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珠儿:“那按摩师我看眼睛挺正常啊。”珠儿说:“什么呀!我在她那里按摩保健好几年,挺不幸的一个女人,但很乐观,很坚强。按摩手法也好,所以我乐意去她那里。”
听珠儿说,那个按摩师十二岁的时候感冒发高烧导致视网膜色素脱落,四处求医都没有治好,现在貌似局部失明了,也算盲人的一种。
按摩师第一个丈夫突发脑溢血死了,领着一个孩子改嫁后,第二个男人也是农村的。男方家里比较封建,总觉得她的按摩店和沾边儿,所以两个人关系很一般。这个女人屡次很无奈地对珠儿说,我要是眼睛好,能干别的,愿意遭受那些风言风语吗?
珠儿说她每次听按摩师这么说,都会骂她自己耳根子软,自己靠手艺吃饭,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珠儿说完这些,还愤愤不平地说:“我还劝她离婚呢,要那么个傻男人有什么用?反正什么忙都帮不了,生活也接济不上。”
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笑着说:“你别胡说。我们农村有宁拆十座桥,不拆一对缘的说法,都是劝和不劝分。哪儿有你这样的?”珠儿摆摆手说,:“你们农村的陋习要改,女人要获得潇洒就得靠自己,懂吗?”
我到不介意珠儿说什么,只是想那个按摩师那样的职业都会被人误会,而自己的情况如果被家人知道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我赶出家门?家人知道了一定会像按摩师丈夫那样鄙视我的职业而冷落孤立我,我觉得宁死也不能让家里知道我是陪酒的,而且和人,身体摩擦过无数次。
但是我如果去干别的,一个月一两千的收入,我怎么养家?家里问起前后收入的差距,我又该怎么解释?
虽说害怕人知道我这个职业,但是想起陈总的出尔反尔,我又害怕连眼前这个工作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心里越想越矛盾,越想越害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反正无论怎样我都是无路可走。
这次的煎熬时间并不长,两三天后,丽姐带我找到了陈总。
陈总见我很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有来上班?”
我说:“上次来又被主管拒绝了。”
陈总叼着雪茄,走到我跟前拍拍我的肩膀说:“误会,误会啊,我盘下这个店也是阿丽的男朋友介绍的,我怎么会不要她的小妹妹呢?好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我当时真觉得这个闽南猪头帅的一塌糊涂,他简直就是我的恩人。我只想着,一定要好好工作,多推销酒水,这样才对得起陈总对我的知遇之恩。
一路上拉着丽姐唱着小曲儿回到了珠儿家。
珠儿听我说了来龙去脉,倒冷笑着说:“我没说错吧,那个老东西吊你胃口呢。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儿。”
当时我哪管的了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又有工作的机会,可以赚钱了。
丽姐听珠儿那么说,倒是拉着我的手说:“小静,你还年轻,一定得想好自己的出路啊,总不能这条路走到底吧。”
我也来不及规划我的未来,本来就迷雾重重的世道,哪儿我生存的轨迹?还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哪里配有有什么未来和理想?很久很久以前,我想做柴静那样的女记者,很久以前我想开个小店有吃有喝。现在我只想解决我下个月的吃饭问题!
晚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少华和红菱,大家都替我高兴。那段乱七八糟的日子终于有了一件儿喜事,丽姐买了点材料,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都没错。这段时间的内心阴霾一扫而光,手脚也轻快起来了,做饭烧菜得心应手,七八个菜一蹴而就。看着大家对我的厨艺赞口不绝,我心里可高兴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洗了个澡。把日常用品收拾了一下,也就仅仅装满了一个挎包。
少华和红菱见我要走,自己也不好意思在打扰珠儿了,纷纷收拾东西说是要住到洗浴城去。珠儿也没拦我们,只是嘱咐以后大家分开了,要多多小心,并叮嘱我常来陪陪她。
一路坐着公交,在车窗的位置上看风景,觉得好惬意。
是的,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