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自觉与宿命
作者:北海猫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05

“混帐――”凯瑟琳愤怒地扬起拳头,忍不住对地劫神的残骸咒骂起来。她此刻面上戴了柯特给她的墨镜,清楚地看到缕缕黑气从地劫神干尸的背后渗透出来。

“啊啊――怎么会这样!!”凯瑟琳鲜少像此刻这般失态,她恼怒地抱头痛呼:“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席德尔十分淡定地看着凯瑟琳在空中焦躁得四下发疯,待她稍微平静了些,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是说你要找的封印之门就在这地劫神的后面?”

“是啊!就是这该死的干尸堵住了门!!”凯瑟琳愤怒地踹了脚某神的干尸,再次咒骂道:“死了也不让人好过!”

“……”席德尔垂了垂眸,突然问道:“那是不是这东西复活了就能连封印一并破坏呢?”

凯瑟琳一怔立刻冷静了下来,停止了在空中胡乱地飞舞。她刚才实在是太过心急了,竟一时失了平日里的判断力,居然还要靠席德尔来提醒她这么浅显的事。

“你说的没错。”凯瑟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完全恢复了冷静。她稳稳地降落在祭坛上,翅膀一拢还原了艾瑞克森。

不用凯瑟琳多解释艾瑞克森就会意飞起,盘旋在地劫神的残骸前等着凯瑟琳的进一步指示。

凯瑟琳取出一把各色石英,走到地劫神面前用力一捏,石英顿时汽化,各色渐渐融合成了一团灰色光晕向地劫神的干尸飘去。

“那是什么?”石英汽化的一瞬间席德尔立时便感到了一股令人熟悉的味道。

凯瑟琳也不隐瞒,直言道:“是我收集的怨念――说起来有不少还是从你座下的魔骑士们死后集来的呢――总之怨念的力量可以支配尸体……但愿这些足够驱动地劫神的残骸。”

灰色光团很快渗入了地劫神的干尸之内,一瞬间它干涸的体表色泽似乎显得鲜亮了几分。只是还不够,需要更多的死气来辅助。

“艾瑞克森。”凯瑟琳一唤下,艾瑞克森张开了嘴巴,无尽的黑色死气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如同雨润旱地般死气疯狂地没入了地劫神干尸内。

“啧,看来要耗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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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地上的克莱恩城城内。

凯瑟琳的离去并没有来得及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为此刻雷欧纳德他们在大殿内冲撞上了四魔将之一――塔克斯的人马。

塔克斯早已在正殿前的大殿内步上了魔骑士团的兵力,本是为以防万一,不想还真派上了用场。

“雷欧纳德,想不到我们真的又见面了,而且竟然还是在这个地方,妖精王陛下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

雷欧纳德漫不经心地拨了拨散乱的额发,不客气地回道:“多谢你的夸奖,我可不敢恭维。”

塔克斯眼神扫过雷欧纳德,看到他身后之人时眼神极快地黯了黯,“克罗蒂,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背叛妖精王陛下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克罗蒂竟出现了慌乱之色:“塔克斯........我..................”她不由地微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望着对面那个曾自以为熟悉的人,塔克斯右手骨骼捏地噼啪直响,眼中燃起的是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伤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记得当初我们所立下的誓言了吗?”

克罗蒂抿了抿唇,攥紧了手中的血祭。她鼓足勇气抬起了头,雾蒙蒙的蓝眸直直地望着塔克斯,“我记得,就因为我记得,因此我才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塔克斯,我们所追求的梦想是根本不存在的,战争、毁灭,是得不到真正的和平的,所能得到的,只有更多的战争、死亡、和焦土..................妖精王陛下不一定永远都是对的!他跟我们一样是人,一样会犯错,而我们不能跟着他一起错下去!”

“停手吧,塔克斯,不要再错下去了。”从来只见坚强的克罗蒂此刻显得格外脆弱,神色中现出了浓浓的哀求之色。

两个人终究是走不到一块儿。塔克斯心口只觉得被狠狠剐了一刀,生疼生疼地滴着血:“..................克罗蒂,也许你说的对,陛下不一定是正确的,也许陛下做错了,可是,我还是相信他,我的意识不容许自己对陛下怀疑,更不容许有人背叛他.............所以克罗蒂,我们之间,非做个了结。”

“不!”克罗蒂痛苦地抱着头,久久发不出声,“.............为什么?为什么非得如此不可?”克罗蒂紧紧地咬着下唇,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下来,她仍然努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塔克斯..................我爱你啊!”

