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凌霄那么优秀那么好,他高考成绩优异,他的名字一次次出现在铁路系统内部的杂志报纸上。
去他家道贺,送礼物,要求给自己孩子讲授学习经验的人络绎不绝,树冠重新又长回枝繁叶茂的浓密,挡住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安然不再守在窗前,反正也再没了那个身影。
她莫名其妙的烦躁,气愤,无处发泄,也不明了原因。
她弄不明白的问题,易凌霄总是明白,而且知道怎样解决。
“然然,两年之后我带你一起看北方的雪。”他说,然后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回家之后,安然因为吃过巧克力没有漱口而被江海澜责备。可是怎么舍得,安然心想,巧克力的甜蜜,还有人生当中第一个吻的青涩美好。
除了把这一天牢牢的留在回忆里,再也没有别的纪念。安然把巧克力的包装袋清理干净,压的平整,从此成了她最常用的书签,每每看到,便想起那个夏日里青葱少年的吻,和那个关于北方冬天的承诺。
易凌霄开学之后的新生活那样精彩,他在来信和电话里给安然讲上百人的大课堂,秋天的未名湖,友善又竞争激烈的同学,还有那年冬天北方的第一场雪。
安然要回答些什么呢,今天的作业又多了,过几天又要考试了,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还是第一名,说的多了连自己都觉得乏味,何况是他。
“你太好了。”安然这样说,面对急急赶回家来过寒假的易凌霄。
他果然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然然,我喜欢你,我一直等着你。”他这样说,又把她吻住,“这次换我来陪你。”
安然的高中离铁路大院很远,临近补习结束的时间,易凌霄便跑步到她学校门口等她。
然而这世界上所有的老师都爱拖堂,安然每次见到一身单衣等在门口的易凌霄,总是忍不住劝他,“你下次晚点来吧。”
“那怎么行,要是万一你们老师按时下课了,我又没赶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个一分钟。”
“上来吧,”易凌霄接过安然的自行车,拍拍后座,“我们回家。”
刚刚剧烈运动过的年轻男孩子像一块烧红的碳,周身散发着热气。安然躲在他身后,觉得自己在那气息的包围中就快要爆炸。
易凌霄骑车稳健而小心,路上有一块小小的石头也要绕过去,车身因此而突然晃动,安然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腰。
立刻有一只手按住了她交握的手臂,易凌霄并不回头,只是低声笑着说:“既然抱住了,可就不许再放开了。”
这个冬季的二十分钟,终于取代了曾经每天短短的一分钟,成了安然最甜蜜的期待。
她不再老老实实搂着易凌霄,慢慢开始发掘一些类似在他背上写字之类的游戏。
南方的冬季多雨,降温之后就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安然伸手去挠易凌霄的痒痒,他嘻嘻笑着蜷缩起身体,自行车便斜斜骑上了冰面,一下子横着滑了出去。
易凌霄慌忙的站起来,从冰面上扶起摔下来的安然,紧张的问:“然然你没事吧,摔着哪里没有?”
安然看着他,看着他,忽然放声大哭。
易凌霄一下子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哄她,“然然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倒哪里了,你别哭说句话啊。”
安然不回答,仍旧看着他哭。
“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把你摔了,然然你告诉我吧,到底怎么了,要不要上医院?”
“我没事。”安然抽抽搭搭的摇摇头,哭声渐渐低下去。
“那是怎么了,是不是吓了一跳,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不好。”
“我没有受伤,也没有下一跳。”安然说,哭过之后鼻头冻得更加通红通红。
“那是为什么,怎么哭的那么厉害?”易凌霄还是紧张。
“我就是想哭……”安然小声说,“我就是想让你像刚才那样哄我……谁让你把我摔了……我不是任性……”
“任性也没关系。”易凌霄确认安然没有受伤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愿意哄你,”他轻轻擦掉安然脸上的泪水,“你想要撒娇,任性,不讲道理,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别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哭了。你记得这是我给你的特权,你想什么时候用都可以,用多少次都可以,我都会哄你,只要是让你开心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撒娇任性,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易凌霄把她抱进怀里,“什么都可以。”
那个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变得温暖。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情感,不同于爸爸妈妈的慈爱和严厉,不同于韩飞的和善和友好,这是只属于眼前这个男孩子的,只有他会毫无条件的给予自己的,紧张,纵容,以及无边无际的宠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