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磨静静地出声阻止。
“为什么不让我讲?她……她那种说法,实在太过分了!”
“珠纪,你会唤醒拓磨心里的某样东西,他心里的那样东西,已经开始和你的煽动同调了。”
外婆在说什么,珠纪根本就不想了解。
“你必须和拓磨分开,否则拓磨迟早会完全失去人性,你也会死在他的手上。这么说或许太早了一点,不过,我早就想告诉你们,你们的感情发展得太快了,那只会让你们伤得更重呀。”
“怎么可能!”
想不出后面该接什么话。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我的确不能待在这里。”
拓磨说得理所当然,接着便转身背向珠纪,消失在黑暗中。
“不要走,拓磨,我不要你走……”
“请别动。”
正当想追上去的瞬间,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了,如同美鹤操纵了言灵一般。
“美。美鹤?”
“请您原谅,这是为了守护封印的最妥闪处置。”
美鹤面无表情地低头行礼。
珠纪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无法动弹,甚至不能开口说话。
“你不见拓磨,是让拓磨保持自我唯一的方式。”
外婆所说的话,好比一道枷锁扣住珠纪的心。
“你的职责只剩最后一件,在完成之前,不准你离开家门一步。”
“请您乖乖听话。”
美鹤深深低头行礼的同时,身体的拘束也随之解除。
外婆与美鹤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进屋子里了。
她很想立即追出去找拓磨,可是却又不能这么做。
如果珠纪和拓磨在一起,真的会让拓磨不再是拓磨的话……
胸口一阵苦闷,痛极欲裂。
珠纪当场跌坐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拓磨……”
“咪——咪——”
尾仙狐似乎很担心,不断在珠纪身边绕来绕去。
“为什么?小狐,告诉我,为什么?”
珠纪抱住尾仙狐,把脸埋在那软绵绵的身体里,伤心地哭泣不已。
“喂,你没事吧?”
真弘盯着珠纪,拍拍她的脸颊。
但只见珠纪一身虚软,完全没有反应。
“拓磨,动作快点。”
“是。”
拓磨背着珠纪疾行,在真弘的命令下加快脚程。
“真是的,干嘛忍成这样……”
拓磨感觉到透过衣物的微烫,忍不住嘟嚷着抱怨。
不过,却听不到平常顶嘴的回话。
听她说早上好像有点感冒发烧,没想到居然会严重到病倒。
身为守护者应该多注意一点才对,他真该好好反省了。
从后背传来的触感,比想像中更轻更软,使拓磨有点不知所措。
结果,他一路越走越快,最后跑得像飞一样。
“我叫你走快一点,没叫你用跑的啊!等等,拓磨!”
在拓磨的后方,有帮珠纪拿书包的真弘,以及不改悠然神色的佑一急起直追。
黄昏的田边小路,影子拉得的老长。
这三条影子,仿佛在乌鸦的生生催促下,直奔宇贺谷的宅邸而去。“打扰了。”
“美鹤!喂——美鹤,在不在?”
“打扰了。”
三人一抵达宇贺谷家,就老实不客气地直闯屋内,但见不到平常总会出来迎接的娇小身影,家中只留下一片无比的冷寂。
真弘和佑一说要分头找人,拓磨想先让珠纪躺下,所以就去她的房间了。
他轻轻把她放在榻榻米上,再从柜子里搬出垫被七手八脚地铺好,让珠纪躺上去。
最后把棉被盖上,然后伸手擦去额头的汗。
“呼,这样就行了!”
泊泊而流的汗水把手背沾得湿答答,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紧张。
自从上一回被卓严重警告了之后,他对珠纪的行为举止就特别小心。不过,拓磨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同年代的女生应对进退,吃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苦头。
“真是的,也不管别人有多辛苦,还睡得那么香。”
拓磨盯着珠纪的睡脸轻声叹气。
“喔?怎么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突然背后一身大喊,拓磨赶紧正襟危坐,急忙向后直退。
“什么嘛,是真弘学长喔?”
真弘大刺刺地走过来,斜眼瞧向坐着的拓磨。
“你在做啥?想对昏倒的良家妇女毛手毛脚,我真是看错你了。”
真弘双手抱胸俯视拓磨,嘻嘻地笑。
平常他看拓磨都要抬头,现在却可以居高临下地往下瞧,这让真弘乐不可支,见他脸都笑歪了。
“……”
拓磨本来还想顶嘴的,但大概自知智慧越描越黑,也就乖乖闭嘴。
此时,意外的救兵到了。
“小心笑到下巴掉了,真弘。”
一个说话不带抑扬顿挫的人走了进来,是佑一。
“你讲话干嘛这么难听!”
真弘反射性地抗议,夹着佑一的脖子扭啊扭的。
“婆婆好像也不在的样子。”
佑一完全不把真弘的攻击当一回事,表情平淡地说出他的发现。
“真难得。”
“美鹤大概是陪婆婆出门了吧……对了,她的脸怎么比刚才红?不会有事吧?”
佑一的脖子上还挂着真弘,若无其事地指了指珠纪。
拓磨见他那副模样,心底真是钦佩不已,再回头看看他指向的珠纪。仔细一瞧,脸的确变得更红了;伸手轻触额头,很明显地发烫。
“好像不太妙耶。”
佑一注视着拓磨过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给她量个体温吧。知道急救箱在哪里吗?”
拓磨点点头,随即奔向厨房。
美鹤的堡垒就是这间房子的厨房,记得以前有一次割伤手,美鹤就从厨房的某个柜子拿出一个破旧的木质急救箱帮他包扎过。
“在哪?”
拓磨一冲进厨房,就打开柜子翻找。
“没有!下一个!……也没有,再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嘭啷锵啷的,柜子的门一个被拉开。
结果用力过猛,震动太大,最初打开的柜子被震得东西全掉了出来。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大作,锅碗瓢盆跌落一地,当场碎碎平安。
“啊。”
拓磨愣了一下,随后仍然继续寻找,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
他一把抓起那个印有十字标志的盒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回珠纪的房间。
“我找到了!”
“喔喔,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