塔克斯闭了闭眼睛,喉头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开口哑着声道:“克罗蒂........................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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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让艾瑞克森知道在它做苦力的时候却错过了上边这煽情的苦情戏,大抵会被气得两眼翻白吧。也幸得它尚且不知。

此时的艾瑞克森阖上了嘴,死气戛然而止,它乖乖地飞回到了凯瑟琳肩头,瞪大着眼睛和两人共同见证这地劫神复苏的时刻。

屏息良久,

那挂在祭坛壁上的庞然身躯突然轻轻地震荡了下,顺带着卷起了一片风尘和浓郁的腐臭气息。地劫神身上无数犹如触须般的肢体死虫回暖般开始蠕动起来,格勒格勒地好似无数僵尸的起尸声,让人脊背发凉。

一声溺水后响亮的抽气声蓦然充斥了整个空旷的封印空间,久久回荡不绝,接着是低沉旷远的沙沙魔音:“――禁忌之刻即将到来……混沌之焰即将燃起……”

尽管地劫神发出的声音极其低沉且含糊到听不清字音,凯瑟琳和艾瑞克森皆是眉梢一喜,眼巴巴地瞪着地劫神等着它进一步变化。

“罪恶之声敲醒了沉睡的恶魔………………堕落之音惊动了万恶的根源……”地劫神通身环绕的淡蓝色幽光忽明忽暗,一如它起伏跌宕的声线。

艾瑞克森激动地抖了抖羽毛,抑不住满腔的兴奋之情被激起了一身鸦皮疙瘩:“啊啊,醒了醒了!”

“审判的时候到了......制裁的时候到了.................”地劫神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闷得似要坠入地狱。这时,艾瑞克森和凯瑟琳同时脸色一僵,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

“大地为之恸哭............众神为之愤怒................”机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地劫神竟是通身光芒一黯,突然全身脱力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中,一动不动,宛如最初般的成了一尊石像。

果然,凯瑟琳和艾瑞克森糟糕的预感成了现实。敢情卖了半天的力,这魔神复苏后就为了说这么几句“遗言”吗?凯瑟琳有些无力地坐倒在地上,沉思起来。

“失败了吗?”席德尔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被席德尔一说,凯瑟琳突然转头看向他,从头打量到脚,算计的目光直盯得席德尔浑身起毛,“怎么会失败呢?只需再加上点催化剂或者说载体……”

“什么意思?”席德尔有些不明就里。

“你悄悄去把雷欧纳德身边的那只咕噜带来。就是他那个会飞的宠物……”凯瑟琳顿了顿,笑得一脸邪恶,“呃,小心别被人发现了,省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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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封印之间上方的宫殿内,塔克斯和雷两拨人已是缠斗到了一块儿,战况正如火如荼。

克罗蒂本拔剑上前想亲手与塔克斯做个了结,雷却向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想克罗蒂后悔,毕竟克罗蒂的立场十分矛盾,因此他自愿站了出来充当这个恶人的角色。克罗蒂咬着唇,犹豫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同时她退到了一边,心不在焉地与魔骑士战到了一处,只拿余光时不时地往塔克斯望去,目光中是浓浓的忧心。

“铿――”雷冲击后跃起举剑便是一剑,狠狠地劈向塔克斯的门面,塔克斯使的是双剑,两剑迅速交叠下稳稳架住了雷来势汹汹的一剑。

一时间两人咬牙搏力,抵剑较劲起来。显然力量上雷更胜一筹,他倾身向前,加深力道后,几乎将塔克斯吃得死死的。正当塔克斯被压制得膝骨微屈之时,他突然出声道:“雷欧纳德,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吧?”

“!!”雷大惊之下不防被塔克斯反力一绞,击退了两步,只是雷恍然为觉,此刻双目满是愕然之色,不可思议地盯着塔克斯,“难道你.................”

