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早上,野地里的露水很重,周宇是被晨风吹来的凉意冷醒的。
周宇睁开眼时,头顶一片湛蓝,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眯着眼又躺了片刻,起身抖落身上沾染的几片草叶,像平日部队军营中起床号吹响以后,清早绕着营地草坪散步一样,活动着手脚筋骨,慢慢踱向寨墙边。
登上颓垣半腰的一小块平地后,他停下脚步,在深没人腰的杂草中,深深吐纳着清爽宜人的天地灵气。
从寨外的树林中远眺他这个方向,可以看见他在草丛中露出的半个脑袋。于是寨外的树林里,像昨晚一样再次传来“哗啦啦”的脚步声,但周宇就似未听闻般,继续着自己的晨练进程,直至一个循环吐纳完毕后,才对发出响声惊扰他晨练的方位瞥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下了寨墙。
他已不再留念尘世,对那种憋足的小把戏就更不屑一顾,他只想最后再领略一番养育他几十年的大自然,此后就是返璞归真的平静回归之旅了。
“周叔叔,您为什么还不逃啊!”
周宇散步完后,本想趁着现在心情不错,与昨晚那个发癔症的小姑娘轻松聊一聊,可能的话,借机开导一番。再次走向晚间歇息的地方,这才发现坟地里离自己昨晚安歇处不远的地方,居然又多出个满身泥污的小姑娘。
“是蓝蓝呀,你问叔叔为什么不逃,那叔叔要反过来问你,叔叔为什么要逃啊?”
见周宇笑眯眯的,一点不显得紧张,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蓝蓝有些焦急地说:“我听辄辄说。。。”
“还没过门就什么都听辄辄的,看来要在你们小情侣之间,让他给我保守一点小秘密还很困难呀!”
见蓝蓝说话时吕继红疑惑地瞧着自己,周宇估计她已经清醒了。不欲蓝蓝破坏此刻轻松的氛围,周宇微笑着打断蓝蓝的话头,继续开起笑话来。
“还不是害怕叔叔藏在这里饿着了,辄辄才告诉我嘛!”蓝蓝撅起了小嘴,对周宇的玩笑表示着适度的不满意。
“又是逃,又是藏的,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吕继红直愣愣地瞅着蓝蓝,显然不记得昨天的事儿了。周宇也但愿昨晚的一幕,彻底从她记忆中抹去,所以装着没听见她的插话,继续逗弄蓝蓝。
“咱们漂亮的小姑娘,你怎么搞得就似掉进了泥沼的小花猫啊?”
“本来是乘着木盆过来的,结果刚靠近岸边就翻了。。。”
蓝蓝垂着头,看看自己满身已干涸的泥巴,羞红脸呐呐地解释着昨晚因担忧吕继红,最终借助木盆?过小河,抵达岸边时不小心落水的事情。
“我昨天怎么了?你们是因为找我才跑到这里的吗?”
吕继红年轻而又充满生机的肌体,经过昨夜充足的睡眠后,已让她神智完全复原。对于自己居然呆在恐怖的坟地里面,和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男人,隔着短短的距离,共同待了一晚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听见蓝蓝的话,她忍不住插言问到。
蓝蓝和周宇对视一眼,都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周宇侧转头笑着打趣道:
“蓝蓝呀,肇辄不在,叔叔又是个旱鸭子,你真要落水了,可没有人下河救你哟。”
周宇和蓝蓝神态轻松地开了几句玩笑后,收敛笑意对俩女孩很严肃地说:“趁着还没有人看见,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离开?我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儿呢。”
“小吕,你昨天。。。”
“昨天你是不是对我干什么了?你绑架了我?。。。”
因连续熬夜缺乏休息,再加上肇飞案发的意外打击,满目疮痍且心力憔悴的吕继红,惭愧后悔加担忧激愤等各种情绪交织,与专案组沟通出来后,急火攻心导致短暂失忆,但此刻,经过蓝蓝和周宇对话的启示,她依稀记起了一些昨天的事情,但都只是片段和不连贯的。于是,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故意打断周宇的话题,拿出平日说话时咄咄逼人的气势,怒视着周宇质问道。
“小吕,不是这回事儿。。。”
吕继红连珠炮的问题让周宇有些难以招架。
“你一个部队上的大领导,鬼鬼祟祟躲藏在这荒郊野地干什么?。。。对了,蓝蓝刚才让你快跑,我看你很像做了什么坏事,或是犯了什么案子吧。”
“昨天就算我绑架了你们成不成?我是个坏人,所以你们必须离我远点。赶紧离开吧,免得我后悔了。”周宇目光清澈地望着吕继红说。
“这是我们樊村的地盘,我俩又没干坏事,心底无鬼我们有什么好害怕的!要走也该你走。”
吕继红已经将昨天的事,包括误将周宇错认作肇飞,强行按在草地上索吻等羞人的破碎细节,在头脑中完整地串联起来,为了掩饰,她只好继续装作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呀,周叔叔您快走吧,我们来这儿已经有人看见了。”蓝蓝也给吕继红帮腔。
“既然你们逼叔叔离开,那就先给叔叔留一点点私人空间,整理一下内务总可以吗?”
