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梁上清脆的铜玲声响起,杏色墙壁边,一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油画下,一位清俊的年轻男子,肤白、瘦削,却不嫌单薄。
他听得声音转过头,见到我轻轻牵起了唇角,从位子上站起来。我朝他点了下头,疾走几步,就要靠近的时候蹭到旁边的卡座,身子前倾踉跄了下,正要扶上座椅的靠背,手腕一抬,被一股温热圈住了。懒
“小心。”唐玮扶我站稳,看了我一眼很快退开。
我调整了下呼吸,悄悄吐了口气,“谢谢。”
他的呼吸滞了一瞬,望向我的眼神复杂难辨,“不……客气。”
轻缓悠扬的乐音舒缓了情绪,我看他垂下眼帘盯着杯沿默不作声,琢磨着还是由我来开始话题吧。
“你这两年在外面过的如何?”想也是不错的,他不仅身材上壮实了些,气质上更是变化了许多,该怎么说形容呢?气场更强,更有自信的样子。
曾经的少年模样,已蜕变成今时今日清朗男子之相,将熟未熟,有一种蓄势待发的临界感。
“很好,应该说是相当不错。”他肯定的略略点头说,“许先生……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我连打工都不需要,时间都用来专心学业,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唔,那祸已经被铲除了。”虫
“我听说了……不提这个。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他从临位捧起一只盒子搁在桌子上,向我推过来。淡粉的盒身,白色的蝴蝶绑带。
“好大的盒子,谢谢,我现在打开?”见他点头,我一点点解开丝带。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不小的建筑模型,倒是和他的专业相符,那就是自己亲手做的了?
我小心翼翼抠起底座,轻轻的将纯白的模型抬起来,竟是一座造型逼真的缩小版泰姬陵。工艺精巧,雕梁画栋,每一笔花纹,每一道线条都是栩栩如生。
“这个穹顶还可以拿下来。”
他夹着穹顶两端一提,陵墓内部的陈设也按比例缩小于其间,就连立柱上的浮雕也没忽略。
“真是巧夺天工,唐玮,你的手太巧了!”我瞪的眼睛都快突出来了,惊叹一声,“……可是……为什么要送我……陵墓?”
总不会是和莫卧儿王朝的沙贾汗王一样吧?况且我活的好好的,他这算什么不讨巧的结婚礼物啊!
“你看呢?”他身子向后靠,高深莫测的看着我瞧。
“我……”我眯起眼趴在桌子上逼近他,“你不怀好意?!”
“怎么可能——就凭许先生对我的恩惠,还有咱俩的……”他突兀收声,视线偏到一边,脸颊悄悄的红了,“总之是好意啦……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走进去就好好过生活,别想出来了。”
我长长的哦了声,“原来是这样的深意,倒是妙。可是,别再送人家这样的东西做结婚礼物了,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善解人意的。”
我摸着那些做工精细的小件儿,一样样都灵巧可爱,玩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一直都没出声。我掀起眼帘,看见他正眸色深沉的望着我。
他见我抬头看他,却没有移开视线,他的目光轻飘飘却隐含千钧之力,像是想透过我看到什么。
半晌,他终于扯动了下唇角,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深色,“是啊,不可能有像你一样的了。”
我愣了下,不知该作何回应,干笑一声,从包里翻出请柬来,“呐,这是你的,欢迎光临。”
他接在手上,翻开傲娇的蕾丝边儿邀请函,盯着里面的内容看了许久。
“哎,就那么几行字,你究竟在看什么?”
“喏……”她将请柬摊平在桌面上,手指点了点右下角,手写的“许南川、穆西年”两个名字的地方。
“你的签名没许先生的好看。”
“哈?”
我的签名是没许南川的好看,谁让他平时签名比我多呢。可签名好看有什么用,他人长得……是啦,我们没有可比性。
虽说和唐玮的重逢简直可以比作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前情侣典范,谈话的氛围也很融洽,可毕竟曾经契合的东西错开了,再怎样也总是有着隐隐的不对劲。
我轻松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拘禁的心,我想他也是,因此总会聊着聊着就冷场。
或许是彼此的顾忌增多了,像是我几次想问问他,吴莉莉怎样了,权衡之后终是作罢。
我想他可能也是如此,不是漠然,只是不该关心。
就在又一段尴尬的沉默间隙,许南川的电话打了进来,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在你公司楼下,和……”
“你来看我了!”他开始自行脑补,“要不要这么想我啊,快上来吧。”
我:“……”
唐玮很帮忙的抱着大盒子把我送到了大厦一层,保安接手后他同我道别。
我还记得那日的阳光大抵如此,倾洒在这个腼腆男孩儿的肩头,属于我们的命运齿轮曾那样轻快的惬意转动过,只是终究戛然而止了。
当结束的时候,想起来的总是美好的。
所以说,心态平和有多重要啊!
再说这个泰姬陵模型,许南川一见还以为是我自己买来玩的,摸摸这儿,碰碰那儿,还夸说手工不错,仅次于他。
我的嘴角抽动了下,完全是应激反应,“是,你非常厉害……这是唐玮送的结婚礼物。”
许南川还在弯着身子研究,听到我的话动作倏然僵住,眉毛挑得就快要飞起来了。
“他送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黑得哟~风雨欲来云满天,许南川不高兴了,一个劲儿的吵着要我扔了,甚至扬言不扔就要扣唐玮工资。
我森森的被许先生惊着了,他最近就像是处在各种期的女性朋友,总是一惊一乍没个固定的曲调。
“大川哥,你要是有婚前恐惧症请和我说明,也好提前想个对策,我可不想你到婚礼的时候神经崩溃。”
他收回盯着模型的那愤世嫉俗的,仿佛面对的是易燃易爆恐怖主义杀伤性武器的目光,瞪着眼睛瞧我。
“我才没有,是有人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我无奈的吐出口气,走过去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背上一下接一下的拍抚着。
“放松,放松,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亏他不觉得这动作又累又别扭。
“那我不暴躁,你跟我说他都和你说什么了,还有我跟你说,说什么你都要当耳旁风,听见没?”他大手拍上我的屁股,狠狠捏了把。
“哎哟!他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进去了就别出来。你让我应该怎么当耳旁风?!”
他急忙把握推开扶着我的肩头,眯着眼似是审视的意味。
“他真是这么说?”
“是了,是了,人家就差没说祝咱们百年好合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经兮兮的!”
他如此神经质的状况,包括典礼前的这一段,我一共经历过两次。
其实他灵魂的本质真可能是神经纤细,体质敏感的那一类人,只不过平时都被强大的外表掩盖了。
这算不算是外强中干?这话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他会身体力行的驳斥我。
许南川缓缓地笑开了,那笑容透着一股纯良的傻傻憨憨,就和婚礼上所见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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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毕!可以给大伙准信儿了,这月之内完结。
之所以这几天又晚字数也不多,是完结综合症,觉得格外的不好写。
多谢大家体谅(我已经知道你们体谅了,对不对?嗯?ˋ_ˊ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