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阿大冷不丁的来这……
作者:大世界      更新:2023-12-24 14:16      字数:4624

阿大冷不丁的来这一出,不说翁志仙了,就连潘三金和周爱红都吓了一跳,就见潘三金脚下打了个滑,自行车的车摆头都跟着拐了拐。

潘垚

又是一阵冬风吹来,呼呼作响,直把纸皮的阿大吹得簌簌而响,蹬着三轮的动作好似都绵软了。

阿大浑然不觉,继续朝翁志仙展示自己纸人的特质,力证主人特别的好人可爱又漂亮,道法精深,手还巧,是最好的主人

“阿大”潘垚都感动了。

多好一小纸人啊,就是有点缺心眼。

“翁叔叔知道了,快快,阿大快变回去,他胆子小,咱们吓到他了。”

潘垚攀着潘三斤的胳膊,探头觑了三轮车里紧紧闭眼的翁志仙一眼。

她家阿大要是再力证下去,她都怕这翁志仙情急之下乱动,非得再把自己的另一条腿给跌伤了不可

“哦,好的,主人。”阿大听话。

只见好似有一阵烟雾笼过,只眨眼的功夫,干瘪的阿大又重新丰盈,瞧过去是面容普通的青年。

四肢修长,遒劲有力。

蹬起三轮车,格外有劲儿

睁了半只眼,正好又瞧到这一幕的翁志仙

他快快又闭了眼,手揪着心口的衣裳,嘴里抖抖动动,叨叨有词。

潘垚耳朵灵,她听了听,都是年节里拜的神仙,五方五土龙神,前后地主财神,庇护一方土地的土地神,上天言好事的灶神,救危救难的观世音娘娘

最后,他甚至还喊了几声祖宗。

潘垚

“叔,别怕,我们真的是人,阿大是我剪的纸人,它是灵不是鬼,气息清正着呢,你别怕。”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分笑意和歉意,声音不急不缓,明朗如冬日下的白雪,干净剔透。

莫名地便让人心头跟着放松。

翁志仙放松了些许心神,听小姑娘说自己是修行中人,跟着村子老庙里的老仙儿学习,能够看事,也就是俗称的迷信。

翁志仙挪了挪腰,又是疼得龇牙,刚刚吓到那会儿,他一动不敢动,这会儿人都麻了。

潘垚认真,“我真是小娃娃的表姑,咱们是姻亲,姻亲不骗姻亲。”

小姑娘说得认真,潘三金又是哈哈一笑。

“人小鬼大,就爱给自己抬辈分。”

潘垚嘿嘿一笑。

这当小娃娃的表姑,那肯定比当新郎的表妹来得威风啊

一路说一路走,时间过得很快,周家村到小元村的那点距离在悄然地缩短。

远远地瞧到村口的那棵柿子树,翁志仙又舒了口气。

人便是这样,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瞧到熟悉的东西,心里踏实,心情便也跟着轻松。

更何况

翁志仙瞧了一眼隔壁那辆自行车,这时候天上的薄云被冬风吹跑,明月又圆又亮,月色下,地上赫然有影子。

三个人一辆自行车的影子,一个都没落下。

翁志仙心里更放松了。

有影子,应该就是人了吧。

哎,就算不是人,他也没法子,这倒霉催的,也不是他想不倒霉,它便能不倒霉。

遭灾太多,翁志仙心都宽了,只想躺着任凭风吹雨打,要不是那纸皮太吓人,他都不说话。

翁家在小元村的村子里头,靠近祠堂方向,沿着村路一路往里骑去,倒是好寻。

按照a市这边的习俗,明儿一早,新郎和新娘得回小元村再办一场酒,主家是翁家,到时宴请的是翁家这边的亲朋好友。

因此,翁家今夜的灯还亮着,大家都在忙活,准备明天办酒席的事。

洗洗擦擦,还得将借来的桌子凳子打好,碗筷也得洗出来,新鲜的活羊活猪鸡鸭杀好,再烫一烫,过过水,明儿大厨师来做菜。

顺着动静,潘垚一行人来到了翁家。

“老三回来了。”