吕继红满眼疑惑,蓝蓝的美眸透着焦急,但俩人还是一起点了点头。
。。。
“我是该安静地走了!”
目送俩女孩挽着胳膊起身走远,周宇坐在地上轻嘘一口气,从屁股后面摸出了自己的配枪。这是一把手柄上镌刻花纹的64式手枪,当前部队中并未大规模装备,是舰队的青年领袖赠送给他的珍贵礼物。他用衣袖很细心地擦拭着,过了一会,他尝试着将擦得铮亮的枪举起,枪口对准一侧的太阳穴,然后闭上了眼睛,体验着铁器贴着脸冰凉的感觉。他并未注意到离去的俩女孩,咬着耳朵交头接耳着又绕回了,躲在不远处偷窥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你要干什么?”
“哎呀,周叔叔,您可不能啊!”
俩女孩同时跳起身,惊叫着扑向他,分左右死死拉住了他举枪的胳膊。
周宇睁开眼,环顾重返身侧的俩女孩,笑了笑,放下枪嘲弄道:“我已发现你们想和叔叔玩捉迷藏了,所以故意逗你们玩的。枪里没有子弹的,你俩紧张什么?”
蓝蓝手抚着胸,让自己“突突”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吐吐小舌头,有些羞涩地说:“周叔叔,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真的要。。。”
吕继红有些恼怒地瞪着周宇,好半天才气鼓鼓地怒斥道:“发什么神经!你如果活腻了想见,那就换个地方,别把我俩拖下水不明不白陪你做伴。”
蓝蓝见吕继红似乎不太相信周宇的话,心里也有些狐疑了,又由此想到肇辄逃跑的事,于是也跟着自我安慰地补充说:“是呀,周叔叔,即使您真的犯了什么错,也要相信部队上的组织上嘛。我们一起回村里,让红红姐给我们做饭吃,吃过饭再去公社承认错误好不好?”
“对不起,叔叔不该和你们开这个玩笑。”
确实不能选择这种简单的方式离去,那会让俩小姑娘有嘴也说不清的!
周宇看看一脸天真烂漫的蓝蓝;再看看满面羞恼,眼神带着疑问凝视自己的吕继红,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收起枪,撇下俩女孩,独自朝西头的寨墙走去。
。。。
目送周宇离开,吕继红拧住蓝蓝的一只耳朵,对呲牙咧嘴讨着饶,扭身左右躲避的她怒气冲冲地喝问道:“快说。周主任为什么躲到这里?”
“红红姐,辄辄只说过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也没告诉我为什么呀。我是真不知道啊!”
