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芊朵当起了甩手掌柜,命令一下就自行回房去休息了。这可苦了郭珮瑢和唐敏芝,她们两个明天都要早起上班,无奈却在这里被个半酒鬼给缠上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坐在沙发里哭哭啼啼地,不像个男人。
郭珮瑢看着自家的纸巾以跳楼的速度猛然下降时,心里不禁腹诽道:早知道真应该让纪云深出门的时候,顺带着把这包垃圾给扔出去的。
现在的问题上,纪云深已经走了,垃圾却没有身为垃圾的自觉性,一副死皮赖脸非要赖在这里的样子了。
郭珮瑢见他长得一般还略带些猥琐,哭起来却是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没来由地就觉得一阵恶心,不耐烦地拍拍茶几道:“好了,不要再哭了,你到底是谁啊,能不能说清楚?”
那醉鬼停止了抽泣,将眼泪一抹,大义凛然道:“我是朵朵的男朋友!”
“我看,充其量就是前男友吧。”唐敏芝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捧了杯麦片,悠悠地凑上来补充了一句。
醉鬼哀怨地看了唐敏芝一眼,不禁又悲从心起,眼看泪水的闸门即将再次被打开,郭珮瑢赶紧斜了唐敏芝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耐下性子来,好言问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维。”醉鬼答了一句,看着郭珮瑢,诚恳地说道,“我真的是朵朵的男朋友。”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扑过来抱住郭珮瑢的大腿,高声叫道:大人,请相信草民,草民真的是冤枉的。
“好吧,就算你真的是朵朵的男朋友,现在实在很晚了。你有什么事的话,能不能明天再说。现在我们都要休息了。”
“不行,我今天见不到朵朵,我是不会走的。”吴维一脸的无赖相,就是不肯走。
“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郭珮瑢气得火冒三丈,再也没耐心跟他穷蘑菇,起身拿起电话,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你凭什么报警啊。”吴维竟丝毫不怕,反倒非常蛮横,“这是我女朋友的家,我来找她,犯的哪门子的法啊。”
唐敏芝无奈地看了郭珮瑢一眼,心里暗暗佩服。花芊朵看上去这么漂亮这么斯文一姑娘,怎么会找这么猥琐一男朋友呢?不过一想到她年纪轻轻能跑来当保姆,唐敏芝也就释然了。奇怪的人,做出一两件奇怪的事情来,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郭珮瑢怒极反笑:“你要搞搞清楚,这里不是花芊朵的家,这里是我家。她只是来我家工作的,暂住而已。你认为,警察面对我这个房主时,会不会把你打晕了拖出去呢?”
吴维这下子才有些心虚起来,却还嘴硬道:“可是,我有话要对她说,我还没说完呢。”
“你想说,也得人家想听才行啊。”唐敏芝说话阴阳怪气,语气十分之不屑,“你跟我们说没有用。现在关键是,人花芊朵根本不想见你,也没功夫听你说话。你跑人家家里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真不像个男人。”
这最后的一句话,似乎是戳中了吴维的软肋,原本死乞白赖脸皮极厚的人,竟然一下子就变得高高在上盛气凌人起来,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爷们儿,脖子一梗,硬气道:“哼,走就走,一帮老娘们。”说罢,他三步并做两步,蹿到了门边,一开大门就快步走了出去。那样子,就像是怕被人追杀似的。
“花芊朵!”郭珮瑢终于忍不住,也不管是不是会吵醒初初,冲进花芊朵的房间,就骂了起来,“你这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他还是不是人啊?亏我刚才还这么替他求情,早知道,让纪云深扔死他算了。没良心的东西!”
