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勇半蹲在晒谷场离牛棚屋门十来步远的地方,摆着马步进行深呼吸,调理着内息循环。他认为牛棚屋内此刻一定在进行着一场气氛凝重,内容诡秘的对话,或许谈得不愉快的话,自己是有可能需要出手的。
从见面的第一眼起,胡勇就对那个看似文弱的军人充满不信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神秘鬼祟的不速之客,今后也许会给肇家带来灾难。他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的习武之人,不善用言语表达关切,守在这就是他对徒弟安危关心的最好表达方式。现在,那人携带的那把军用配枪就在他的身上,那人不可能再对肇辄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但胡勇仍然坚守在此,要等待事情结束再离开。
内屋里点起了小油灯。
就像头晚做了坏事,但因困倦又很快忘却害怕爬上了床,半夜被父母拧着耳朵扯下床狠扇屁股的孩子一样,刚从沉睡中被唤醒时,肇辄也撅着嘴不耐烦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嚷着发泄不满,但很快他就显示了与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的特质。
当肇辄发现来人是周宇时,虽然面色平静没有笑意,但凝视着周宇的眸子清澈、坦然,会说话的眼睛似乎告诉着他,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来干什么的。
几十个小时心中一直处于极度忐忑不安的周宇,已从与肇辄简单交换的几个眼神中,得到了他需要的全部答案。他长长地嘘了口气,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好孩子,谢谢你!”周宇真诚地说道
“用不着,周叔叔。”
“你看过了?”
周宇没有说看什么东西,与这聪明的孩子交谈,无需要太直接和露白。对面的少年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有给别的人看过吧?”
周宇问话时语气还是有一丝的紧张。对面的少年轻轻地摇摇头,很沉稳地说:“除了爸爸外,没有别人。”
“你爸爸看后怎么对你说的?”
“如果东西是周叔叔的,就要象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看管好它,将它完整地移交给你”
“你们全家是我周宇的救命恩人!”
周宇一把将少年搂在怀里,不象对小孩子,更象对他的革命同志一样,拍着背深情款款地发泄着心中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待情绪平定了些才问道
“看懂了吗?”
少年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前面和后面没有细看,因为不太明白。中间部分看上去象反革命言论,但说的都是实话。是爸爸和我、还有牛凤阿姨他们想说不敢说的心里话。”
“看过‘列宁在十月’这部电影吗?”
“看过。”
“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场革命吗?”
“当然知道!”
肇辄很自豪且口气很自信说。当前几乎所有的历史热点问题,包括非热点和反主流的历史大事件,爸爸都给他讲述过。不是按照课本上那种带有色彩、偏执的,甚至显得幼稚的官方语言讲授的,而是依据西方主流历史教材和他自己的理解,按世界历史事件的发展的时间顺序教授下来的,使用的还是爸爸流利的英语。发生在苏联推翻沙皇统治的二月革命之后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是官方现代世界历史的开始时间,这个事件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但周宇叔叔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和我的同志们,认为我们的‘二月革命’是彻底失败了。那个人革命成功后就把自己视为了神,正在用封建的假社会主义,愚弄欺骗所有的人为其政治目的服务,结果搞得民不聊生,人怨。所以我们要举行我们的‘十月革命’,推翻当代秦始皇,用真正的社会主义,取代现在的封建的假马列主义,解放老干部和广大知识分子。你懂得这些吗,肇辄同志?”
这是一个成年人第一次以对待同龄人的态度,以同志般肃穆的语气,和他谈及很严肃、很重大的国家大事,这让他感觉自己也象个了不得的人物般重要了,于是很庄重地紧抿双唇说:“周叔叔,您放心!这件事我会象守护兰兰姐一样,好好保守秘密的。”
“不要害怕。将东西交给叔叔后,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没有见过叔叔这个人,那样就不会给你家带来麻烦了。”
遣返了胡勇以后,周宇紧随肇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摸到牛棚屋后树林中的废弃土寨子里。一路上,尽管有手电筒照路,但路两旁一步之外就伸手不见五指,加之又在树林里转绕,地上枯枝乱叶使人磕磕绊绊难以行走,所以,当周宇最终跟随肇辄,踩着水下未露头的木桩顶端,颤颤巍巍趟过了一条约莫两丈来宽的小河沟,爬过一段长满了野蒿草的土堤,站在几个乱坟包子前,这才知道已经到了肇辄埋藏笔记簿的处在。
嗯!这个地方确实够隐秘,是个掩藏起义物资的理想场所。想到这,周宇没有急着让肇辄动手挖出已埋在地下的笔记簿,而是问道:
“这地儿是干什么用的,不常有人来吗?”
