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刚走,父亲抿了一口酒,抬头看我,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临安他……怎么知道你是女的?”.
父亲的一句话活生生地震撼到我了。我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张开,“父亲怎、怎么这么问?”
父亲眉目不动,只执着地问,“你只用告诉我,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
父亲凝重的神色让我不得不收敛嬉皮笑脸的德性,也正经了起来,我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基本上把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可依旧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于是我果断地摇了摇头,“没,绝对没有,临安他不可能知道的,父亲放心。居”
父亲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垂下眼去,开始摆弄他面前的茶盅,我以为他没事要问了,谁想他连头都没抬忽然说了一句,“以你那点儿本事,恐怕还是很难从戒备森严的祠堂里逃出来的。”
我的呼吸紧了一下,然后就干笑了起来,“父亲太小看我了吧,我跟着沈暮凉他们也有学功夫的,再说了咱们府上的侍卫到底不敢跟我真动手的吧。”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下来,我早就练成了当面说谎话不怕对证的良好习惯,于是我越往下编越顺溜了,“父亲也太不关心我了,连沈暮凉都清楚我的身手怎样的。”
提到沈暮凉,父亲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几乎站不住的话,“沈青云的那个儿子和你一个德性,他的话有几句能信的?”
我干咳两声,“只要是我的朋友,父亲就看不惯,这样让我很难混呢……”
“混?”父亲果然一针见血地挑到了我的字眼,“君沉谙,你已经十一岁了,很快就会十三岁十五岁的,你准备混到哪天去?”
我早就习惯父亲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和我探讨十三岁十五岁之后那么遥远的话题了,于是我往他身边凑了凑,嬉皮笑脸地开始转移话题赭。
“爹爹也累了吧,江州好玩吗?听远叔说江州离清源很远呢,这一路上可快要把您给闷坏了吧?”
精明如父亲当然立刻洞悉了我的用意,他看了我一眼,好在没再继续跟我计较,反倒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面现几分疲倦之色地对我说,“确实累了,既然没事,就早些去睡吧。”
我跃跃欲试地看着父亲,“要不要我给父亲揉揉肩?琉璃苑的姑娘那些手艺,我都快学会了。”
父亲登时抬眼对我怒视,“你又去琉璃苑那种地方?!”
咳咳。说漏嘴了。我尴尬地摸鼻子。
多说多错,说起来还是溜之大吉最保险了。我笑嘻嘻地朝父亲施了个礼,拔腿就准备溜了。谁想身形刚动了一动,父亲的声音又随风飘了过来,“谙儿,你能确定……临安不知道吗?”
我脚步一顿,神色不自觉地为之一凛,侧脸看向父亲,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什么都不知道。父亲请放心。”
父亲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我吁了一口气,这才举步往落霞居走。
往落霞居走的一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这些年来我都没能明白的问题,我始终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介意临安和薛翩然知道我其实是个女孩子。如果说防备薛翩然也就罢了,可是临安对我绝对是一个兄友弟恭的好弟弟,父亲为什么连他也要瞒呢?
再说了,父亲明明对临安他们母子还不错,为什么这件事要当做天大的秘密来瞒呢。
百思不得其解中,居然已经走到落霞居了。我侧脸一看,看到长天阁一片黑暗,眼睛瞬时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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