“肇辄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早上回来过一趟,没回家又转身走了。”
“好哇,死丫头,学会有事瞒着姐姐了,别以为我不敢扇肿你娇嫩的小屁股。赶快坦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吕继红怒目圆瞪呵斥着蓝蓝,还扬起手作势欲打。
蓝蓝向来最害怕吕继红,见她柳眉倒竖,苦着脸老实交代了肇辄替周宇出县城送信,并被樊二柱陷害被迫逃亡之事。
吕继红的思维立马联想到近两天与樊二柱来往密切,经常悄悄背着人与其嘀嘀咕咕,昨晚又在寨外树林中转悠了一个晚上的陆一凡。
他显然从樊二柱嘴里知道了此事,并通过跟踪蓝蓝,或者跟着自己,发现了肇辄回村的踪迹后才寻找到这里。
“狗东西,我说他怎么有这好心!原来是盯上辄辄了,想把他堵在这里。”
吕继红铁青着脸,银牙紧咬地低低诅咒着陆一凡。
昨天被叫到队部,被迫向专案组交待她和肇辄的私情时,她也揣测是既熟悉自己也熟悉肇飞的某个知青干的。村里的老乡们都可以排除;胡勇不是那种小气人;小王他们俩随州知青,虽与自己并不亲密,但也和自己或肇家没什么仇怨,不太可能去干这样的事儿;那么首先值得怀疑的就是陆一凡,他很有可能对自己因爱生恨,从而干下举报自己和肇飞的此等龌龊勾当。但最近的日子,陆一凡一点声色不露,神态从容平常,让她又有些拿不准,最后还是黄莲爽快地说出了陆一凡写举报信的事儿。当时她气怒交加,恨不能即刻打上门去发发昔日的淫威,但当着专案组黄莲,她也只能暂且忍着。从门后,惭悔忧愤等各种情绪交织,让她一时忘记了这事儿。
昨晚陆一凡在河边焦躁的呼喊她是听见了的,刚才她回想起来后,还以为陆一凡的举报,终究是因爱而起猪油蒙心的一时糊涂,是可以原谅的,还有些小感动,但没想到居然是针对肇辄玩弄的小计谋,这让她恨入骨髓。
“红红姐,你在骂谁呀?”
“骂你个蠢货,你把辄辄来这儿的事,宣扬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我没告诉别人呀!”蓝蓝眨巴着长长睫毛的大眼,无辜地嘟嚷道
“平常说你蠢你还不服气,你以为非要直接对人说的才算告诉别人?你个死人,昨天你拉我陪你上这儿来,肯定被陆一凡跟踪了。”
吕继红恨铁不成钢地在蓝蓝因羞愧而泛红的腮帮子轻拧一把,拉起她一条胳膊就往寨墙急匆匆走去,但刚迈步又停下了。
“糟糕,你把人家周主任也害了!”
“我没有呀。”
“你自己看看吧。”
“啊!。。。”
蓝蓝还想辩解几句的,但看到去而复返的周宇,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对不起,姑娘们。不是我周宇不想走,外面有人不想让我走,所以我只好返回了。”
“周。。。主任。”
吕继红可不愿意像蓝蓝一样称呼周宇为“叔叔”,她觉得从肇飞这个角度,她与周宇是同辈,但用“主任”这个称呼似乎又太生硬,显得彼此有些生分,所以稍稍迟疑了片刻。
“现在我已不是主任了,还是叫我老周吧。”
周宇心底有些愧对俩女孩,此刻更不在意这些细节问题了。
寨子外他刚才已经仔细观察过,小河对岸四周的树林边,都发现了手持各色可以当做武器使用的农具的民兵把守。俩女孩与自己长时间呆在一起,她们或许可以辩解说,到寨子里来与自己是偶遇,但有些话可能是对组织上永远解释不清的。这年月,可错杀不可错放,没什么可言,她俩至少总与肇家有关系吧!肇辄目前是重罪在身的潜逃案犯,那都是拜自己所赐牵连下水的,这俩女孩偏偏与肇家不清不楚,组织上岂能轻易放过她们?得赶紧想个办法帮她俩脱困。
“周叔叔,您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蓝蓝的话正是吕继红心里也想提的问题,所以她与蓝蓝瞧着周宇的目光都满含问号。
“肇辄没有和你们说吗?”
“没有。”俩女孩一起摇头,眼睛仍是直直地盯着他。
“你们用不着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确实是犯下了大罪,但绝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干了坏事。我周宇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地良心。而且我做的事情,现在可能被人认为是犯罪,但很久以后,也许历史会证明我的选择正确或无辜。”
“不能和我们说说?”吕继红追问道
“知道了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的。”周宇苦笑着摇头
“辄辄明白吗?”蓝蓝眨着眼天真地追问道,她只关心这个。
“明白!就因为他知道了还愿意帮助我,所以我感觉很惭愧。”
“老周,你说的事我们可能不太懂得,但我相信老肇的眼睛,也相信老肇和辄辄的朋友应该不是恶人,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的。”
他是在逃的现行反革命份子!