“是村里的坟地。我家搬到这里后,就从来没见有人来过。听村里人说是旧社会那时候,村里为了防备伏牛山的土匪修建的土寨子,解放后就放弃了。”
小樊村只有不到三百口子人,近两年来没有死过一个人。加上最近的年月,清明节祭拜祖先也当做“四旧”破除了,因此这个解放前修造的,作为坟场使用废弃多年的土寨子,已经老长时间没人光顾了。
“笔记簿暂时不要动它。叔叔还有些东西想放在这儿,你看车能开到树林边吗?”
“村里的路通不到这里。如果周叔叔想把车开到树林旁边,可以从离村两三里外的一条机耕道先开下村道,往南走一截路后,再由已经割了麦子的麦田拐往水库边,就可以从水库边上绕过来了。不知叔叔的车会不会陷在麦田里?”
“不怕,叔叔的车陷不进出的。”
这样确实很好。行进过程既避开了樊村的人,将车停在水库边的树林外,除了从水库对岸看到外,任何人都不会发现自己来过这里,周宇感觉非常满意。于是拉着肇辄又匆匆赶回樊村几里外藏车的小灌木林,让他带路将车开到了水库边的树林旁。
搬运和掩埋起义物资的过程,周宇没让肇辄参与,而是将他赶回了牛棚屋。他不是信不过这少年,而是害怕将事情牵扯到他。万一中途出了差错或以后泄密,这会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
掩埋完起义物资,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宇背枕着一个小坟包,舒舒服服地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又喝了一些军用水壶的水,拎着工兵铲爬上刚才几次往返经过的土堤。他必须仔细观察一下周遭的地形地貌,这是组织纪律的要求,也是为了方便以后取回物资。
嘿!自己脚下站着的地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堤,而是土寨子废弃了的寨墙。
估计原来有接近一丈高的,呈正方形走势的寨墙,此刻大多数段落已经坍塌,只不过有少数地方能从杂草的缝隙中,勉强看得出原来堞口的摸样。夜间趟过的也不是小河,而是土寨的护寨围堰。围堰上没有吊桥,也没有连接水面两端的路,只有几根几乎烂光了桥板的木桥立柱凸在水面上。整个土寨子都被树林环绕,从树林外,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隐秘的地方。
好地方啊!周宇真想在这个天高地远的宁静地方躺下好好休息几天,彻底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但他不得不启程,因为天空已经破晓了,再晚动身就难免被人发现。起义在即,许多大事儿还等着自己呢。
“沿着小河的对岸有点点火光,天空褪去那醉人的晚霞。一列青年骑兵,一起跳上战马,越过田野到前面去侦察。。。”
他哼哼着夏伯阳的骑兵之歌,拧着了嘎斯吉普的发动机,让车冲向了只剩麦茬子的平整的麦田。
吕继红醉了
中午是村里与樊支书同辈的樊四友家里娶媳妇宴客。
这年头,象樊村这样的穷村,能够娶媳妇的,在村里肯定不是家境不错,就是家里有人外出当兵或有人当干部,身份高贵的一类。樊四友家里的大儿子是村里的会计,算是比较正式的干部,所以大队的部分干部和村里的全部干部如数到齐。
吕继红原本心绪不佳准备开溜的,但大队长知道吕继红性格开朗、办事麻利,嘴皮溜爽,是参宴干部们中少数拿得出手的,可以调节婚宴气氛的活宝,也是调戏新姑娘闹新姑爷的一把好手,非拉她去不可,所以她最终还是勉强去了。
鄂北乡下人不食鱼和动物内脏,请客无非是请人杀口把子猪,斩几只鸡鸭,到菜地扯几把青菜。烧几碗大肥肉,丢只把鸡鸭,弄几盘缺盐少油的青菜在桌子上就完事。杀的口把子猪也是不会婚宴一餐就吃完的,至少会留下一半给新姑娘回门时用。就这样的宴席,也还是借婚殇嫁娶难得的敛财机会。吃宴的时节,村里关系近的,有钱的,或想巴结的,就送几毛钱或捎带上家禽作为大礼,然后全家老少一起出动;实在穷得没钱的,给几个鸡蛋,拎几斤麦子也拿得出手。总之,除了干部外,其他人赴宴是不能空手的。
在樊村插队的几个知青,除吕继红外,四眼狗陆一凡也参加了樊四友家里的宴客,其他人都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躲避了。
吕继红是村干部也是大队干部,在村里担当记工员,社员评定劳动力等级的时候有关键一票,歪点小嘴,一个工原本值得十分的就可能变成九分,属于那类不用凑份子还请都请不来的贵客;陆一凡来得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了。他是村小的老师,而樊四友家里老大的崽子,恰好在村小他那个混合班上。所谓混合班,就是不分年级和年龄,所有的孩子都坐在一起,由老师轮流讲授不同年级的课文,而班上的孩子,则根据其受教育程度,轮流换到前排听课,未轮到的自习。
