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可有上等雅间吗?”天生道。
“有!有!客官请随小的来。”小二道。
这家“天府酒楼”店面很大,前面两层楼房专供餐饮,后面连着四进是客房,共有房间近六十余间。
那小二领着两人穿过正厅,沿着画廊直向后面一栋二层楼房走去。那店伙计将天生和寒烟引上二楼后道:“客官,今天下雨,来住店的客人不很多,这层楼的房间都空着呢,请客官随意挑选。”
天生在靠东首选了两间紧挨着的雅间。一会儿,小二送来了两盆热水,两人各自在房间先洗漱了一番,换了套干净衣服,然后相携下楼,来到前面餐厅就餐。见厅中用餐的人不多,十张桌子只有三张桌上有人用餐,加起来才十二人,便选了个临窗桌面坐了下来。小二见状,忙走过来问道:“二位客官,想用点啥子?小的好给您们安排去。”
天生取过菜谱先看了看,递给寒烟笑道:“还是由姐姐你来点菜吧,小弟对巴蜀菜肴不太熟悉。”寒烟含笑接过菜谱放到桌上,并没看,如数家珍地点了麻婆豆腐、樟茶鸭子、干煸牛肉、怪味鸡块、回锅肉、干烧岩鲤、一品熊掌、鱼香肉丝八道菜,又要了一罐临邛酒和几样面点。小二见两人点了八道菜,以为是请客,笑道:“二位客官,这菜是马上做,还是等客人来齐了再上?”寒烟嗔怪道:“等什么客?就我们两人吃,快去安排吧。”
小二闻言,道声“是!”转身离去,心忖:“这两人好阔绰,要了这么多菜!看来不是等闲之辈,得好好地伺候着,别扫了财神爷的兴!”
寒烟冲天生笑道:“相公,这巴蜀之地号称‘天府之国’,饮食文化有很深的积淀,奴家点的这几道菜肴都是此地的特色菜。这里的临邛酒也很有名,若是晴天走在街上,你会看到很多卖这种酒的垆边女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天生闻听寒烟突然改口称自己为“相公”,又自称“奴家”,会心一笑道:“只要是姐姐喜欢吃的东西,小弟都喜欢品尝。啊,对了,那临邛酒是否因卓文君的故事而名扬蜀地?今晚能喝上这种美酒真是意味深长啊!”
寒烟抿嘴一笑道:“油嘴滑舌的专拣好听的话说,好烦人哩!”
俄顷,小二将酒菜陆续端了来,二人把酒对酌,开怀畅饮,好不惬意。天生虽然同寒烟谈笑风生地吃喝着,但一直暗中留意着厅中食客们的谈话。他之所以没让店家把酒菜送到自己的房间而特意到大厅来用餐,目的就是想听听食客们谈天说地,探听些江湖消息。
他隐约听到坐在东角桌上饮酒的两个中年人悄声低语,鬼鬼祟祟的表情十分诡秘。
“兄弟,你认识那边临窗坐着的那对青年后生吗?”
“阁老子的,那男的就是张天生。前几天兄弟在青海湖见过他一面,此人一身功夫十分了得,在青海湖大显神威,不仅打败了飞鹰帮帮主及其党羽,还杀死了湖中的水怪,吞食了那水怪的内丹。如今,满江湖的人都在议论他,说他是武林中百年罕见的奇才。那个靓妞不知是谁,看样子也是江湖人物。”
“兄弟请小点声。那小子的确是鼎鼎大名的张天生,那女的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她是‘琴仙’鸾飞仙子的弟子,不知其姓名,别人都叫她小琴仙。不知这两人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现身!”
“我看这姓张的八成是冲飞鹰帮来的。这两天在成都府城里城外常有飞鹰帮的人出没,听说姓张的跟飞鹰帮是死对头。”
“这倒有可能,听说飞鹰帮正在巴蜀扩张势力,黑虎帮、神龙门、飞狐帮、鳄鱼帮等许多帮派都投靠了飞鹰帮,就连从不涉足江湖的唐门也与他们暗中来往,看来巴蜀地面将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
“你们青龙门没牵扯进去吗?”
“飞鹰帮的紫衣尊者也曾拜访过我家老爷子,想拉拢老爷子与他们合作,被老爷子婉言拒绝了。不过,凭飞鹰帮目前的势力,恐怕咱们青龙门也很难独善其身了!”