远远瞧见三轮车,翁志仙的大嫂许元英,也就是新娘子翁彩凤她阿妈嚷了一声。

今天出嫁的是亲闺女,当妈的都操心小孩,瞧着送嫁的老三,许元英迫不及待地就小跑了过来。

她面上带着笑,又带着几分着急。

“老三呐,彩凤那儿怎么样婚礼还顺当吧,亲家公亲家母是不是”好相处

话还没说完,许元英走近三轮车,就着月光,她将蹬三轮的人瞧了个正着。

不是她家那瘟老三,是个不认识的小年轻。

“你是”还未问完,许元英似心有所感,探头朝三轮车后头瞧去。

果然,就见老三窝在那儿,呲着牙咧着嘴,一副受疼模样。

想都不用想,这铁定是又瘟了

“妈,妈”许元英扭过头,扯着嗓子就喊道,“你快来瞧瞧,老三受伤了。”

“什么他又发瘟了真是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究竟是惹哪路瘟神了也不知道”一道老妇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担忧少,中气足。

潘垚探头瞧去,就见随着声音传出,翁家厨房方向走出一位老太太,她头发花白,齐耳长,两边都用了黑夹子夹着,利落模样。

这时候,她手中还拿着个竹漏勺,朝三轮车这边瞪了一眼,身量矮小,气势却足。

翁志仙缩了缩脖子,讨好地喊了一声,“妈”

潘垚也往她爸爸的咯吱窝里躲了躲,老太太一瞧就凶。

果不其然,就见老太太气势汹汹地过来,眼睛上下瞅着窝在三轮车里的翁志仙,想扭他耳朵,又怕下手太重,让人伤上加伤。

最后,又花钱又得搭把手的还得是自己,亏不划算

打量了好几眼,又剜了剜,老太没好气,手随意在围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道

“说吧,这回又伤着哪儿了”

翁志仙尴尬地笑了笑,“腿和腰,应该是骨折了,车子翻到吉娃坡那儿的小沟渠,就把腿压到了,幸好遇到潘大哥一家。”

“车翻了”老太皱了皱眉,才重复了一句,还不待继续说什么,旁边,听到这话的许元英就着急了。

她忙不迭的追问。

“那彩凤的那些嫁妆”

“没事没事。”翁志仙连忙道,“空车翻的,肯定不能是去的路上,就回来时候天黑,空车翻的。”

“还好还好”许元英庆幸地拍了拍胸脯,才拍到一半,她就察觉到不妥。

视线一转,就见好几人瞧着自己,婆母不吭声,老三耷拉着脑袋,就连送老三回来的一家人里,那坐自行车前杠上的小姑娘都瞧着自己。

只见她唇红齿白,眼睛格外的清澈明亮,像是一汪清泉,好像将自己方才庆幸的没良心与凉薄映射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许元英尴尬了下,搁下了拍胸脯的手。

“妈,我没别的意思,就,就担心彩凤了,那些嫁妆可不便宜。”

许元英还想说什么,老太太撩眼看了过去,许元英的声音便戛然停了。

对着媳妇,老太太也一样嫌弃“成了成了,老三这里不用你,你忙着去吧。”

“哎”许元英应下,赶忙往厨房方向走去。

潘垚瞧了瞧,这婶儿就像被人追撵了一样。

“多谢你们了,留着吃个点心吧,明天家里摆宴席,今晚就熬大骨汤了,我给你们泡份线面,再搁两个蛋压压瘟”

老太太招呼潘垚一家,转过头,又对车上的翁志仙叹了口气,对三儿这瘟神附体也是服气了。

出门一趟,保准添一点伤,运道好一点就是小伤,运道差一点,就得休养久一点。

她这慈母的心肠,在一回回的瘟中,那都变冷变铁石心肠了。

左右死不了

“老三你等一下,我喊人抬你进去。”

这时候大家都忙,老太太回过头,一时还真不知道喊谁。

她家老三瘟,不单单小元村的人知道,声名在外,外村的也知道。

瘟这东西不好说,瞧不到摸不着,偏偏运道差,翁志仙究竟是如何遭罪,大家在旁边都瞧了个清楚,同情归同情,那沾惹,大家也是真不爱沾惹。

因此,翁志仙的人缘,不单单在周家差,就是在翁家,那也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阿大。”瞧出了老太的难处,潘垚朝阿大喊了一声。

