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当即出发前往深城，准备从深城前往港城。

路途遥远，需要一天。

李婉柔留在医院负责照看，兰大夫考虑到她有孕在身，便主动承担起一切责任来。

“我当余天是弟弟，她对我有大恩。婉柔，你歇着吧，江院长特别给你找了间安静的单间，你和豆豆没事儿就在那儿住。”

不得不说的是，江华很给力。

爱财是一方面。

办起事儿来，这老家伙还行。

而刘丽红。

则是回到厂里谋划起过几天如何对付三大风扇厂的事儿来。

过几天就可以按照预购价格购买风扇了，得做足准备。

定价就是99，绝对的优惠价。

一台风扇的成本在35块左右，扣除交税，还能净赚60。

在余天前往深城的同时。

三大风扇厂也销售好几天了。

一大早。

骆驼风扇厂的人就到了商场，设立柜台。

按照往年的情况。

每次销售，都是以各大商场的柜台为主。

除此以外。

还有自家设立在京城各个地点的小销售网点。

风扇的价格定在了129。

这已经是超低价了。

不止是采用了塑料外壳降低成本，罗永祥还大大压榨了工人们的薪水，提升了加班时间，争取在全方位缩减开支。

“怎么样？”

他四处走访，到了一处销售点问询销量问题。

“今天上午只卖了十四台。”

销售人员愁眉苦脸，“老板，咱们宣传的够给力了，又送了一些小礼品。可买的人还是不多，比人家晨曦在王府井预售的销量差远了...”

十四台。

根本不值一提。

人家在京城搞得预售，一天就上万台，怎么比？

“唉...”

罗永祥叹了口气，“你们宣传的时候要注意重点，要突出咱们是老牌企业的特性，着重说明咱们的军工质量，懂吗？”

老牌

销售人员眉头皱的更深。

他让罗永祥稍等。

不多时。

从后面仓库取出一台晨曦牌电扇。

“哪儿弄来的？”

罗永祥还没有呢。

“我姐在晨曦上班，这是她偷偷拿出来的，你瞧瞧吧，咱们的质量，和人家的...唉...不光是质量，咱们的样式也很落后啊...”

罗永祥没言语。

拿起风扇上下左右看个不停。

镀金工艺。

灯扇两用。

按下风扇中间的开关，小灯一下亮起。

不说别的。

单说给准备高考的学生防暑降温且提供照明灯这一点，就已经是个足够大的卖点了。

“他们有专利...”

销售人员补充了一句。

罗永祥点头。

心说余天这个家伙真是滴水不漏，想仿制都不行，怕人家告官。

“...”

他陷入困境。

更明白一个道理。

要是持续争斗下去的话，不止是价格打不赢，外形做工方面，更是落后一筹，根本没啥竞争的可能。

看了一会儿。

转身走了。

没再去别的销售点，而是查看其它两家风扇的销售情况。

三峡天府这两家的销售情况和骆驼差不多。

好的时候。

一天能卖出几十台。

坏一点的话。

还有个位数的出现。

这在以往的每年，都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王春生和甄志强也是愁眉苦脸。

当初说的是火拼降价烧钱大战。

但到了紧要时刻。

谁又愿意真的赔本做生意呢？

被逼上绝路了。

两人最近总是凑在一起商量。

可左思右想。

好像除了加入余天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柳传华不靠谱。”

“咱们信他就傻了，在观察两天看看市场，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

翌日。

深城科技公司内。

丁力和李二妹没想到余天这么快就返回，忙问清原因。

“帮我办个通行证。”

余天简单讲完经过，要求快速办理。

好在这年头审查不严格，在李二妹的活动下，只稍等了一天，余天就到了港城。

来往通航靠的是渡轮。

余天总是晕船，下船后，坐在港口歇了好一阵。

此时已是深夜。

走出码头，进了港城，迎面而来的是万家灯火。

热闹。

繁华。

八十年代的港城的繁华程度甚至超过内地的九十年代。

高楼大厦林立。

来往游人如织。

赌场，窑子，黑恶势力交织生存发展，这是最繁华昌盛的时代。

前世。

余天直到八十年代末才第一次到港城。

所以这次。

饶是他这样的大佬，也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丝震撼。

“港城...早晚有我一席之地...”