陆一凡来前心底认为,在以往尊师重道的日子,他应该属于排上座的免费嘉宾。要知道干部坐的上席,荤菜可是多两道的。如今这年月,即使老师不值钱,他的位子也不应远离干部的席面吧,而且他还掏了一毛钱,但偏偏主人家就把他排到了旁边的下席。
心里不平衡,于是陆一凡在别人还没正式开席前,他就在旁边大吃大嚼。主人家的白眼他不是没看到,但他不理会,他要把本不该送的情吃回来。等到别的人酒过三巡开始串台子闹酒,他已吃饱喝足开始冷眼旁观了。
他发现今天吕继红有些活跃的过头。
吕继红今天除了笑语连珠,妙口生花,而且特别好战。不仅干部们和主人家的敬酒来者不拒,就是一般的村里人的敬酒,也是端起杯子就往下灌。最后居然主动出击,先闹一对革命新人,后闹大队长和樊书记等一干革命干部,所以酒宴未散,她已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吕继红从昨日晚起就没正经的进过食。
中午扔下老肇家洗洗涮涮的活计跑出屋后,晚餐时她也没再回去过。结果老肇家的晚餐,是蓝蓝烧火,辄辄掌勺,做的一餐高粱米混红薯的稀饭。
她既想赶紧见到老肇,也有些羞怯怯害怕再见那张脸。毕竟昨天甩脸子给老肇看了,她揣摩老肇会因此生气。她不知道晚餐时老肇到底从牛凤那里回了还是没回。于是,所以下工后就躲进自己的闺房,一边诅咒老妖婆牛凤要么早些死,要么早些滚回城,别再来抢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边责骂肇飞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要了人家的身子,就再也不将人家当回事儿了,居然敢于不顾自己的反对,真的去了牛凤家。总之,她在屋里磨磨蹭蹭找由头,说服自己不去管那家的事儿,晚饭也懒得吃了。
晚饭过后蓝蓝回了屋,她这才知道老肇压根就没回村。
半夜辄辄练功完了回屋睡着,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溜过牛棚屋看了看,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家务,为睡觉不老实,踢翻了被子的辄辄拎一拎被角,然后坐在辄辄床头,发了好长时间的憋闷气。
性格强悍的她,从来就是敢爱敢恨的人。自己不喜欢的人,如陆一凡、樊二柱之类,干干脆脆就拒绝;而自己喜欢的,直爽表白后,连心肝都掏出来呈现给对方,哪有象老肇这样藕断丝连黏黏糊糊的?
老肇去牛凤那儿,她本来就认为很不应该,如今居然敢不回了,更是叫人无法忍受。是牛凤那个老妖精借机勾引他留宿吗?否则他怎么敢于不回来?不怕自己真的生气打上门去?即使真是牛凤情况不好让他无法离开,那他为什么不先回来一趟让自己放心或者让人捎信给自己打招呼呢?
她想了很多从下乡认识老肇起,特别是从去肇家开始搭伙共餐,真正接触以来的事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为什么会喜欢他?
她在家里是老大,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母亲死得早,几个弟妹都是他和父亲一起拉扯大的。从小起,她就与既慈爱又能干的父亲一起,扮演者长女如母的角色,抚育弟弟妹妹们,因此,她看着周围那些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子,总是感觉幼稚娇嫩得令人格外讨厌。所以她喜欢成熟的男人,特别是象父亲样有宽厚胸膛,体贴温馨、洞悉世事的老男人。当然,她不懂得这就是恋父情结。
遇见肇飞后,特别是有较深层的交往后,他父亲一般亲切体贴的容貌,和善包容的气度,帅气的外形,优雅的气质和宽广博大的知识面,无一不吸引她。面对双方巨大的差异,她也曾自怨自艾、自怜自叹过,害怕他看不上自己。但她是一往无前的性格,爱了就爱了,绝不会不尝试就放弃。
想着想着,她脑子里幻化出肇飞与牛凤缠绵的场景,她紧咬细牙恨不得此刻就打上门去,拧着牛凤的耳朵狠狠地扇她耳光,再将肇飞的那根惹祸的东西剁下来。想着想着,她的手在下意思中,将辄辄当做往日看护的几个弟弟妹妹般抚摸着,这是她打小的习惯动作,总把自己当成了弟妹们的母亲。
许久后,当她从沉思醒转,发现身旁小男孩的裤裆内居然撑起了小帐篷,她既好笑又好气。
“小东西,和你爸一样的下流胚子,做梦都想干坏事!”