阿大知意,下了三轮车就朝后头走去,一个弯腰,动作利落又灵巧地将翁志仙抱了起来。

稳稳妥妥,轻轻松松,托着腰和腚,伤腿也没磕着。

翁志仙瞳孔紧缩了下。

来了来了,他又来了。

这熟悉的被当小娃娃一样珍视的错觉。

注意到翁志仙瞧着自己,阿大蹙了蹙眉,低头朝怀里的翁志仙瞧去。

想着主人刚才说的,自己吓到这人了,阿大想了想,冲翁志仙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翁志仙

他好不容易不抖的身子,一下子又抖了起来。

跳下自行车,回头正好瞧到这一幕的潘垚

她家阿大是缺心眼,这翁叔就是心眼太多,脑补太多,想得也太多

这不,自己又吓自己了吧

阿大帮着将翁志仙抱到他自己的屋子,西边二楼靠后的一间。

木梯走上来,咚咚地作响。

阿大细心,动作轻轻地将翁志仙搁到床上,这才走到潘垚身后。

潘垚四处看了看,房间不是很大,约莫十来平,有一个木头的小窗户,上头的栅栏都是木棍立着,起着防贼人的作用。

屋子里摆着两张床,一张原木色的床,一个是砖头砌下的。

“那床平时没人睡,就搁稻谷的,我平时睡这张。”翁志仙拍了身下那原木色的床板,指着砖头砌的那一张,笑着道,“偶尔客人来,铺个垫子将就将就。”

这个时候砖砌的床铺中间空心,老百姓往里头屯粮,到了丰年时候,又屯新粮,旧粮卖掉。

不管如何,粮仓里肯定得有余粮剩着,无他,以前饥荒年时饿怕了。

屋子里瞧了一通,潘垚没瞧出什么不妥,昏黄的电灯泡下,她认真地瞧了下翁志仙的面相,还不待瞧清,突然,耳朵里有细微的动静声起。

还不待多想,潘垚手中的动作比心里所想更快,手诀一掐,一道莹光闪过,护着床上的翁志仙。

“滋啦啦。”只听一声电光声响,翁志仙床头的电灯泡破了,正好砸在半靠在床头的翁志仙头上。

眼睁睁瞅着灯泡掉下,翁志仙急促地叫了一声。

完了完了,这下伤着脸了。

待反应过来自己没事时,翁志仙的视线一转,嗖地一下看向了潘垚,就见小姑娘掐着手诀的姿势还未收。

手一扬,那些玻璃渣被罡风笼罩,轻轻落在一边。

没了灯泡,只有前屋的灯透进来,屋子里有些暗,潘垚手一翻,手中捏一柄龙形灯笼。

龙口衔珠,晕开一道光亮,旖旎又奇丽。

翁志仙瞪圆了眼睛。

他是头一次觉得,原来穿着格子裙,踩着顶顶时髦小皮鞋的小姑娘,也能是如此的仙风道骨。

潘垚皱巴了下脸,莹白的手捏着灯柄,瞅着翁志仙,面露同情。

“叔,你这霉运真是绝了。”

要是刚刚那灯泡落在脸上,瞧那电闪火花的,这张脸绝对是毁了。

本来就因为太瘟而讨不到媳妇,要是脸一毁,那媳妇就更别想了。

翁志仙也在庆幸,他手摸了摸脸的左边,又摸了摸右边,爱惜模样。

最后竟然是两手捧脸,瞪大着眼睛朝潘垚瞅来。

潘垚乐了下。

紧着,她收了眼里的笑意,使了望气术,朝翁志仙看去,只一瞬间,龙形灯照亮的这一处氤氲起了气场,如雾似岚。

半靠床上,翁志仙瞧着潘垚的眼睛,不敢出言打扰。

无数的气机交缠,犹如抽丝剥茧,在那如雾如岚的气场中,潘垚注意到,翁志仙竟然有道死炁,他代表生命的那一条气机曾经断过。

这会儿,上头缠着些许绿意,断断续续,又有原本死炁的晦涩。

如此,晦气惹晦,绿意代表生机,两相交杂,这才有了翁志仙格外瘟的命格。

处处坎坷,处处绝境,却又处处逢生。

望气术淡去,无数的气机犹如潮水般的消退,潘垚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翁志仙身上,道。

“叔,你这命本该死了,是有人为你逆天改命,以自身机缘续了你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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