂懂,揉了揉自己昨儿被打疼的屁股腚,乖乖的向李燕芳保证。
“奶,我也会好好读书的。”
“不信你让姑姑管着我,我要是偷懒,就让她拿小竹条打我的腿肚子,别客气。”
“谁还会和你客气了”李燕芳没好气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你姑姑管着,自个儿就得自觉,你问问潘垚,她是不是放寒假的早几天,早早的就将作业写了”
潘垚心虚。
没,她也是一个下午里赶完的。
新鲜的,热乎的,刚刚出炉子的。
“瞧瞧人家多乖,你多不懂事。”
数落会上瘾儿,一开始数落,李燕芳嘴巴就停不住了,像那拉了闸门的洪水,一泻千里,噼里啪啦的继续数落江宝珠。
“才一年级就这么不自觉,以后的功课更多更难,我看你怎么办。”
江宝珠被数落得低头了,眼睛一转,就见潘垚的头也越来越低。
原先,江宝珠见奶奶一直说自己夸潘垚,还噘了噘嘴,心里老大不痛快,也迁怒上了潘垚。
这会儿见潘垚一道低头,她怔楞了一下,小脑袋开始思忖。
书上那词怎么说的
亲近的人,那是会感同身受的。
潘三土这是瞧见自己被奶奶数落,心里一道难受了
江宝珠大为感动,好同桌啊
“好了好了,今儿就先说到这里,这下不说了,要再唠叨下去啊,饭菜都要凉了。”
李燕芳终于停了口,潘垚和江宝珠如蒙大赦。
今儿的菜很香,还没上桌便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李燕芳做了白菜酿肉。
肉馅里添了香菇丁,萝卜丁,还有海边的瑶柱碎,又鲜又香,带着鸭蛋青的白菜叶一包,蒸出来的白菜酿肉鲜而不腻。
咬下一口,既有肉的鲜香,也有白菜的清甜。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李芳笑着问道。
她又将另一道凉拌的发菜往潘垚面前搁了搁,热情招呼道,“这个拌了香醋和虾米,吃起来很是开胃,尝尝。”
潘垚捧场,“好吃,都特别的好吃”
江家这一处的房子是日字型的,前头朝向大街的那一间屋是厅堂,后头那间做厨房。
为了方便,厨房也开了个小门,这会儿,为了透那煮饭的烟气,小门打开,能瞧到外头绵绵的细雨落下。
潘垚抬头,就见青石路上,有个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的姑娘,撑着一把黑伞走了过去。
伞面褪了些许颜色,泛着黑白,显得有些老旧,不过,这份寒酸反倒映衬得那握伞的手愈发的白皙,骨指纤细。
似乎是注意到潘垚的视线,伞面微抬,撑伞的人侧眸看了过来。
雪肤粉腮,眼眸清澈,雨幕中却似有千情万诉,美得像旧时光的一副水墨画。
潘垚夹着白菜酿肉,正欲张嘴咬下去。
这么一看这姐姐,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碰,潘垚的心砰砰砰直跳,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瞪大,一时都忘记咬下这白菜酿肉了。
太,太,太漂亮了
真的好漂亮,尤其是这时候,她伞一打,周围的雨一下,十分的漂亮都成了十二分。
可见,美人也是需要氛围烘托的。
潘垚嚼了嚼白菜,还不住的拿眼睛瞅着这撑伞的姐姐。
江宝珠也注意到来人,雀跃不已,“是雪桃姐。”
“奶奶,快看,是雪桃姐来了。”
李燕芳回过头,见到来人,她愣了愣神,心中感慨不已,饶是看着这丫头长大,冷不丁的,她个老婆子还是会被这丫头的漂亮惊到。
随即,李燕芳脸上浮起热情的笑容,招呼道。
“是雪桃啊,吃了没到婶婆这里吃一份便饭吧。”
江雪桃微微红着脸推辞,“不用了婶婆,我就从这儿路过,正要回家吃饭呢。”
李燕芳是个热情人,几下就将人招呼了进来。
“就吃个便饭,添个筷子的事,还和婶婆这么客气。”
“这大过年的,大家伙儿都是这样串门吃吃喝喝,热闹热闹,你再推辞,那就是和婶婆生分了,婶婆是要生气的啊”
说完,李燕芳脸一板,故作生气的模样。
“好,我不和婶婆客气。”江雪桃抿嘴笑了笑,露出浅浅的笑意。
就是这样一个浅浅的微笑,天光好似都亮了几分。
小门那儿有两个台阶,江雪桃上了台阶,将手中的黑伞阖上,轻轻抖了抖上头的雨水,待水没那么多了,这才往角落里搁。