他胸口有火焰在燃烧。

港城的四大富豪靠的就是房地产发家。

在未来。

余天一定会和他们进行没有刀光剑影的生意大战。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几百万在这儿甚至拿不出手。

积蓄力量，厚积薄发，暂时收回想法。

他低头看了看老孙太太提供的地址。

九龙城寨？

这不正是八十年代港城最著名的贫民窟吗？

在九龙城寨，没有生活，只有生存。

它就是罪恶、混乱、肮脏的代名词。

甚至很多后来港城拍摄的电影，如‘追龙’、‘三合会档案’、‘雷洛传’等等，都有对九龙城寨深刻的描写。

这是很多人的天堂。

也是很多人的地狱。

是很多人的摇钱树，更是很多人的要饭碗。

每天都有欢声笑语，也总有人在这儿命丧黄泉。

在1991年被拆除之前，这里代表了港城的一种文化，是不同于外面世界的别样另类文化。

余天本打算直接过去。

转念一想。

还是决定按照李二妹的嘱托，去找她相熟的庆哥带路。

庆哥是深城人，早年偷渡过来的。

他妹妹与李二妹是熟人，总有书信来往，算得上知根知底儿的朋友。

找到庆哥时，他正在港口帮着搬货。

偷渡的人没有身份，只能做一些最低贱最苦力的事儿来维持生计。

尽管如此。

庆哥也不愿意回大陆去。

“这儿的开放程度你想象不到，我赚了钱，想玩什么玩什么。”

庆哥放下包裹，斜靠在木桩上。

码头昏黄灯光下，他黝黑的皮肤上还有不少尘土，光着的上身还有背袋子的勒痕。

“抽着。”

余天递过去一包烟。

趁着庆哥点烟的空档，他又拿出几张早就兑换好的港币塞进他的裤兜。

庆哥很受用。

吐出烟雾时露出的笑容有些温暖。

只不过很快。

他便皱紧眉头，摇头道，“今晚去不得了，我听说那儿今天有一场火拼，明天等洗了地再去吧。”

九龙城寨乱是真的乱。

妓院、赌场、甚至鸦片馆遍地丛生。

打架斗殴更是十分常见。

满是文身的大哥小弟到处都是，著名导演杜骑峰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他拍的电影总是充满黑道风格，特别传神。

余天心里发急。

但没办法。

总不能冒着死亡的风险去吧？

何况协和已经保证了老太太至少能活十天。

算算日子。

只要三天内搞定就成。

夜晚借宿在庆哥‘家’里。

说是家。

不过只是一件不到四平米的顶楼阁楼。

“这还算大的呢！一般人想住都住不上！”

港城寸土寸金。

一个偷渡过来的人拥有四平米的地方，还真算得上奢侈。

可明天怎么办？

忍着烟味和汗味躺下。

转念一想，余天又发了愁。

今天有大规模的打斗，明天呢？

万一持续个三两天，岂不是耽误事儿？

庆哥摆摆手，“不能，帮派之间组织一场械斗一般一天就结束了。再者说，你去了也不用担心，因为这儿的黑帮不欺负老百姓，互不干涉。”

倒是有意思。

聊了一阵，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

醒来时。

庆哥却被人找走了，说要去码头急着搬货，他只得让余天去找一个叫麻子的人。

“我真有事儿，不是钱的问题，你放心，麻子是我的小兄弟儿，去吧，他肯定能带你进九龙城寨。”

余天只得又去找麻子。

按照庆哥所说，麻子就在浅水湾附近拉人力车。

上午九点。

余天按照记忆找到浅水湾。

可正要寻找麻子时。

忽听得后面拥挤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吵嚷声以及匆匆的脚步声。

“抓贼！小偷！站住！”

一个女人的大喊声急急传来。

余天刚想回头。

哪成想。

两个小偷飞速跑过他身边，并且还把一个红色的皮包一把塞进他手里。

“这...”

余天一下愣住。

再想看清时，巡警和失主大姐也追上来了。

“我的包！”

大姐一把抢过去。

“还你。”

余天皱了皱眉，转身就想走。

可哪儿有那么简单。

大姐一口咬定，余天肯定是两个小偷的同伙。

她拿着手里包着生鱼的报纸狠狠捶打余天。

没几下。

报纸落地，打得身上一阵鱼腥味。

“真不是我。”

余天摊手解释，“我到这儿来找朋友的。”

“就是你！”

大姐不管不顾，继续捶打。

好在巡警比较公道。

先让大姐检查丢没丢东西。

大姐打开包，将物品都散落在地上，一一核对。

结果却出乎意料，什么都没丢。

“真没丢？你再好好看看！”巡警问。

“没...”大姐狠狠瞪了一眼余天，“算你识相！下次再让我碰到你！我非狠狠收拾你！”

没丢东西就算了，但事情不算完结。

巡警强行带着余天回去做笔录。

余天哪儿想去，他十分想脱身。

奈何说了很多，人家就是不依不饶。

走着走着，余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站定身形。

对大姐和巡警说，“我说，还是先别回去做笔录了，你们最好现在就去一趟九龙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