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汐这一病可不轻,竟连续在床上躺了三日三夜。喝过太医给的药之后高烧是退了,却浑浑噩噩梦中呢喃,怎么叫就是醒不来,就连御医都不明所以。
这可吓坏了月华斋的奴才们,纷纷说是鬼上身,都无人敢接近凤訾汐的屋子。直到陵王妃凤訾宸的到来,引起了月华斋剩余四名女子的围观。
陵王妃虽已二十有四,依旧有国色天香之美,绝代风华之姿,令在场所有的小姐黯然失色。端木灵倚在门框前凝望着屋内正用热布轻拭訾汐额头那不断外溢汗珠的那个女子,目光种既又羡慕又有妒忌,指甲早因用力而深深掐进门槛。
“訾汐,醒醒,姐姐来看你了……”凤訾宸自踏进屋后便一直重复这句话,眼底满是焦虑之态。看这妹妹这时哭时笑的模样她的心底满是惊讶,上回听端木矍说妹妹失忆,完全变了另一个人时她还当他在开玩笑,可是今日一见,妹妹似乎真病的不轻,低声呢喃了很多话,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懂听不清。总觉得她面容之上笼罩这无尽的哀伤之态,仿佛有千年的离愁与情劫,缠绕着怎么都解不开。
她凤訾宸的妹妹怎会如此忧郁悲伤,难道全因失忆的关系?
“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于屋内响起,骇了众人一个哆嗦。
猛然间,床上那个始终昏睡不醒的人儿由床榻上弹起。微喘着气,正对上凤訾宸那双柔美担忧的眸子,她的心中瞬闪茫然,这个女子是谁?
凤訾宸见妹妹醒来,还没来得及开心,一张绝美的脸蛋便沉了下来。她恍然由床榻之上弹起指着凤訾汐冷声道,“你是谁,你把我妹妹訾汐弄哪去了!”此言一出,门外的姑娘们皆冷冷的抽气,随即便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訾汐微蹙眉头,口中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面前那位目光闪烁着凌厉的女子。半晌,她才由那句‘把我妹妹訾汐弄哪去了’而惊醒,这个女子是她的姐姐?
“陵王妃真善忘,您的妹妹凤訾汐来皇宫才数日而已,竟忘记她了?”端木灵适时的开口,款步迈进门槛,谦和有礼的朝凤訾宸行个小礼,声音却是咄咄逼人。
凤訾宸缓缓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次打量起床榻上面色苍白却丝毫不掩她娇媚动人之态的女子,确实是妹妹。可是方才她睁开眼睛那一刻自己竟会被骇住,那眼神似曾相识……
“宸儿。”低沉的声音竟在此处响起,惊散了围观的姑娘,怔怔的凝望着一名身着蓝色华袍的男子信步而来。发束冠玉,眉若剑,眸如冰,仿若被人精心雕琢的俊脸上挂着雍容雅致的清冷。
这一声“宸儿”引得屋内气氛微妙的三个女子注意,也不知是谁喊了句“陵王”,一屋子的女子皆跪下,凤訾宸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回首凝望着站在屋外的男子,目光闪烁着泪水,“王爷,她……” 凤訾宸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颤抖,却始终无法再言语。
“訾汐醒了,那你也该安心了。”陵王始终负手立在门外,目光只锁定着凤訾宸,旁人似乎根本无法入他的眼。
凤訾宸正欲开口,却见姗姗来迟的端木矍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脸冷峻,凌厉的目光扫过凤訾宸直逼凤訾汐。
訾汐一见端木矍胸口便涌上一股子热气,恨恨地瞪着他。若不是那日他故意将她逼进湖中,又怎会沾了一身病,整整躺了三日。
端木矍仿佛没看见訾汐那道目光,傲然地与陵王并肩而立。陵王高贵淡雅,安王傲气邪魅,顿时成了月华斋内最养眼的一道风景线。
“王妃,本王听闻訾汐大病,便领了个奴才过来方便照顾她,你看如何?”端木矍说罢,一直谨慎地随在他身后的妙龄女子迈上前一步,向陵王与陵王妃行了个礼,“奴婢湘奴叩见陵王,陵王妃。”
凤訾宸起初的异样早已敛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打量湘奴一阵,方点头,“安王有心了。訾汐得王爷拂照,想必在后宫之中也不会受苦。”
“假惺惺。”訾汐低声嘀咕了一句,惹得凤訾宸向她使了个眼色,“訾汐,不得无理。”
倒是端木矍淡淡一笑,大度地说:“王妃莫怪,訾汐大病初愈脾气难免烦躁,本王不会介意。倒是訾汐,以后可要好好养身子,这样才能邀得隆恩,鼎立后宫。”
收到凤訾宸的眼色,她才讪讪的闭嘴。这个端木矍实在太会演戏了,他分明就是始作俑者,却还装着一副好心肠虚情假意的关心她!
敢怒不敢言这句话最符合她此时的心情,因为……这里似乎没有人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姐姐虽然是至亲,但是总觉得她对自己有些疏离。
而陵王……简直就是一冰块,他的目光从进来开始便只看过姐姐,偶尔扫两眼端木矍,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她一眼。
端木灵则在姐夫出现后便一语不发,怔忡地杵在原地,目光有些许哀伤。
“宸儿,走吧。”陵王适时地开口,凤訾宸柔柔一笑,复又瞧了瞧訾汐轻声道:“以后有何事不懂便问湘奴,在深宫内,万事小心。姐姐先走了。”
看着陵王与陵王妃并肩而去的背影,在场人无不欷歔感叹这对壁人。尤其是堂堂一个王爷竟未娶妾,可见他对陵王妃的真心。
而凤訾汐却是全身紧绷的坐在床榻之上,目光始终不离门外那个蓝色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脱口喊道:“哥哥!”
陵王与陵王妃步伐一顿,一齐回首。
陵王的目光终于停留在凤訾汐身上,似笑非笑。
凤訾宸有些尴尬地提醒着,“訾汐,他是姐夫,独孤羿。”
周围窃窃轻笑传遍,凤訾汐的脸早已是通红一片,真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几突然会这样喊了出来,仿佛……这张嘴不是她的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