对于郭珮瑢的狂风暴雨,花芊朵表情异常的镇定。她从书桌前站起来,关掉了电脑屏幕,走到郭珮瑢面前,如同圣母降临一般,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用一种柔和的声音劝道:“好了,别生气了,再气,明天起来,会老两岁的。你这把年纪了,不能再老下去了,要时刻注意保养才是。来,跟我默念三遍:冲动是魔鬼。”
“噗!”唐敏芝倚在门边,见花芊朵一本正经地在那里催眠郭珮瑢,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被吴维搞出来的满肚子火气,也全都消了下去。郭珮瑢一脸无奈地看着花芊朵,积聚了半天,想再爆发一次。无奈体内火气不足,这把大火怎么也烧不起来,努力了好几次无疾而终后,她终于放弃,双肩往下一沉,无奈地摆摆手,懒得再多说什么,拖着无力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还不忘揪起一旁看好戏的唐敏芝的衣领子,将她拎回了房间。直到此刻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经事情要告诉唐敏芝呢。原本今天晚上,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段莫来找她寻求帮助了。没想到,被乔湛这么一搅和,就冒出来了纪云深,段莫立马就不够看了。再后来,又托吴维的福,亲眼见证了一场谋杀未遂案的发生。
与这几件大事一比较,段莫立马被郭珮瑢抛到了脑后,无情地被淹没在了八卦的历史河流中。在几乎要飘流入海的时候,郭珮瑢终于及时出手,将他给挽救了回来。
一进房间,门还没关严实,郭珮瑢就对唐敏芝招招手,一脸的春风拂面:“今天段莫来找我了。”
意料中的,唐敏芝的脸色一变,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强忍着扑上去揪着郭珮瑢的耳朵逼她说出全部见面经过的冲动,故做镇定地走到一边去开衣橱,漫不经心道:“哦,说什么了?”
“说他相亲的事儿了。”
唐敏芝猛地一回头,一双眼睛中充满着肃杀的气息。那一刻,郭珮瑢突然觉得,唐敏芝不再是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妹妹,而是阎王上身,手持两柄钢刀,恨不得立马飞檐走壁,冲去段莫家,将他脐下三寸处的那个宝贝儿,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地割下来。
居然敢去相亲,看来段莫这小子真的是活腻了。郭珮瑢很肯定,自己在唐敏芝的眼中,读到了这句话。
于是,为了保住段莫的命根子,郭珮瑢赶紧开口解释道:“那都是他妈逼的,你放心,他一个也没去见。在他的心里,她们全都比不上你,只有你才是最好的。你是他的最爱,唯一的爱,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哪怕有一天宇宙毁灭了,也是不会变的。”
一口气说完了这一长串话后,郭珮瑢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为自己的良心感到脸红。今晚的她,实在太出格了,说话做事都有点不像平时的自己了。难道她的反向弧实在太长,离婚对她产生的心理上的巨大创伤,一直到现在才反应出来?
听了郭珮瑢一大段违背良心的肉麻话后,唐敏芝的脸色才算是好了很多,起了一片血色,显得红扑扑的。不过,她还是假矜持了一把,嘴硬道:“他才不会这么说呢,哼,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怎么了?这个男人还不是你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这个男人还不是你日盼夜盼,盼着他赶紧吃回头草的男人。”
“谁说我盼着他回头了!”
“没有吗?”郭珮瑢推了唐敏芝一把,取笑道,“也不看看你前几天是什么状态,一张怨妇脸孔,成天奴役花芊朵,见谁都不顺眼。还敢嘴硬说不在乎他!”
唐敏芝无言了,溃败了,往床头一倒,按着两边的太阳穴,无力地大叫道:“啊,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你们家段莫也是,非要我帮忙。你说,我能帮什么忙呢。你们两个的根本问题,在于你跟他父母的理念不合。说实在话,我觉得勉强在一起,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段莫他妈要是成心想拆散你们的话,就算你们结了婚,只怕她也不会消停的。”
唐敏芝拉下了脸来,带着点绝望的神色,问道:“那你说,我跟段莫,就这么算了吗?”
郭珮瑢抱膝坐在床头,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唔,现在看来,可能还不需要。段莫说了,要回家准备请愿去了,估计会解决好房子那个问题的。如果说,你们两个搬出去自己单过,而段莫又没有恋母情结的话。原则上,你们还是有未来的。”说到这里,郭珮瑢的眼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提醒道:“这两个条件,必须同时满足,缺一不可,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唐敏芝看着郭珮瑢一脸坏笑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纪云深,语气颇为暧昧地问道:“姐,今天跟你回来那个美男,怎么,是你新勾引到的吗?”
“勾引他!”郭珮瑢冷笑道,“我就算一辈子单身到死,也不会去招惹他那种男人。”
被郭珮瑢称为“那种男人”的纪云深,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郭珮瑢对自己的态度。既然郭珮瑢不想要招惹他,那就换他去招惹对方好了。
于是,周日的那天早上,纪云深准时地出现在了乔湛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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