她把少年胯下那玩意当做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老肇的,温柔但也带着劲道地揉捏了几下,结果梦中的小男孩就泄了。
吕继红是由村里的几个大姑娘小婆姨,抬着架着返回的女知青屋。
一路上她还时哭时笑、时打时闹的,但扔上床后马上就沉睡过去,并传出细密的鼾声。
陆一凡是跟着返回的。平日里吕继红清醒地话,一定会将他撵出自己屋的,但此刻他就静静地坐在她的身畔,凝视着她那张对他来说似近实远,既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痛苦不堪,似清晰又模糊,红红的圆圆的脸庞。
眼前这张平日不太敢直视的脸并不算太飘亮,黑黑浓浓的两道眉毛直直的,很像男孩子的眉毛;鼻子嘴巴都不大,红红的嘴唇还有些厚,整个脸孔五官只能用端正、清秀一类的词儿形容。但自己为什么会迷成这样呢?陆一凡对自己的喜爱有些不解。为了她,前两天差一点被打成反革命份子;为了她,本可以到省城近郊的农村插队,但还是毅然选择到了鄂北这荒僻的小村;为了她,别的女孩即使长得再漂亮,自己也是不屑一顾或是不敢一顾。可这一切都落得了什么?他有些想不下去了。
一个小婆姨临出屋时,递给他一张折叠成万字形状的字条,说是邻村自家大姑吃酒宴时让转给吕继红的,是她大姑村里下乡劳动的牛老师的一个朋友写的请假条。陆一凡拆开纸条扫了一眼,很快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并向小婆姨保证一定帮助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一凡所凝视着的那张圆脸上,两条粗粗的浓密的眉毛皱了皱,小小红红的唇先是一张一阖,饱满的丰挺的胸脯激烈地起伏,然后吕继红微微张开双眸,将头侧翻过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
山崩地裂式的呕吐时间不长,但美人嘴里的呕吐物,也依然不是喷香的牛黄。霎时,屋里弥漫着难闻的一股子酸腐气息。
陆一凡在吕继红呕吐的当口,捏着鼻子飞速闪开,待她渐渐平稳下来,这才在堂屋里找出一把铁锹和一柄小扫帚,在门槛外铲些土覆盖到呕吐物上,将呕吐物连同污土一起扔到茅屋的坑中,又回灶屋给她端来一杯温热水,让她漱了口。
陆一凡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吕继红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半迷糊着辗转反侧中,她感觉陆一凡又坐到了自己的身畔,并且屁股上了自己的床。她甚至察觉到他的一只有些颤抖的手掌,正缓慢但很固执地贴近自己的背部肌肤。
“陆一凡,你想干什么?”
将腹中之物呕吐出后的吕继红,尽管头脑还发晕,四肢软绵无力,但陆一凡的动作让她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她感觉有些羞恼,但还不至于大发雷霆。
“我想什么你真的不明白?”
平日里镜片后对着自己的眸子,总是有些闪闪烁烁的小眼睛,此刻显得格外镇定坚执。
“明白怎样?不明白又怎样?”
吕继红那双一直以来盯着他陆一凡,就似看着一个非男人一样,可以不带任何感彩的眼睛,此刻从未有过的回避开去,双眸掠过一道暗影。唉!低微的叹息了一声,几乎不可闻,但陆一凡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子从未有过的信心瞬时溢满胸膛。
“吕继红,我们从高中同学到现在,俩一起多少年了?我觉得啊,我俩最合适。”
“就你这落后份子?”
“那是你不给我机会。你要让我有了希望,我也会追求进步的。”
“去去,少扯蛋,我俩不合适!”
“跟那个人就合适了?”
“即使不是他,也还是不会是你。”
“哎,我说吕继红,你一工人家庭出身的知青积极分子,又在积极争取入党,他是下放改造的脱帽右派;他是曾经的大学教授留洋过的研究员,你一个顶多初中文化水平的高中毕业生;他是个年过四十岁有孩子的老鳏夫,你是才二十的花季女青年,凭什么你奢望那个人会给你婚姻?你的组织又会接受呢?”
“够了吗?再说我踢你出去!”
说这话时,吕继红虽脸色阴郁,但口气还算平静,没有象平日自己言语得罪她时那样抑制不住地爆发。陆一凡觉得自己的话对她的情感世界已经有所触动,心灵有了一个小口子。既然有了一线希望,他就要继续将她心灵的伤口撕裂拉大。
“昨天他是不是又去找别的女人了?我看他就是玩玩你!”
“滚!再不滚我对你不客气了!”
陆一凡看她快爆发,于是就像往日一样,抬屁股乖乖地悄声走人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吕继红心底发着狠:肇飞啊,肇飞。明天如果你再敢不回,再敢与牛凤那妖精继续纠缠不清下去,你就给我等着吧。牛凤离我离得远,我吕继红鞭长莫及,但你肇飞的小命还在我手心里。你敢始乱终弃学那张君瑞,即使我吕继红把自己的名声像崔莺莺一样毁掉,也绝不让你和那个牛凤的好事得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