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寂静古老的大厅里,一个两鬓斑白的白袍白发老者问第一个应试者,他声如洪钟,精神矍铄,坐在那椅子上整整一天了,却不见丝毫倦态。
一个梳两条辫子的女孩颤抖着回答:“花花。”
“你想在我们剧团里做什么?”
“歌女。”女孩的两条腿直哆嗦。
“你往前走两步,唱一首给我们听听。”
女孩闭了下眼睛,上前了几步,脚步不稳,一个踉跄,被自己的长裙绊倒在地。我们这些人里有人发出了笑声,可干笑了一两声后,见到“考官”们的严肃表情,便赶紧噤了声。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向四下看了看,一脸的惶恐和难堪。前方左侧另一个白袍灰发男人不耐烦了:“你可以唱了。”
“哦。”女孩慌乱了应了一声,便大声唱起来:“太阳升起来了,鸟儿们纷纷叫,看哪家的姑娘最漂亮,小伙子们跳起来了,去吧,去吧,快抓住她们回家睡……”
“噗”的一声,一个男人的口中喷出了茶水,喷了旁座的白袍美女满脸,美女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用手帕去擦,惹起了满座笑声。
女孩满脸惊惶,声音越变越小,如蚊子般嘤嗡,白发老者皱起了眉头,扬了下手,两个长发女孩走了过来,把她带了出去。
“下一个。”白袍灰发男人道。
一个瘦高少年站了出来,他很紧张,双手捏成了拳头。
“你想做什么工种?”
“搬运夫。”
“你能抬起多重的东西?”
“多重都可以抬。”他还刻意做了一个扛重物的姿势。
灰发男人用狐疑的眼光看了他几眼,作了个手势,一个穿着背心的壮汉便扛着一个极大的箱子过来。“这里面装的是剧团的日常用品,你来试试扛一下。”他道。
少年先在边上练了几下拳脚,做了几下伸展运动,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我见那箱子一人多高,又厚又长,不禁为这少年捏了把汗。少年走到箱子前,运足了气,双手呵了呵气,便猛地抱起了箱子。然后,他一点一点地把箱子抱起,我们的心也随着一点一点地吊起,他的手偶尔下滑一点,我们的心也猛地下坠。当他终于将箱子扛起,我们又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灰发男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清清嗓子,正欲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响,那箱子猛然落地,摔在地上重重作响,若非少年逃得快,恐怕早被压成了肉饼。我们惊呼出声,不约而同地拍着胸口压惊。
白发老者再次皱起了眉,扬起了手,两个长发女孩再次走过来,礼貌地请少年出去。少年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般出了门。
我在心里嘀咕,他们想招一个能抬起几个人才搬得动的箱子的伙计,也太会节约成本了吧。
第三个应试者是个又瘦又矮的中年男人。他上前几步,结巴道:“我想做写剧……剧者。”
“哦?”白发老者来了兴趣,“你现场编个短故事给我们听听。”
男人仍然结结巴巴:“我,我不……不会……不会说故事。”他的拒绝引起了诸多考官的不满,白袍美女还发出了冷哼声。两个长发女孩不待命令就走过来准备带他出去,他却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摞纸,“但,但我把故事带来……带来了,您可以看看……看看。”
老者随意翻了几页,眼里露出欣赏的神色,他说道:“写得不错,但我们现在不缺写剧者,如你真想留在我们剧团里,只能从杂工做起,你是否愿意?”
男人眼神一暗,但还是坚定道:“愿意。”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时间一点一点流过,被淘汰的人一个接一个,大厅里最后只剩下两个候选者,我和那位圆脸女孩。
圆脸女孩唱起了歌,她的声线优美,婉转如莺,白袍美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一曲唱毕,美女还拍起了手。圆脸女孩被留下,但只能从伴唱做起。
轮到我时,我清了清嗓子说出想做杂工,没有人的脸上显出惊诧的表情,他们还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我做杂工是理所当然。
“还有杂工名额吗?”灰发男人问白袍美女。
美女翻了翻手中名册,眼睛迅速地浏览,然后说道:“没有了。”
两个长发女孩走过来,正要带我出去,我连忙道:“你们刚不是招了几个从杂工做起的剧者或歌者吗,万一他们有天不做杂工了,那这杂务归谁做啊,你们到时请人也来不及,就当我是做杂工的替补人选了。”
白袍美女笑了起来:“你的说法倒新鲜。”
我也扬起嘴角,向她展现出一个最美的笑容。她蓦然一愣,怔怔地看着我,不再说话。
“那就做杂工替补了,”灰发男人的语气明显有了不耐,“但我要跟你明说,杂工替补没有月俸的,只包食宿。”
“没问题。”我喜笑颜开,只要能解决吃饭问题就好。
“甜甜儿,剧团的所有招募到今天就全部结束,你派人在镇上去贴上相关传单。”灰发男人命令一个长发女孩。
“是。”
此时夜幕降临,所有的人都从大房子里鱼贯而出。那个叫甜甜儿的女孩追上了我,提醒道:“明日午时集合,不得迟到,我们剧团那时就要出发,不等人的。”
“知道了。”我道谢过后,便朝另一条路走去。明天,又是另一天,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