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的心突然有些困倦,肩头的枪伤也似在隐隐裂开,疼痛难忍。看来当真要看医生了。
“先找家宾馆住下,我需要处理伤口。”
吹拂的晚风带起一丝血气的腥甜,略过她的鼻息,经他一提点,林妙言才感觉到额上一片濡湿。
抬起头,穿着黑色衬衣的他看不出一点异样的端倪。
林妙言抹了一把浑浊的眼泪,轻微的啜泣仍在缓缓搅动着血腥的空气。
惊悚已经扰去大半莫名的悲摧:“你的伤口又流血了?还是去医院吧。”也不知是古人的生命力格外顽强还是他离风比较强悍,那么严重的伤口,眼见着发炎附带高烧,他却硬是从容淡定的挺着。
如果去医院怕被人发现而丧命,那这么盲目的带着伤口逃命又能好到哪儿去?活命的机率真的就高了么?
她望向他的目光诸多不解。
离风盯着她的清澈眼眸若有所动,掏出纯白的帕子擦拭她额上的血迹,吐出的话南辕北辙:“你越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便越会觉得留着这条命无用。”莫不如将它全部兑换成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呃?什么意思?”
离风挑起眼皮看她,片刻不语,直到将她额上的血迹擦完,忽然微笑:“看来我说过的话你是当真半点不往脑子里进啊。”收起手帕,又道:“离景,不会死。”这个世界能伤他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呢,除非……他心甘情愿,束手就擒。
林妙言的心里一瞬黑灰难辩,就连自己都觉得茫然无措,心态骤然拘泥。
“你弟弟出了事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呢?还是你们离家人天性就是冷血的?”以离家混乱无章的伦理关系推测,这一点也并非全然不可能了。
离风明明目有愠怒,却又灿烂一笑:“你这可是在气恼离景?但凡冷血的人,其实是将所有的热情都放在他感兴趣的事上了,所以冷血的人,看似凉薄,对待感兴趣的却可以灼热得像岩浆一般。”
林妙言在他哑谜似的话语里参不出半点真谛,于是干脆扼碎这种迂回的交流方式。
“还是快点去处理你的伤口吧。”苍白的面容,能够看出他的隐忍。
离风点了点头,暗暗收拢疼痛的张力。旋即,又拉住她的手:“你真不打算回上海看看离景?”
林妙言眼中染上平静无波的神色,忽然坦然道:“不去。我即已经出了你们离家,离景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最多一个孩子,却也不算爱的结晶,就算会有一点莫名的落寞,大抵就是人类惯有的伤春悲秋。
夜色阑珊中,离风望着晚风拂起她零散的发丝,不禁一愣,这个女人缥缈得不够真实。
“妙言,跟我一起离开吧!”
林妙言眉头一折。
“跟你离开?去哪里?”
离风只是望着她,眉宇干净:“哪里都好。”
林妙言漫不经心地笑起来,似乎是件顶好笑的事。
“你是要带着我私奔?呵呵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等到你的伤好到能够一个人回去上海,亦或联系到你的手下,我们就分道扬镳。我答应过张婆,要替她找到杀字绝。”把东西交出去,为她的儿子报仇,也算赎自己的罪了。
“杀字绝?你要找杀字绝?”离风的口气里波折顿起。
“怎么?你知道杀字绝?”林妙言亦是惊讶不已。
离风一时语塞,冰凉寒澈的唇型紧抿,俊朗的眉眼投向海天之外的灯火阑珊。
语气平静:“不认识。”
她还是脱不过和他紧紧相连的宿命,就连天意都冥冥如此注定。
林妙言望着他率先离去的背影,心中无尽茫然。
岂不知命运之神已经将一切心意向往统统馔改。
离然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一蹙,只觉聒噪不已。神色眼见不耐。
蓝媚察言观色,接着盈盈笑开。
“凯丽小姐,不如先让吉姆先生和三少爷谈正事,我们出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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