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寂寞就是一种毒,一无解药的毒,深夜城市里莫名的惆怅,突然想哭,四顾茫茫,心慌慌,冷得不敢呼吸。
晚九点四十三分,一声长笛鸣破夜空,惊醒了唐寒美好的梦,火车终于到站了。
“小兄弟,快点儿,该下车了。”军人边帮唐寒提包边提醒着他。
唐寒有些慌乱,赶紧提包反问:“你不下车吗?”
“我是下一站。”军人微笑的答道。
“啊,我忘了。”不知怎的,唐寒竟开始依赖起军人来。
“呵呵”军人安慰道“别紧张,小兄弟,我们还会见面的。”
随着人群簇拥,唐寒的右脚首先踏上了宣化这块陌生的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后陌生的感觉又充斥出他心中的兴奋,双足落地,唐寒不禁呐喊:“我的大学,我的梦,我来了。”
火车唠叨去,带着簌簌的风声,唐寒望着刚刚离开的车厢远去,军人笑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淡淡的夜色,有种被遗弃的孤零。
“啊呀”唐寒猛地意识到一路走来忘了问那军人的姓名,行途陌路,得到军人的帮助,军人也算是他外出交的第一个朋友,而他还没有好好答谢人家。
一直喜欢独来独往的唐寒,更忠诚于自身的能力,不善于交朋友,不愿意依靠别人,也是怕欠人家人情,此时开始反思“朋友多了路会好走”这句话确实有道理。不知是否真的会如军人所说有缘再见面,无论如何唐寒心中已认定了这个朋友。
七个多小时的旅途,让唐寒经历了由清醒到睡梦再到清醒,使从未出过远门的他第一次感到路途还可以这样的漫长。
仍旧是不辨方向,不知出站口在何处,唐寒依照经验,还是随人群赶,下车的人可没当初上车时多,唐寒知道这不过是火车站点中的一个热闹些的中等小站,比普通小站强的是人稍微多些,但也不会拥挤,人们似乎都很兴奋,谈笑着小跑,地上地下穿梭,唐寒怕迷路出不了站,一紧张感觉手中的行李也轻了许多,便紧紧跟着众人上上下下。
或许是累的,或许是急的,到出站口时唐寒已经满头大汗,现在是晚上,不方便寻找学校,如果学校专车不在的话,唐寒也不知道出了站口该去往何处。
再次检票过后,唐寒踏出了火车站最后一道关卡,然后解脱似的把票撕的粉碎朝空中奋力一抛“死死死死,还是你去死,以后我们算是无缘了。”
丢掉后又后悔,第一次破坏环境,理由太荒谬了,不过还好铁栅栏外哪里都是比周围昏黄的灯光还显眼的白色食品袋和聚酯饭盒,唐寒心安了许多但是随后又眉头紧皱。
“难道这就是我所期待的城市,垃圾遍地,臭气熏天,不知道我要去的学校会如何,真希望我所见到的脏乱场地,只是因为此处人流纷繁人们素质有别所致。‘人们素质有别?’”想到此处,唐寒心中惭愧,不由得弯下腰,把刚刚扔下的碎纸屑一一捡起,无论如何,这个城市将是唐寒接下来三年的栖身之地,准备去接受它,也希望它能接受自己,那么这纸必须捡起来,唐寒想这个这个城市虽然肮脏但肯定不会愿意去接受一个没有教养的人。
站起身,忽觉心中一阵舒畅,一阵微风袭来,唐寒打个寒颤,身上的的汗顿时凉了许多,宣化真的比家乡冷好多。
下一步该往何处走,唐寒不知所措,铁栅栏外尽是拥挤杂乱的唤客的哥和旅馆的托儿,不过尽是些寒酸暴力的粗汉和充满魅惑力让人一见就欲罢不能的浓妆艳女,他们一边把自己的车和住处天花乱坠的形容为宝马和天上人间,疯狂拉着那些刚出站的迷茫乘客力荐,一边虚寒问暖地拖着上当的客户前往他们身后大城市所不及的最原始人力三轮和昏暗灯下充满油渍的破落平房。
靠远一些才是些高档的TAXI轿车和高楼旅馆,那些高档车主远远地靠在车旁叼着烟优雅地先谈阔论,显得很极有素质,而旅馆下面服务人员在门口摆摊看CD机,无忧无虑,也许他们早就胸有成竹“我的车这么高档,旅馆这么舒适,乘客定会自动上门”然后是隐藏在内心深处“行程不长,天价车费;休息一晚,大把交钱”的利益秤杆。
再远处是夜的冗长,楼的遮掩和花花绿绿商铺餐馆的寂静,以及不见一颗星星的深邃夜空。
又一个寂寞的城市,唐寒正在感慨之际,一个高亢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传出:“去山囚军校的学员请到这里集合,快点!”