塔克斯却再也不愿多说,直接扑身而上,抓住雷一瞬间露出的破绽,右手反剑横向一划,随后左手纵向斜下一砍,雷及时反应忙往后一退,却仍是被利剑划伤了右肩胛。

伤口的疼痛一下子让雷恢复了冷静。他眼神一凛,不再多费口舌,卷身一个冲击,巨剑如同一道霸道猛烈的火蛇直直地袭向塔克斯。塔克斯双剑在手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两人很快战成了一团,霎时间光虹乱闪,肆意勃发的剑气如噬人龙卷般使得周遭的人纷纷退避三舍。不过几息间,两人已是来来回回过了几十招。

自雷欧纳德转职成终焉剑使且配上辉煌之器后鲜遇对手,不论是普通兵或是魔骑士甚至魔龙骑兵在他手中都敌不过两招便成了剑下亡魂,此时遇上了塔克斯这样的对手,雷不免兴奋得越战越勇,出手也是愈发重了。

克罗蒂看去心下一黯,蔚蓝的水眸中渐渐地露出了深深的绝望。她很清楚塔克斯的实力,同样的她也很清楚雷欧纳德的实力。从她点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果然,一道惊雷似的冲天剑光徒然炸开,响动如天地同崩,轰然一股大力如萤火流光,直直冲去脆生生地斩断了塔克斯的双剑,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雷再一用力抽出了辉煌之器,漠然地看着塔克斯口吐血箭地颓然后倾。辉煌之器在血色的浸渍下,火光闪动,剑尖滴下一滴鲜红的血水。

克罗蒂胸口一窒,只觉得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恐惧的心跳声,她甚至听不到琥在她旁边大声的呼叫。

魔骑士的重剑夹杂着猎猎狂风袭向克罗蒂的背部。若不是琥拼命挣开身边敌人,狠力一箭刺穿魔骑士的咽喉将他生生击退了半步,落在克罗蒂背上的那一剑将会砍断她脊背,饶是如此,克罗蒂的背上依然被重剑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然而克罗蒂却是感觉不到了丝毫疼痛,任由自己背部鲜血淋漓,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塔克斯胸口被拔出剑后那飞溅的血水以及他徐徐倒地的身影。

塔克斯右手虚抬,吃力地伸向克罗蒂,无力向后倾去的他眼中也只剩下克罗蒂的身影。

克罗蒂惊醒了一般,突然丢下血祭,飞一般向地上的塔克斯奔去,一把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克......克罗蒂............”塔克斯呛出一口血来,伤口的血渍以无法制止的速度迅速蕴染开来。他固执地抬起另一只手触向克罗蒂的面庞,“很对不起......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一说话,更多的鲜血如同泉涌般溢出了他的嘴角。

克罗蒂双目含泪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已是破碎不堪,“塔克斯............不要............不要说了!”

随着生命的流逝,塔克斯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只是看着克罗蒂的眼神却愈发温柔了,他颤着发白的嘴唇艰难地道:“我一直............一直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们却生在这个残酷又矛盾的世界............常常必须昧着良心做事..................”

雷不知什么时候无声地站到了克罗蒂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垂死的塔克斯,微低着的头陷入了一片阴影让人看清他此刻面上的表情来。

塔克斯喉头一滚,眼角竟溢出了一串泪水,“雷欧纳德............或许我是在嫉妒你也说不定..................你能自由自在地做想做的事,没有任何的拘束......没有任何的羁绊............我好羡慕......好羡慕........................”塔克斯的脸上渐渐呈出死气来,声音虚弱得已是几不可闻如同梦时低喃,任谁也救不了他了。

“塔克斯!塔克斯!”克罗蒂惊惧地抱住了塔克斯转冷的身体,紧紧地将自己的面颊贴着他的,水一般的泪水混着鲜血淌满了两张相偎的脸,克罗蒂着了魔魇般一遍一遍地痛唤着自己心爱之人。

对不起啊我心爱的克罗蒂,这个世界实在太让我疲惫了,终于可以不用再挣扎了,只是我也留下了你…….“永别了......克罗蒂........................”四魔将的塔克斯最后艰难地吐出了深爱之人的名字,带着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忿恨和对克罗蒂无限眷恋的爱意,沉沉地永远阖上了眼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