吕继红可不是蓝蓝那样对于世事懵懂无知的少女,她热衷于政治上进步多年,周宇话中的意思,她稍一琢磨就断定其犯了和肇辄类似的现行反革命罪。自己现在也算政治上有了污点的人,与他即使算不上是同类,但哪里还有资格去评价或指责他!
“是呀,周叔叔,我俩都相信你是好人。”蓝蓝也在一旁附和。
“谢谢你们的信任!”周宇发至肺腑地说道,眼圈有些湿润。
。。。
三个人再次围坐在一起,但都保持着沉默。
周宇是在思考着如何帮她们从眼前的困局中解脱出去。
吕继红是在对自己懊恼着,因为一夜梦醒后她想透彻了。
一夜之间,吕继红对自己苦苦追求进步多年,从小热衷无比的那些虚幻荣誉,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兴趣,她发现自己的智商,根本就弄不懂政治上那些高深的玩意。如果是今天以前让他在爱人和进步间二者选一,她多半会毫不犹豫选择靠拢组织,追求进步。但今天,她估计自己多半会毫不迟疑地选择为爱情献身。可自己还有后悔的机会吗?
昨天给专案组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等于毁了老肇的同时,将自己姑娘家的清白也毁了。失去了爱情,政治前途什么的更是不用谈了。可自己当时为什么就鬼迷心窍会听黄莲大姐的蛊惑呢!
是因为专案组的传唤事发突然,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还是因为妒火中烧让自己思维瞬间短路?为什么当时不咬牙坚持自己与老肇之间是清白的呢?即便打死也不认账,专案组那些人对自己又能如何!大不了不上进了而已。
自己不过是单纯喜欢肇飞罢了,两情相悦的人之间发生身体的亲密接触碍着谁了?可在专案组那些人眼里,这些事儿即使不算犯罪,起码也是政治上的巨大污点。而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特别是那个下流坯公社黄主任,嘴上义愤填膺声讨自己和肇飞的同时,骨子里不知对此多么地眼馋和热衷,巴不得自己是和他们犯下这种所谓的罪行才好呢!
吕继红此刻满腹的懊恼和羞愤,她很想找个人倾吐发泄一番苦水,但周宇是个成年男人,她难以启齿谈及这些女人私密的东西;蓝蓝压根就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和她说等于对牛弹琴。极度的压抑感让她红晕满颊柳眉颤抖,眼神直愣愣的。
“小吕,你没事吧!”
现吕继红又有发作征兆,周宇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
吕继红凄苦地笑着摇摇头,然后又侧转脸对蓝蓝说:“你上寨墙上看看,放机灵点,如果有人过河,就赶紧回来告诉我们。”
支开了蓝蓝,吕继红精神上的压迫感减少了一些,她嘴唇张合几次,很想对周宇倾吐一番,但已到喉咙管边上的话,几番迟疑终未能吐出来。
“精神上的负荷过重,压抑久了对身体有害。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周宇见吕继红支开蓝蓝,知道她有些难启齿的话要告诉自己,便温言劝道。
“我。。。”
“你就当我此刻不在身边,也把自己是个女孩子的事情暂且忘掉。过了今天,这辈子我可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周宇柔和低沉的声音在吕继红的耳边谆谆诱导着。
“你真的想让他们抓住您、审判您?您能受得了那种侮辱?”
吕继红由己推人,断定知识分子出身的周宇,更难以经受那种精神折磨。自己禁不住摇头否定了。
“每个人最终都会回归大自然母亲怀抱的,我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周宇风轻云淡地笑笑,“还是谈你的事儿吧!昨天怎么回事儿?”
。。。
“我和老肇的事儿被人发现了。。。”
吕继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起了个话头,刚谈及她与肇飞野合被人检举的事儿,就见蓝蓝慌慌张张跳下寨墙跑了过来。
吕继红皱起眉头还未来得及训斥,蓝蓝就大嚷着:“周叔叔,寨墙外来了好些带枪的民兵,是樊二柱带的队,他们正准备搭桥过河,我们怎么办呀?”
“樊二柱?他还没返回部队?”
“是呀,旁边还站着陆一凡,他俩在树林边嘀嘀咕咕什么,说什么我又听不太清楚。”
“陆一凡?”
