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挺身资伫立得笔直,四下仿若鸦雀无声,静得让他觉得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眼中蹦出的火花俱满了爱恨情仇几种错乱交织的情绪,反倒显得意乱情迷。
离风最能读懂离然目色里的真谛,在世人眼中,离家兄弟无情无爱,实则……血浓于水。景死了,他是恨他这个大哥的。
林妙言迈动的步伐沉重,这一刻有点熟悉,当初冲喜嫁进离家,离老爷子的葬礼就上演过这样宏大的一幕,只不过那时是站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不像现在这样,一路踏进灵堂,瞬息增强的存在感,反倒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只想跑出去,撕心裂肺的哭一场。
人群一时纷乱响动,林妙言与离然的视线刚刚对视衔接,他的眼中闪过惊悸。接着一阵火辣辣的痛触在她的半边脸上漫延。
“妙言……”
这一声叫喊有些纷乱,男音女声掺杂在一起,一时难辩。
离老太太企图再次劈下的干手被离风一把攥住,神色嵌满坦护:“妈……你为什么打她?这一切皆与妙言无关。”
“为什么?我为什么?若不是因为这个贱人你二弟能魔障到遭人算计?就连你也被这只狐狸精迷惑,几日不肯回来……”
离老太太颤抖的浮音渐若哽咽。
林妙言透过满屋子的议论喧哗,望见人群里的蓝媚,耳畔的声响忽远忽近,只剩嗡嗡的蜂鸣声。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蓝媚眸中的样子。
林妙言不忍再看,将视线调适到离老太太身上,眼见比离开时苍老了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铸就的苍桑她懂。
“老夫人,这一巴掌如果能让你心里舒服,打了也便打了,我为我造成的伤害说抱歉。”由于委屈声调变得迟缓,夹杂的温泪让离风和逐步靠近的离然心疼。
“休想一句话就把所有责任推得干净,我是不会任我的儿子白白死掉的。”
离老太太哼出不屑,寒着眼望向她,晚年霜色,冷冽异常。
林妙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妈,矛头应该指向谁我想您很清楚,如若当初您不和段倾城一起兴风作浪也便不会有今天的事情,罪魁祸首是段家。如果真要怪,一切也只能怪我。”怪他几欲癫狂的占有?!
离风压低声音在老太太耳边轻言,接着抬起头唤过奶妈。
“先送老太太回房休息,这里的事情我和三少爷会处理。”
视线对上离然,像两只嗷嗷待战的雄狮,一时间厅中气氛陡然升温。
然这一切与接下来的事情比起,就十分微不足道了。纵使厅堂内外皆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名流政客,见过的世面堪称浩瀚,在见到灵位前的响动后,人声鼎沸的喧哗瞬息颓偃。个个额上冷汗涔涔。
离老太太和奶妈退出一半的步伐再移挪不出半步。
饶是离然争战多年,自恃镇定,心绪突然间天上地下骤然的转换还是不禁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觉灵前走过来的男子除去那一脸略微苍白的颜色,依旧绽放着神邸一般的绚丽色彩。
离风心中一根绷得生疼不息的弦,“啪”一声断掉,哧哧的笑起来。
这才是离景,战无不胜,阴险狡诈的离景,最终他还是拿捏到了自己的软肋,穷寇匆追,却如他所愿,亲手将他要的女人奉出。
离景啊,离景……你不死最好,游戏,我们接着开盘。
离风的修指已经解上袖口的衬衣扣子,轻飘飘的在人群中扫视一眼,捉到管家的佝偻人形,如入无人之境地吩咐:“张管家,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过来,我要沐浴,还有,把医生叫过来。”话落看了一眼林妙言,满腹情丝隐得淡薄不见,转身上楼。
厅中人哑口无言,离家少爷果然不羁飒爽,魅力却也说不出的邪气卓然。
走过离景,两人目不斜视,嘴角均扯出一抹勾子。
一切,心照不宣。
离景的逼近让林妙言有点晕炫,整个屋子天旋地转,厅内四处绫子的耀白褪去,似一下子色彩斑斓起来。
从离风的手段到离景的阴谋,她的心里憋着一股气,有被玩弄的屈辱感。而偏偏始作俑者一点不收拢霸道的锋芒,永远泰然无事的挑战无视她的倔强和坚韧。
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嚣张,无论她买不买帐都要强行将她算计在内?!
林妙言双眸微红,狠狠瞪着款款向她走来的离景。似乎是眼睛睁得太大,眼泪就止不住的漾出,她努力的吸着鼻子,试图隐忍逼退。
离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子,连眼皮都不曾眨下。目光温绵淡柔,像皑雪初融。漫在嘴边的笑意纯净干澈得不带一丝昔日的冰冷和邪气。
十根指头捧住面前眼泪簌簌,却又形容痴傻得一动不动的容颜。眼波一闪,水光潋滟,已经忘情地吻了下去,不休不绵,旁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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