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后,太子册妃大典。
不过让众大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册妃大典上太子竟然缺席,皇上的脸挂不住,册封仪式被刻意简略到极限。
好在,在圣旨的勒令下,太子最后出来恭敬地接走了太子妃。
也算圆了皇家的脸面。
这是不是说明太子妃极其不合太子的心意,还没得宠就要失宠了?
更让众大臣瞠目结舌的是——那缺席的太子竟然是娶了权倾朝野的异姓王楚瀚海庶出的小女儿楚冬儿,正在府内举行隆重的娶新仪式。
这说明什么?
太子翅膀硬了,要和他老子叫阵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皇上也是默许太子的做法的。
傍晚,太子府内宾客喧扰,一派喜气洋洋的热闹。
凤雪舞和蝮流冰以及大批的陪嫁人员、彩礼都被太子从东侧门接回府内。
可是,一进东侧门,太子就把她们丢给了四十多岁的尖嘴猴腮的二管家旺仔。
他自己一闪身就没影了。
旺仔那是混出来的人精,看看这被焰倾天冷落的凤雪舞主仆,立刻眼高眉低、目空一切地继承了主子虐的精神。
只见他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队胸扎大红花的家丁“唰唰唰”地跑过来。
为首的大李头恭敬地说:“旺叔,请吩咐。”
旺仔嘿嘿笑着,指指身后一溜儿长长的嫁妆箱笼,说:“把这些彩礼都送入库房。”
又指着一个伶俐些的小子说:“你过来,把这些陪嫁奴才带往账房,愿意走的就发盘缠,不愿走的就让财旺那老儿找个地方卖了。”
很快,两队铠甲鲜亮的侍卫开始如狼似虎地驱散拉扯那些陪嫁的侍从。
凤雪舞目瞪口呆地看看这个充满着挑衅的下马威。
她无比心疼地眼睁睁地看着满箱满箱的陪嫁被别人抬走。
看着这些天跟在鞍前马后、身前身后侍奉的、那么多的随从、侍女都被人强行拉走。
她气愤地走上前指着旺仔正要说话。
蝮流冰悄悄地晃晃她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说:“你就开口让他们走吧,这是人家早就预谋好的,你看看那么多的侍卫,摆明了是无法抗衡的,哭哭啼啼的更是白受罪,也平白地失了气势。”
凤雪舞一咬牙厉声对旺仔说:“你让他们都停一下,我有话说。”
旺仔尖尖的嘴巴恶心地、得意洋洋地撇成极其傲慢不屑的态势,说:“太子妃,你就省省吧,这是太子下令的,我——”
“让他们停下来,不然,你就死吧!”凤雪舞手握一把尖利的匕首用力地顶住了他的后心,匕首尖头轻轻一点。
“大李头,都——都停一下,快!”旺仔吓得更是疼得小眼睛拼命地眨巴着,很惊恐地大叫。
这一声大叫,吓得众人都愣了一下放手。
那些陪嫁的随从侍女都赶紧回身跪下向她求救。
凤雪舞愤然地收了匕首,走过去看向跪在膝下的众人,叹口气说:
“多日来承蒙大家的照顾,我在这里向你们致谢了,既然我都嫁到了太子府,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人生本就聚散无常,大家都到账房拿了遣散费,有家的就回家,从今天起你们都是自由身了,无家可归的,万焰城如此富庶,你们也不难活下去,别哭哭啼啼的叫人笑话,都走吧!”
说完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带着蝮流冰往府内走去。
“公主万安!”侍从侍女们都恭敬地跪下哭着道别。
旺仔呆了一下,挥挥手说:“带走,都带走!都给了遣散费后赶出去。”
一边快步地追上已经转过回廊,就要走向正院的凤雪舞主仆二人,慌忙地说:“王妃,请您留步,你——你不住在这里。”
凤雪舞抬头看看暮色笼罩下的回廊后开阔的大院,以及眼前满座嬉闹的宾客,披红挂彩的喜庆氛围,大红的灯笼在暮色里已经开始有了亮彤彤的红艳。
她愣了一下,想起这是顺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走的,她干嘛要去找这个可恶的家伙!
就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说:“那我住哪里?带路!”
