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皇子大都被鞭打过,知道鞭上加鞭的历害,大多用幸灾乐祸的态度看着侯振东。
侯振东是十七皇子,母亲是来自敌国东海国,且是地位低下的宫女,尽管大周皇宫在历史上胡人多,可是经历了三百年以后,胡气渐渐没了。在众多根红苗正的皇子眼里,侯振东是个异类。
侯振东被鞭打后没有叫,并非不痛,而是为了表示勇敢。他一瘸一拐来到行刑处。
“啪、啪”两声鞭响,血花四溅,侯振东甚至感觉到了屁股上的皮肉绽开的过程,他咬着牙,仍然没有叫喊。
侯世秋表面上一脸怒气,实际饶有兴致在观察十七子,心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居然被打四鞭而没有哭喊,很有骨气,到底是太祖的种。”
他有意再次考验侯振东,等到侯振东回来,沉声道:“今天要到演武厅,所有皇子都要参加。满六岁就要拉弓。”
皇家学堂有讲书厅和演武场,按太祖侯大勇之规,凡是侯家子孙满六岁就要上演武场,演武场并非单纯演武,除了刀马之技,还得学兵书、地理与天文,并不是纯粹比武操场。
侯振东站在皇子们身后,看着大哥们依次射箭,鲜血顺着屁股往下流,很快就将鞋打湿了。他尽量忍着,还是痛得钻心,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轮到他射箭之时,他正在发愁如何射箭,旁边一位穿着软甲的大汉走了过来,道:“殿下还没有正式用过弓,让末将先演练一次,请陛下看仔细了。”
侯振东确实没有射过弓箭,当然在另一个时代在公园里玩过几箭,可是那种射箭与演武场的射箭不可同日而语。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软甲英俊将官作示范,拼命记住动作要领。
对于学过两点一线三点一面现代几何学的侯振东来说,射箭的要领简单得很,唯一的诀窍就是多加练习。
当他拿起弓箭之时,众皇子都摆出一幅看笑话的表情。在皇子中,十七皇子是第一次拿箭,而十八皇子还没有到拿箭的年龄,也就是说,十七皇子在射箭这事上是最大菜鸟。
软甲将官示范一遍,利箭如闪电,蓬地一声,射在了靶心。演武场的箭靶与现代箭靶完全一样,皆是一个中心如波浪一般向外扩张。将官示范之箭,恰恰在红心正中。
侯振东拿起弓,按照教官的示范,用力拉开小弓。
将军在一旁念道:“射贵形端志正,宽裆下气舒胸。五平三靠是其宗,立足千斤之重。开要安详大雅,放须停顿从容。后拳凤眼最宜丰,稳满方能得中。”
侯振东视力极佳,箭靶如有眼前,他轻松地拉开弓,稳稳地将箭射出。
场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喝采,也没有人说话。
箭靶上有两支箭,一支箭在十环红心,一支箭在十环附近,九环和八环之间。这个成绩对于高手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对于第一次射箭的侯振东来说就难能可贵了。
大周皇帝被四处峰涌而起的边患搞得焦头烂额,他希望大周朝多有几个绝世勇将,护得天下平安。可是天下承平已久,就连威震天下的黑雕军都失去了锐气。此时见到十七子的表现,顿时眼前一亮,暗道:“十七子能从大雕口中逃生,挨皮鞭不哭喊,还是天生的箭手,看来,我们侯家又要出一员勇将。”
皇子们轮流射完,软甲将军逐个点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夸大,不掩饰,弄得射了空靶的皇子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点评到最后一个,软甲将军问:“你真是第一次射箭?”
“是的。”
“再射一次。”
侯振东刚要拿起短弓,软甲将军制止道:“用长弓,能拉开吗?”
“不知道,没有拉过。”
侯振东接过军战所用的长弓,略吸一口气,轻易将长弓拉成满月,然后看准靶心,稳稳地放了一箭。
依然在十环旁边。
软甲将军没有说话,也没有点评,径直走开。
侯世秋本身是一员勇将,他的眼光很准,此时再不怀疑,心道:“此子定然是一员勇将,真是天佑大周。”转念又想道:“他的母亲不是大周勋贵,而是东海宫女,没有勋贵的支持,他应该没有当天子的念头吧。”
开国二十八将,能够传到当今的仍有七家,这七家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各有各的势力,没有得到七家大多数的支持,很难在皇子中脱颖而出。侯世秋本人也是在七大家族的支持下,才逼死了最有竞争力的三皇子,否则,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三皇子了。
演武结束,侯世秋在软甲将军陪同之下回太极宫,路上,他问:“平将军,十七皇子如何。”
平将军弯了弯腰,道:“十七殿下射法高超,明年此时,我的箭法不如他。”
“当真。”
“十七陛下是天赋之材。”
侯世秋不再说什么,沉默着进了太极殿。
在竹枝宫,梁皇妃在堂屋里团团转,此时,一名站在门口的宫女眼见着十七皇子慢慢走回来,急急忙忙朝回跑。在堂屋门口,宫女喘着气,道:“殿下回来了。”
看着鲜血将裤子完全打湿,梁皇妃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一把抱过儿子,道:“儿子,被打了几鞭。”
“四鞭。”
“疼吗?”
“当然疼。”
“你怎么不哭?”
“哭了有什么用,还得疼。”
内屋的宫女围了过来,见到鲜血淋漓的场面都是花容色变。侯振东试着推开“史玉?”,道:“屁股还在流血,有没有制血药。”
梁皇妃赶紧道:“小翠,将床收拾好,拿白药来。”
几个宫女七手八脚将侯振东弄上床,小翠上来就要脱他的衣服,侯振东道:“别脱,用剪刀将裤子剪开就行。”
小翠道:“殿下,你好好趴着。”她转身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就将侯振东的衣服剪开。
冷风吹来,屁股如着火一般疼痛。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太监和一位白发苍苍的太医,太监尖着嗓子道:“奉皇上命,着刘太医为十七殿下疗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