“我听说今晚杜甫草堂附近有很多神秘人物出现,不知――”
“嘘――兄弟不可乱说,免得惹火烧身。走,此地不可久留。”
那两人谈话声音虽小,但却一字不漏地被天生听得清清楚楚。他见那二人离座结帐,匆匆向店外行去,忙掏出三两银子放在桌上,拉起寒烟也离开了餐厅,走回后院客房,将门关了,又打开后窗,穿窗翻上房顶,再迂回飞掠到前院店门外的街上。天生举目望去,哪里还有人影,那两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天生暗忖:“这两人的腿脚好快!”
这时,外边风雨已停,但天空仍然阴云密布,不见月色星光,黑黝黝的,若不是沿街店铺和居民窗户中透出暗淡的灯火光亮,根本就辨认不出东南西北。天生冲寒烟低声道:“姐姐,你知道去杜甫草堂怎么走吗?”
寒烟见天生急火火地拉她回到房间,又暗暗踅回到前店门外,不知是什么原因,闻言一愕道:“怎么?你想去杜甫草堂?这么晚了,天又很黑,去那干嘛?”
天生附在寒烟耳际低声把他刚听到的情况告述给她,寒烟听罢,拉着天生的手,悄声道:“相公,奴家去过那里,走!”二人向城南关行去。
杜甫草堂在城西南郊浣花溪畔,是唐代诗人杜甫流寓成都时的故居。由于城门早已关闭,两人不得不展开轻功翻墙而过,摸黑向西南疾驰而去。当天生和寒烟刚到草堂东边竹林,忽听有衣袂破空声在身侧掠过,仔细看去,有两道黑影直向草堂奔去。这两人的身法奇快,让天生暗吃一惊,不知是何方高人。天生没有马上进入草堂,而是轻轻拉着寒烟的手,飞身跃上一棵大黄桷树上,隐在树冠中,用手扒开巴掌大的叶子,暗暗观察远处草堂里的动静。
草堂里没有灯光,但见方才飞掠进去的两个夜行人并没有进屋,而是潜伏在房顶上,看样子这两人好像也是来探听秘密的。约摸过了盏茶工夫,但见从西南方向又飞掠来两道人影,泻落在草堂院中,其中一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道:“神龙门甘兹和玄衣帮万帮主前来拜谒李帮主,望乞赐见。”
没有人回答,草堂中无一点动静。
“咦!万帮主,难道咱们来晚了?”那个神龙门叫甘兹的道。
“甘门主,也许雨天路远,他们还没到也未可知,咱们稍等一会儿再说。”玄衣帮万帮主道。他的话音刚落,忽见又有三道黑影射落在草堂院中,与甘兹、万帮主相距丈许远,双方互相打量一下,忽听甘兹笑道:“哎哟!老夫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钱帮主、郝帮主和牛帮主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夜能在这里幸会!”
钱帮主哈哈大笑道:“老毒物,你也来了!你身边的那位朋友是谁?怎么这么面生?”
甘兹闻言一愕,继而一笑道:“原来你们互相不认识?老夫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衡州玄衣帮的万世雄万帮主。”他又依次指着后来的三人道:“这位是剑阁黑虎帮的钱承业钱帮主,这位是嘉陵江上鳄鱼帮的郝永春郝帮主,挨着他的是巴州飞狐帮的牛心牛帮主。这三位都是巴蜀地面上的强龙,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咱们外乡人才是。”
万世雄冲那三位一抱拳道:“幸会!幸会!老夫初到贵宝地,今后还请三位帮主多多照应!”
郝永春朗笑一声道:“玄衣帮势力强大,万帮主的大名声噪荆湘,如雷灌耳,我等不过是攀鳞附翼的小帮会,今晚能结识万帮主,实乃荣幸之致!”这郝永春专做水上生意,常去洞庭湖和湘江一带水域经商,早就知道玄衣帮势威远,只是从未见过万世雄的面,故而显得格外热情。黑虎帮和飞狐帮也都是小帮派,活动地域有限,无法同玄衣帮比,就是与远在川南和云南接壤处的神龙门的势力相比,也相去甚远,故而,对万世雄和甘兹两人均很尊重,主动抱拳施礼,极其热情。
正当五人互相寒喧之际,忽见从浣花溪畔又走来一伙人,他们手举着数十根火,犹如火龙飞动,眨眼间便来到草堂院里,天生抬眼望去,发现领头的赫然是紫衣尊者胡桥山,身后跟着五个银衫客和四十余名劲装武士,让天生感到意外的是,花洞主兀突龙、九幽魔君公孙冶和无苦头陀三人竟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