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武前等人没入夜色中,渐渐不见,回到指挥机甲,接通了与延科的视频通话,孔双板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长官,您真是神了,我好说歹说,都到我去寻死的份上了,您那徒儿就是不领情,可只要把师部和医院一祭出来,那小子立马就垮了,屁颠屁颠要去呢。弄得我还怕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他带了多少人?出发了吗?”延科紧皱着眉头,“也是难为这小子了,还是个新兵蛋子呢,就得挑这么重的担子。”
“连他自己,一共是五个人,刚走。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荣幸,是这个时代,给了他施展拳脚的舞台。长官,您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娘们儿了?”孔双才说了一句正经话,又嬉皮笑脸起来,“要是这回咱们能再打个漂亮仗,我就让他来当副团长,您觉得行不?”
“等他有命回来再说吧,把他的通讯码给我,到时候,我会和他联络。”延科似乎心事重重,压根儿没为孔双的卖力的表演给一点儿力。
武前带着小分队潜到离43号哨所5公里的位置后,便不敢再冒险往前走了。透过鹰眼,武前一寸一寸地观察着这个被遗弃的哨所,并且与原来的样子仔细地一一比对。经过两个小时的观察,武前不得不沮丧地得出结论,沃克林人太把这个哨所当回事儿了。整个哨所比起十来天之前,变化得太多了,至少从外表看,它比以前更庞大,更粗犷了。
沃克林人把这个也据守在山口位置的哨所,用大量的高分子材料,几乎整体喷涂了一遍,形成了一个长达十公里的堡垒。深灰色的墙体,高达三百余米,严丝合缝,滴水不露,在正午的阳光下,发射出坚固的威严。墙体上遍布着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射击孔,仿佛有无数双恶魔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一切走近他的生物。除了这个巨大的堡垒,在外面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唯一可以基本确定的是,这更象一座要塞,一个装满了杀人利器,随时都要择人而噬的超级怪兽。
哨所从外面看起来,一直没有任何响动,沉默得让人害怕。一直守到太阳落山,没有人员进出,也没有灯光,它就随着太阳,慢慢地没入黑暗,仿佛不知所踪。紧盯着还有一线轮廓的那个巨大的黑影,武前发了狠,“何风、维克尔,你们去给我查查,他们的下水道在哪里,我就不信,他们都不拉了。”
二营和四营的情报显示,最外围的这四个哨所都被沃克林人空前强化,因此,武前必须彻底摸清这些哨所的具体情况,包括兵力配置,武器设施,控制范围等等。虽然只要一直在外面守着,总有一天也会看出些名堂,不过,武前实在是不敢多浪费哪怕一分钟时间。尽快为梦枫解除一切潜在的危险,是他最迫切的愿望。所以,他只能选择从下水道进入这个庞大的要塞。
几个小时后,一边看着脸旁漂过的乱七八糟的漂浮物,一边感慨着多功能战斗服发明者的伟大,武前象一条大鱼一般,在一条漆黑的甬道里游动。何风和维克尔的效率相当高,只有一个小时不到,就确定了哨所的排污口。武前选择了亲自潜入,因为,谁叫自己的战斗力在小分队中排第一呢。
这个排污网建得着实不小,武前游了超过二十公里,一路上,经过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中转池,终于来到了预定的上岸地点附近。平躺在污水里,慢慢将窥视镜伸出水面,武前仔细地打量起周围的情形来。六米直径的排污管,污水不过两米多深,就在水面半米处,是一米多宽的维修通道。一架通向地面的扶梯,就在武前后方十来米的维修通道上方,那里是武前刚游过的一个中转池。再三确认,通道和管道上方并没有摄像头,激光或红外线发射器,武前开始回收设备,准出水上岸。
