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桐和老婆婆慌慌张张跑进卧室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咽了气,只是眼睛还没有闭上,瞪着浑浊的眼睛正看着钟念祖,似乎死不瞑目。
钟念祖跪在床前,奋力喊着母亲,看起来非常悲伤,老婆婆鄙夷的看了钟念祖一眼,她艰难地走过去,替自己的老婆婆将眼睛闭上并忍不住哭起来,看起来非常伤心,毕竟和她生活朝夕相处了十几年。
夏桐看到钟念祖伤心欲绝,本想过去将他扶起来,毕竟年龄大了,别哭坏了身子。可低下头才发现,钟念祖的眼睛中没有眼泪,原来只是在干嚎,不但没有眼泪,在他的眼睛中,甚至挂着一丝难耐的兴奋。
当时,夏桐便感觉很纳闷,弯下腰的身子又慌忙直起来。怪不得自己的老婆婆不喜欢他,怪不得十几年不让他见自己的儿子!这个男人不但负心,连心都是石头做的,自己的母亲去世了,不但不悲伤,眼睛中还透着惊喜,真是狼心狗肺。
从那刻起,夏桐也对这钟念祖没了好印象。
当然,还有更令人气愤的事情,老太太死了之后,大家忙着筹办丧事,可钟念祖,老太太唯一的儿子,竟然都没有露面,从那晚离开这里后,便消失了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桐有时候忍不住问钟致远,你爸爸是不是铁石心肠,是不是少了一颗良心啊,他妈妈都要入土了,这个做儿子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没想到钟致远却说,爸爸最近不在沙市,至于去了哪里,他和姐姐都不知道。
这更令夏桐感到疑惑,自己的母亲死了,他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最后,老太太入殓,还是由钟致远摔得火盆,活着没有享到儿子什么福,死了,儿子都不来送终,生了这样的儿子真是作孽啊!这是邻里邻居们窃窃私语的话。
不过,据后来夏桐仔细回忆,老太太临死之前,可能和钟念祖说过什么话儿,当时他进入房间时,老太太还是清醒的,她费力的拜拜手,指指老婆婆和自己,意思是让她们两个出去,当走到客厅后,能隐隐约约听到里边的说话声。
但夏桐可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习惯,所以,她故意走到另外一旁,翻看旁边的报纸,至于她们说了什么,夏桐是一个字没听到。倒是老婆婆,似乎想听听,但看看夏桐,又看看房间内,还是止住了步子。
现在想来,钟念祖那晚的表现似乎和老太太的遗言有关系,否则,他眼睛中怎么会冒出那样的眼神?还透着一股惊喜,唉,想到这里,夏桐轻叹一声,感觉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慌忙扔掉手中的烟屁股。
不知不觉,一支烟已经燃尽,夏桐打了一个哈欠,今天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事情已经足够多,脑子似乎都炸掉了,还是先睡觉吧,也许明天醒来,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呜呜呜,呜呜呜……”一阵阵哭泣的声音传进耳膜,夏桐在梦中被这种声音惊醒,夜深人静,怎么会有女子的哭泣声?夏桐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她轻轻掀开被子,慢慢下了床。
夏桐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开了房间门,她向客厅里望去,月光洒了进来,布满银色,没有丝毫的异常,而那种哭泣的声音此时也消失了。
夏桐疑惑地摇摇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正欲转身回房,那女人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夏桐听得真真切切,而这个声音似乎来自奶奶的房间。想到这里,夏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奶奶已经走了一个多月,难道,难道她老人家又回来了?
她们家的房子是三室两厅,夏桐和钟致远住一个房间,婆婆住在他们隔壁,奶奶住在对面的一个小房间。
“呜呜呜……”女人的哭泣声又传了过来,夏桐忍不住抓住门框,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世上没有鬼,没有鬼……夏桐的嘴中默默念叨着,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过去看看。
钟致远不在家中,而婆婆年龄又大了,不能让她受到惊吓,夏桐侧头看看婆婆的房间,欲敲门的手又缓缓放下。她蹑手蹑脚走了过去,那个哭泣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走到房门前面的时候,哭泣的声音又消失了,夏桐将耳朵帖在门边上,听到里边似乎有说话的声音,细细的,碎碎的,听不清楚,哭声夹杂着说话,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诡异。
不管谁在里边装神弄鬼,一定将你揪出来,今天受到的刺激够多了!夏桐鼓足勇气,她握住门把手,猛地将房门拉开!
女人,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正跪在地上!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她全身白衣,头发倾泻到腰部,正跪在房中,低着头。这个场景,让夏桐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手紧紧抓着门框,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这时,那个女子慢慢抬起了头,慢慢抬起头,夏桐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熟悉的脸,怎么会是她,是钟子衿!
钟子衿看到是夏桐,脸上并没有惊讶之色,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门边,语气中永远是那种不温不火的声音:“三更半夜不睡觉,到我房间做什么?”
钟子衿是钟致远的姐姐,她偶尔会过来看看自己的弟弟和母亲,也许是常年跟着父亲和继母,她的性格变得很怪,夏桐极少听到她讲话,偶尔一两句,也是不温不火的声音。
幸亏她的工作也不需要讲话,她是服装设计师,据说水平还不错。其实钟子衿长得模样很好,鹅蛋脸,长头发,一双大眼睛忽闪着,但可惜,也许是她的性格,今年都三十了还没有嫁出去。
听钟致远说,他的姐姐似乎从没有谈过男朋友,即使在大学中,也从来不和男孩接触,很多人送她一个外号:冰美人。
但夏桐总感觉钟子衿似乎心里有事,她的眼中透着忧郁,并且心事重重。
被钟子衿反问,夏桐愣了三秒,惊魂未定:“子衿,你,你怎么来了?”
“我有钥匙,不可以来吗?”钟子衿跟着钟念祖生活,婆婆怕她受苦,所以将家中的钥匙也给她配了一把,想来随时来,只是夏桐不明白,今天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独自在房里哭泣?
“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随时可以来住,只是,我刚才听到哭声,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啊?”夏桐故意将语气说得欢快些。
“为了一对母子,她们死于非命,今天正好被我看到了,所以,我在为她们祷告,希望她们能上天堂,能得到安息。”
什么,难道是陈旭母子!夏桐忍不住惊叫起来,顿时感到浑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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