这一呼声非凡,尖锐有力,气魄雄浑,又夹带着些许不可违抗的命令,显然训练多时,声音轻易压倒了的哥艳女们的嘈杂拉客劝客之声,似乎也抢走了他们的生意,的哥艳女们声止,齐齐侧身,怒目而视,不敢言语,却不忘拽住正在与之讨价还价客人的行李或衣装。
唐寒还不会像那些有经验乘客,以几句“有人接我”“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底气十足的直接回绝唤客的哥和浓妆艳女的纠缠径直离去,他还做不到这些乘客对此情此景的蔑视冷落,他也没有这种能够让骚扰都觉无趣的厉气,不过他庆幸自己还没有走出这个铁栅栏成为唤客的哥和浓妆艳女们撕扯的对象。
当唐寒听到那高亢的声音心中又是一阵兴奋,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忍不住高声回应:“我来了,我在这儿,快来接我。”
那高吼之人听到唐寒的吼声,立即命令随身带来的两个年轻人开路,年轻人低呼:“让一下,让一下。”拨开人群,人群松动。
两个年轻人都穿着军装,训练有素,三下五除二撇开一条小路。随后高吼之人,顺路直逼唐寒走来,只见他个子不高,毛穗短发,国字方脸,眼小嘴小耳小鼻小,倒也匀称清秀,乍一看不失俊朗,细看却有些小气,他穿着一身绿军装,肩顶两个刻有不知什么图案的长方行铁块儿,这方块与另外两人肩上类似的是两个略显红色的布块儿不同,应该是级别的象征,铁块银光闪闪,更显出高吼之人的神气,他不怒而威:“你是新生?叫什么名字?”
“嗯,我叫唐寒。”不知怎的,唐寒显得有些理亏脸上感到灼热,这是他旧时的毛病:怕生,怕气势,只要在没有充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提问,唐寒总会像是犯错误后被质问一般变得羞涩,语声也会变得微小,虽然这毛病已经在高中的历练中改变许多,但并未消除,此时他顿感军人的气度不凡,甚至个子高他一截的自己也觉得矮了他一头,虽然此人一脸小气之象,但军人特有的气质并不给人以蔑视他的机会,不禁感叹军队就是能锻造出人才啊,尤其是磨练人的气质,看样子他的官职一定不低,比起火车上遇见那位军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唐寒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接新生的校车上不过是些普通的学生和普通家长,军队这么大,人这么多,队中怎么会为了些无名小卒兴师动众,更不必说要去劳烦队中级别高一些的领导。
不过从小到大唐寒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迎接,有些受宠若惊,之前怕没人接他的担心也挥之而去。
“唐寒?”高吼的军人借着微黄的灯光拿出一个名册,查询一下,用笔勾画在一处:“有你的名字,我叫任武乙,暂时任你的教导员,现在接你入校,跟我走。”
然后转身下命令:“梁笋、穆建,提行李,走人。”
随任武乙而来的两人表情不屑,倒也少言,“是”的一声接令,接过唐寒的行李大步先行,被接过行李唐寒还有些顾虑,不过看这情形不像是假的,才把心稍稍放宽。
任武乙把唐寒领向不远处路灯下的一个大巴车,此车新、气派,车前挂一红布,上书“迎接新生”,车身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若隐若现地显出“山囚军校专用”。
唐寒确信不会被拐卖,才登了车,只是诧异此车怎么会停在这么不显眼的地方,车在暗处不易被察觉,车的旁边是一个正在建设的大型建筑,显得凌乱不堪,不过此处倒是清静。
到车门,任武乙摆手示意,年轻的司机开门不耐烦地问一声:“还有人吗?”
任武乙叫唐寒上车,随后也跟着上车关上车门恭敬地道:“没了,这是今晚最后一趟火车,开车,明天再来。”
“好”司机应声车已启动,车似乎夹杂着愤怒,随着油门猛踩,刷的地飞了出去,唐寒还没坐下,被车的冲力带得摇晃一下,差点摔倒,不知是谁的手迅速从唐寒身旁伸出将他扶住,那是一双有力的手,而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熟练、快速、果断,足见其身上功夫。唐寒站稳身形,车已疾驰而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