李燕芳给潘垚介绍,“这是宝珠的姐姐,雪桃,雪桃,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宝珠的好朋友,潘垚。”
潘垚“雪桃姐姐好。”
“你也好。”江雪桃连忙道。
潘垚看江雪桃,感叹她真的就像宝珠说的那样,像挂历里走出来的美人。
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此刻,就算穿一身有些旧的袄子,那也是极为漂亮惹眼的,她的眼睛极大极亮,是猫儿眼的形状,光落在里头,好像都被吸进去一般。
怕江雪桃不自在,潘垚直接又热情。
“雪桃姐姐生得真好看,我第一次看,不小心就多看了两眼,姐姐你不要生气。”
李燕芳哈哈笑了两声,“是漂亮,雪桃这丫头是真的漂亮,要我来说,那和电视上的明星比,都是不逊色的。”
江雪桃抿唇笑了笑,眼里都是笑意和腼腆,“阿妹你也生得好。”
江宝珠昂的挺直胸膛,十分自豪。
一个是她同桌,一个是她邻居的姐姐,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四舍五入,她的模样应该也不赖。
李燕芳点了点江宝珠,埋汰不已。
“人不大,想得倒是又多又美。”
转过头,李燕芳便问了江雪桃开年的打算,她有些惋惜。
“真不去上学了你学习好,不读可惜了。回头我让你叔公再寻你爷爷说说,要是钱不凑手,婶婆这里还有一点,我们给你凑一凑。”
经了小江老师的事后,李燕芳很是信奉行善积德。
在她能力范围,她自然是能帮便帮。
“好歹将高中读完,拿个毕业证书,以后不拘是找工作还是找婆家,咱们都有底气。”
顿了顿,李燕芳又道,“还是先工作吧,你年纪还小,结婚的事儿不急,这事也急不得。”
“婚姻大事,半点都容不得草率,这是一辈子的事。”
潘垚听得直点头,不愧是小江老师的妈妈,说得真好。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谢谢婶婆。”江雪桃声音低低,心下感动。
有时候生得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像她,容貌生得好,妈妈又抛下爸爸和她走了,奶奶就瞧不上她,话里话外都说着她会学她妈妈。
有时寻常的一个动作,别人做得,她做不得,她做了,就是她心存了勾引诱惑之心。
是不安分,是狐狸精,是臭不要脸的。
越是亲近的人,揣测得越不堪,骂出口的话也越难听。
江雪桃看着李燕芳微胖的身子,眼里有委屈,也有失落。
要是,婶婆是她奶奶就好了
瞬间,江雪桃好像突然下了什么决心,抿了抿唇,开口道。
“婶婆,您别担心,年前的时候,我妈妈来了信了,她问我要不要跟着她一道生活。”
“之前,我心里还有些怕,还没做决定,毕竟,六里镇再不好,它也是我的家乡,我打小在这儿长大,就是一棵树一棵草,我都是熟悉的,去了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我就只能依靠妈妈了。”
“不过,现在我想好了,过年后,我就坐火车去g市,去我妈妈那儿。”
“以后,我又能读书了。”
江雪桃说完这话,抬起脸,猫儿样的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瞬间,那白皙的脸好像被注入了一道晨光。
晨光熹微,江雪桃美得动魄,愈发的让人心惊。
潘垚也确实心惊了。
她再顾不得吃这白菜酿肉,视线落在江雪桃的面上,犹疑不定。
怎么回事,江雪桃才说完这话,命宫瞬间就晦黯了
命宫位于两眉之间,山根之上,是面相十二宫之一,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宫,乃是保管大印的地方。
人的精、气、神、志,皆是汇集于此处。
可以说,它是性命之宫。
命宫如此晦暗,这是死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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