旺仔赶忙回身往外走。
凤雪舞和蝮流冰跟着旺仔绕过回廊,往东侧的一个小角门而去,沿路望见一个又一个精致漂亮的亭轩阁榭,他都没有停住的意思。
残霞如血,就要收回它最后的一抹亮光。
最终,旺仔指着一个破败的院子对她们说:“这个院子,就是你们的住处;院子后门不远,有使妾们用的厨房,太子说有事让厨房的胖婆子回话,没事不准你们出来随意走动生事。”
凤雪舞哑然失笑:“很好,替我谢了你们主子,也请他没事不要逛过来生事。”
旺仔显然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回身就匆忙地离开了。
他背上的伤口似乎在渗着血,关键是他得赶紧去给主子回话。
今晚的事,比预计的要顺利的多,虽然多了个小插曲。
可是,还是很顺利,刚刚他都担心死了,生怕这公主不识大体地冲着宾客大闹一场。
谁知道,她竟然乖乖地跟着自己离开了。
旺仔如释重负地咧嘴笑了,虽然笑得很难看。
蝮流冰看着他仓皇离开的样子,对凤雪舞伸了伸拇指说:“说得好,让那个太子见鬼去吧!”
凤雪舞亲昵一笑说:“流冰,谢谢你,好在有你提醒,我才没有惊慌失措。”
蝮流冰顽皮一笑说:“我刚刚也很担心,生怕他们连我也拉走呢!”
“多虑了,一个公主,身边只剩你这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连你也赶走,那就太没有人性了。”凤雪舞淡淡一笑,推开了院门。
院内树木蓊蓊郁郁的,夜色下显得很荒凉。
布满青苔的小径有些湿滑。
小径尽头是亮着抹烛光的正房。
有人吗?
两人对视一眼。
蝮流冰乖巧地搀扶着凤雪舞往最深处的正房走去。
推开房门,房内一桌一床一柜两凳,一目了然,竟然空无一人。
一张大大的黑色铁质的床铺,铺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床褥。
靠墙的一张大桌子上,摆着一桌半温的酒菜。
桌上一支金漆描凤的红烛已经燃烧过半。
蝮流冰不信一般,把肩上的两个包裹放在椅子上,细细地把空空的衣柜和床底都看了一遍,真的没有人。
“姐姐,你说,谁会这么好心?”蝮流冰问,一边拿了银针试探着饭菜。
凤雪舞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大大地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呵欠说:“你都不累吗?没毒就开吃啦!被他们折腾了这几天,我都要烦死了。”
说着,拿着碗筷就开始吃饭。
“姐姐,今晚,我还睡在门口给你看门吧?”蝮流冰嚼着一口菜,食不知味地望着凤雪舞。
他可忘不了,那天她啃咬焰逸天的疯狂样子。
现在就他们两人,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睡在她身边。
凤雪舞愕然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以前让你睡我的帐篷口,是担心你被别的兵丁骚扰,谁稀罕你看门了。”
“呃——”蝮流冰无语。
“快吃饭,吃完饭,姐姐到隔壁给你整理个属于你的小房间,你尽可以放心地和你喜欢的蛇玩耍吧。”
凤雪舞用筷子敲了他的头,宠溺地说。
蝮流冰呵呵傻笑:“姐姐,你真好!我很久都没有摸过它们,都心急死了。”
饭后,蝮流冰拿了自己的小包裹和凤雪舞一起到隔壁的房间,竟然也是干干净净的。
蝮流冰开心地跳上床打滚:“姐姐,我知道了,这一定是逸天哥哥做的!”
凤雪舞眯眼一笑说:“小屁孩知道什么,快睡了。”
回到房内,凤雪舞投身在软软的床铺上,幸福地低吟出声:“饥饿时有饭吃,累极了有床睡,真的很幸福哦!”
她甚至连身体都没有翻一下,就那样爬着睡着了。
深夜,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站在凤雪舞的床前,带着一种危险的压抑气息。
她凝神屏气地爬着,老天,她都爬着睡了很久了,正想翻身,就发觉床前站了个人。
凤雪舞警觉地皱皱眉,天打雷劈啊,扰她美梦的恶劣男!
她轻轻地抬抬手臂,正要用毒针对付这恶劣的家伙。
一股罡风扫过,她的身体就那样失了力气,不能动也不能言,她不甘心地瞪大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却是什么也看不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