井田少校是沃克林方加星方面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团第二营营长,是43号哨所的最高长官,对哨所的安全,井田有充分的信心,有坚固的工事掩体,完整的防御体系,便捷的机甲通道,他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就凭自己一个营守在这儿,敌人纵然付出一个师的代价,也别想把哨所拿下。唯一让他有些不放心的,就是下水道的监控和防御,几百年的电影史里,把下水道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可不在少数,而且,必须承认的是,哨所的防御软肋也正在于下水道。因此,井田对下水道的安全倾注了大量心血,在每一个维修孔附近,他都安装了一架摄像机。这些高灵敏度自动报像机,能在微光条件下,清楚地捕捉十米内任何物体,当然也包括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分得清苍蝇的公母。
晚十一时,井田例行到监控室,亲自查看各监控点的情况。此刻,武前正准备出水,而一架高敏度摄像机正对着他的方向,井田也正在认真看这架摄像机的监控画面,只要武前真的出水,哪怕只露出半个头,就绝对会触发警报,一路上就会有十座超硬合金栅栏落下,把下水道的归路封得严严实实。
或许是井田高度关注的眼神,触发了武前体内对危险超灵敏的直觉,就在头刚要出水的一瞬间,他又潜了下去,把刚收好的窥视镜,伸出水面,再一次仔细地搜索起来。在直觉的指引下,他很快就发现了一筒非同寻常的排泄物。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这都与真的排泄物没有任何两样。但是,武前,仍然把怀疑的目前锁定了它。因为它就靠在管道壁上,不管怎样都一动不动,与随波逐流的其他的物体一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武前潜了过去,变异的鹰眼在微光仪的帮助下,很快就看清了。这根本就是一仿真程度极高的高清摄像头。在几根透明鱼线似的导线的牵连下,悬浮着固定在管道壁上,24小时盯着对面的扶梯和维修孔。
暗呼了一声侥幸,武前拿出一个高清摄像头,轻轻地把它和那个监视器紧紧地贴在一起,按下了摄影键,一分钟后便收了回来,把摄下的影像传进了一个全息投影仪。认真调校了一番,把投影仪固定了下来,跟着轻轻地把水流拍动了一下。趁着监视器向下方摆动的一瞬,一个全息影像在它面前半米处升起,当它再摆回来时,摄下的便是校正了的投影,一个干净,清爽,无人的维修通道。
从污水里钻出来,取出一身干净作战服穿上,武前蹑手蹑脚钻出了维修孔。又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在乳白色灯光照映下,青灰色的墙壁散发着幽幽的威严,侧耳细听一阵,武前朝着隐约传来机器轰鸣声的左边,双脚一错,轻烟般地飘了过去。大约跑了五百来米,拐过两道弯,在一扇门前,武前停了下来。
轻轻拧动把手,门真的如愿以偿,没有反锁,被无声地打了开来。武前闪身潜了进去,这个哨所太大了,他可没把握凭着自己一个人,就能很快把所有情况摸清楚,必须抓个舌头才行。进了门,武前就乐了,显然,这里是哨所的空气循环系统。瞄着灯火通明的控制室,武前身影一动,便来到了门边。
用手拧了拧,门被里面锁上了。武前从墙角抠出几粒碎片,抖手掷了出去。“啪”,“啪”,“啪”,平稳动转的滤风器,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杂音。不一会儿,控制室的门开了,“这破东西,一到晚上就出毛病,靠!”随着一阵骂骂咧咧声,一个穿着工作服拿着自动维修臂的沃克林人走了出来。
趁着他关门的一刹那,武前从他身后闪身,飘进了控制室。那沃克林维修兵只觉得自己后背突然象是起了一股风,倏地而来,又倏地而去,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睡得有点发晕的脑袋,冲着那发出噪声的机器去了。
门哒地一声关上时,刚进来的武前正和一个睡眼惺松的维修兵,大眼对小眼,看个正着。这是一个高大的沃克林人,或许还没彻底从睡梦中醒来,望着同伴离去的地方,突然出现的一个矮小的磐石人,他只是把眼瞪得溜圆。
没等他把嘴张开,武前矮身便冲了上去,一记手刀朝他后颈砍了过去。沃克林人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又花了,就感到脖子一痛,然后干脆地晕了过去。武前砍上他的脖子后,便顺手扶住了这个高大的身子,把他平平放在了地板上。然后,守在了门边。
三十分钟后,武前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在通风管线图的帮助下,被制服的维修兵没坚持五分钟,便彻底地招了。拿了其中一个人的战场记录仪戴在手上,套上一只自动维修臂,穿上一件维修工作服,武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