“就是检举我和老肇的那家伙。”吕继红解释道
“蓝蓝,别害怕,先说说情况。”
周宇听完蓝蓝述说的情况,拧着眉头沉思有顷,然后眉头一展,微笑着对吕继红说:“你在这里稍等,我和蓝蓝上寨墙去看看,让他们暂时别过来。等我回来了,还会继续听你讲故事儿。”
“你还有时间听故事?”
“放心吧!误不了的。”
。。。
登上寨墙,周宇对趴在他身旁草丛的蓝蓝耳语一番,掏出了自己的配枪,顶火上膛,见蓝蓝已紧紧捂住双耳,闭上了眼睛,于是举枪朝着对岸那些手持各类搭桥工具或木板,准备下河作业的民兵头顶的上空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后,除樊二柱就地匍匐卧倒,举起枪警惕对着寨内枪响处瞄准外,其余的人全部扔下手中的东西,惊慌失措地朝树林中四散奔跑开去。
“蓝蓝,向樊二柱喊话。”
蓝蓝点点头,双掌做一个喇叭,用她那充满磁性的女高音喊道:“二柱哥,我和红红姐被坏人抓住了。他们让你一个人过河来,不准携带任何武器,不然就要用枪打死我们。”
喊完这些,又低下头有些羞涩地问周宇:“周叔叔,是这些吧?”
“不错,你再喊一遍,我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
周宇很欣慰地摸摸蓝蓝的头,以微笑表示着鼓励。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替俩女孩脱困的绝佳主意,这是深怀负罪感的他,对肇辄无限愧疚所能做的最后补偿,但能不能达到目的,既得看樊二柱的组织配不配合,同意他过河谈判;同时还得看樊二柱有没有独自越过小河,前来与自己谈判的胆量和勇气。
蓝蓝又按照原话呼喊一遍后,趴在对岸一棵树下,只露出半张脸的樊二柱,也扯起嗓门,用有些颤栗的声调回应道:“牛蓝蓝同志,你要坚持住啊!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二柱哥,我有些紧张,想撒尿了,你得赶快来呀!”
周宇对蓝蓝的表演天赋很欣赏,贴在她耳旁笑着赞许了一声。
“蓝蓝,他们没伤着你吧?”
樊二柱的声音很焦急,很也有几许无奈。
身旁躲在树后的民兵们神态轻松地嘻嘻哈哈着,陆一凡也不屑地瞧着自己,似乎都不相信肇辄会伤害蓝蓝和吕继红。但寨子里不是肇辄而是穷凶极恶坏分子的事儿,这里只有他一人知晓,他是真担忧着蓝蓝的安危。
“现在还没有,但带我过来的人说,如果你不按他的要求做,他就会干些你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蓝蓝同志,你是党的好女儿。你要把自己当成刘胡兰,学着她坚强些,别害怕,我去请示组织后就来救你。你可要坚持住啊!”
周宇听到樊二柱这带哭腔的话,感觉有些好笑。
樊二柱平日满嘴的马列主义,他已经听得两耳起茧子,现在火烧眉毛了还要凡事请示组织,天晓得是原则性太强还是习惯了装腔作势。
“不能给他时间思考,也不能让他和秋鲁那个奸猾的人联系。”
想到这儿,周宇又对蓝蓝耳语了一番。蓝蓝听完后跪起来,露出半个身体,举起一条胳膊对樊二柱晃了晃,又竖起三根指头比划了一个三字,嘴里喊道:“他们只给你半个小时,你到时候要是不过河来,或者有其他人敢一起下河,他就会朝我开枪的。”
“蓝蓝,我请示后马上就来,你可得坚持住啊!”
“二柱哥,你要快些啊!我害怕。”
周宇让蓝蓝喊完这些话后,见对岸已经人去楼空一片寂静,拉起蓝蓝的手说:“我们下去等吧,一时半会估计他们不会过来打扰。我们去看看你红红姐,她很可怜的,我们帮帮她。”
作者题外话:读书千万别只看点击率,那样你找不到好书的。
凡是只写了几万字或十几万字,点击率就高的惊人的作品,那点击率肯定是造假的。
作者把精力花费在这上面还能写出优秀作品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