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宫有些时日了,还是第一次睡在他的床上。
一整夜,他都在身边紧抱着我,温暖着我……
无意想起小?子的一句话――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将你捧在掌心!
真的,那种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真的太好!
幸福来得太快,我有些难以相信,害怕会是一场梦,害怕梦醒时分,一切幸福,一切美好将离我而去……
几缕晨曦投下斑驳的光影,从睡梦中苏醒,伸手探向枕边,空空的……
我一惊,猛然翻身坐起,难道应验的这么快?
纱帘之外,有人轻笑,“快起来,去南苑看圣马了,不然不带你去哦!”
圣马?忽的记起前几日在文渊阁遇上塞丽娜塔,永琰提起皇上驾临南苑之事。
琉璃镜前,我一袭淡紫色凤尾罗裙,扑粉描眉,高束发髻。
永琰穿戴整齐,缓缓而来,立在身侧,顺手蘸了蘸玉盒里的玫瑰胭脂,坏笑道,“让我来帮你点唇脂。”
生怕他会弄花我的妆容,推了推他,嗔道,“不用了……”
话音未落,已被他深深吻住,缠绵悱恻的吻让我不能呼吸,渐渐失去所有力气,瘫倒在他怀中。
他久久凝视,指尖触上我的唇,轻轻点画,邪邪地笑道,“柔软滑腻,宛若含着露珠的嫣红玫瑰,漾着迷人的光泽,让人欲罢不能。”
“你呀,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省得弄皱了金贵的蟠龙纹宫缎!”说着伏在他胸前,抚平盛装华服上每一处细小的褶皱。
出门登车,永琰不曾骑马,与我同乘一驾,华盖宫车紧跟在皇上的御辇之后。
一路上,我不住问东问西,如天真的孩子一般……
“圣马是什么马,会飞么?”
“塞丽娜塔真会呼风唤雨么?”
“三大圣器是不是大有来头?”
他不曾厌烦,含着微笑,一一解释,一一作答。
伸手撩起车帘,好奇打量着沿途的风光,无意发现一名身着戎装,挥鞭策马的女人……
我顺手一指,问道,“那马上的女子是何人?”
永琰抬眸一瞥,不屑道,“那是菀贵妃。”
面露惊喜之色,“菀贵妃?就是那宠冠六宫的菀贵妃!”
他沉了脸,咬牙恨道,“是,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妇!”
祸国殃民的妖妇?愕然望向永琰,不知他语中的深意……
全天下人都知道――菀贵妃独宠专宠十余载,为了她,皇上曾废黜过两位皇后……
随手拉上车帘,永琰揽过我的身子,清幽笑道,“你似乎很羡慕她!”
勾唇浅笑,漫不经心答道,“是女人都会羡慕她,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要地位有地位,做女人到那种份上,真是不枉此生!”
“你说得全都对,她就是没有一样……”永琰的声音很低,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轻轻覆上我的耳廓,“她没有的,你有!”
略微迟疑,追问道,“她没有什么?”
“儿子!”永琰脱口而出,笑意深浓,“她没有儿子,不然这皇储之位也轮不到我来坐!”
刹那间,我心魂一惊,从未想过深层次的问题――永琰是皇太弟,将来会继承大统,那么我会……
简直不敢想下去,这让我心惊胆战!
恍惚失神,隐隐听到永琰的话语,“不必羡慕她,总有一日,你也会坐到那个位置……”
“不!”不等他说完,我断然拒绝,“深宫内苑、帝王之家只不过是凄凉的墓冢,不愿湮没在深深宫闱之中,更不愿失去一个普通人最为平凡的幸福……”
宽厚的肩头一滞,永琰愣住,瞠目相望,微微叹息,“梦遥,你真是特例,你真是我的唯一,你真是这世上最傻的女人!”
正说话间,车驾已抵京郊南苑。
隔了车帘,木毅躬身禀道,“王爷,皇上有请。”
正冠敛衣,永琰柔柔看我一眼,“照顾好自己,若觉无趣,让青芮引你四处走走。”
顺从点头,悄然道,“你万事要小心!”
他微微一笑,匆忙就走……
苑中十六宫院,各具特色,风格迥异――奇山秀水,亭台楼榭,碧水环绕,古木葱郁……乃世间少有的美景佳境。
历经昨夜之事,青芮待我更为恭敬了,小心翼翼扶着我,不敢有丝毫怠慢。
漫步回廊,陡然想起心中的疑问,不动声色道,“乾西所是什么地方……”
乍闻此语,她面露骇色,四下张望一番,颤声道,“您千万不要再提……那是禁忌!”
我一愣,沉默了,不再多问一句,只是跟随她缓缓而行。
未走出十步,隐隐有哭声传来,只听有人怒斥道,“哭什么哭,哭得本宫心烦意乱,都怪你自己没用……现在好了,那女人有了孩子,正室嫡妃的位置就快被人抢去了……”
事不关己,还是少看少听为妙,就在抬脚离去的瞬间,偏偏被人瞧见,快嘴的侍女立即回禀,“娘娘,门外有人!”
嚣张跋扈之声当空炸响,“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不跪不拜,还远远躲着,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主子!”青芮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悄声提醒,“是菀贵妃,您快些过去!”
这次看来真是逃不过了,硬着头皮迎上前去,俯身跪地,“沈梦遥拜见贵妃娘娘。”
略微臃肿的菀贵妃斜倚着圈椅而坐,早已换下戎装,一身杏黄金绣飞凤纹的长衣耀人双眸,见我面生,她冷言问道,“你是……”
有人接过话茬,附在她耳畔窃窃私语,我瞥眼望去,那人竟是永琰的正室兰妃。
心中咯噔一响,默然叹息――这次一定凶多吉少了!
一双柳叶弯眉深深紧锁,菀贵妃直直盯着我的肚子,似乎在谋算着什么……下一刻,浓妆艳抹的脸上堆起腻人的媚笑,“原来是梦遥妹妹,天寒地冻的,快过来坐。”说着亲自将我扶起,引到她身畔坐下。
见菀贵妃待我分外亲热,兰妃横着眼睛瞪我,一张俏脸气得煞白,刻薄道,“妹妹真不容易,有了身孕也不好生养着,还挺着肚子四处凑热闹!”
望着她红肿的双眼,我陡然明白――方才哭泣之人就是她!
不知为何,菀贵妃极其向着我,不等我吭声,她已冷笑道,“如兰,少说两句,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手心手背都是王爷的心头肉,你们是一家人呢!”
贵妃发话,张如兰不得不听,她低眉顺眼,假意恭顺,“是,娘娘!”
侍女奉上香茶糕点,品茗闲谈之间,几位黄门内侍挟着一纤细女子而至,“回禀娘娘,芸绫带到。”
菀贵妃重重搁了茶盏,面若寒霜道,“宫外女子就是不懂规矩,给本宫好好教训!”
听者有意,心尖一颤,揣测她的言外之意――我也是宫外女子,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我听的!
芸绫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犹如濒死的幼兽,一双清澈的瞳眸中溢满无辜之泪,“娘娘,奴婢冤枉啊!”
年长的训诫嬷嬷持着板子逼近,只听菀贵妃大喝道,“打,往死里打,让她长点记性,龙床不是那么好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