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阵阵，阴雨凄凄，一棵柳树，一座墓碑。

韩飞和安然并肩站在墓前，深深鞠躬。

“妈，我看您来了，您最近好不好。”韩飞看着墓碑上于兰微笑的照片，低声的说。

“妈，很抱歉这么多年没有来看过您，请您放心，我们都很好，韩飞尤其很好，他的事业转到了国内，以后可以经常来看您了。”安然把一束菊花放在墓前，保持蹲着的姿势不再起来，温和的同于兰讲话，似乎知道她也在静静的听着一般。

离开公墓，两人就近找了地方吃午饭。

“然然，谢谢你能陪我来，而且，还愿意叫她妈妈。”韩飞说。

“我当然要来，我从来都没有来看过她。而且我早就说过了，直到你找到一个愿意叫她妈妈的女人，之前我可以一直这样称呼她。”

韩飞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变了好多，比以前有特色了。”安然说。

“什么特色？”

“一笑跟哭似的。”安然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于阿姨的忌日，我心里也不舒服。”

韩飞摇摇头，伸手握住安然的手，“不是因为这个，她走的没有痛苦，而且觉得我的人生大事都有了着落，所以很安心。我不舒服是因为你，然然，因为我们。”

安然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我们有什么好不舒服的，一直这样不是很好。”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你，还有Danny，都是我的责任，我必须照顾好你们。”

“你别老把自己弄得跟个救世主似的，别人不自在，你自己的压力也大。还要我说多少次才可以，过去的事情全都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愿的，我也不需要你承担任何责任。而且你看，我和Danny现在也活的很好。不对，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那天吃饭你也见到了，我父母到北京来了，他们特别喜欢Danny，每天他放学之后都把他照顾的很好，我的事业也一切顺利，而且可以全心投入，还有比这更好的么。所以，Jeff，不要自责，于阿姨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你幸福快乐。”

韩飞无言以对，是什么时候，那个天真可爱，撒娇任性的小女孩成长为今天这个样子，冷静，坚强，善解人意，不论生活让她多么痛苦她都以微笑回报。

“然然，”他开口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比男人更像个男人。”

“哎哎，你们村儿这么夸人啊！”安然笑笑，驱散了韩飞满脸的愁云。“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之前Danny夏令营的时候你替我去看他，还要从加州专门飞到纽约，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你知道的，美国人多么狭隘，除了眼前那点事情根本不知道视野外的世界是怎么回事，Danny他们老师连国际长途都不会打。”

“一点都不麻烦。”韩飞回答，“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不然之前我和孩子都很少有机会见面。”

江南之行只用了周日一天，除了拜祭于兰，再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一早上安然按时开始工作，紧张而顺利。下班之后匆匆赶到约好的饭店，才一进到包间里，早已等在那里的卫苗苗便站起身来，和安然熊抱。

“你可真难约啊。”卫苗苗皱皱眉头，忍不住抱怨，“要不是我这么锲而不舍，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我老公都觉得奇怪，以为我跟你是拉拉呢，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情，终于决定要冲破一切世俗要在一起了。”

安然笑笑，“都是我不好，太忙了嘛，这顿我请好了。”

“用不着。”卫苗苗打断她，“姐吃饭都是公费，知道你们外企一点油水都没有，帐面上挣多少就是多少，自己留着吧。”

“卫姐英明，多谢卫姐罩着。”安然夸张的低呼，“姐夫好么？”

“他还好，就是现在越来越胖。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羡慕你，你的韩飞啊，霄霄哥哥啊，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长的也帅，怎么追我的都是些憨憨厚厚的小圆胖子。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胖子就胖子吧，对我好，事业成功，踏实过日子就好。”

“什么叫就好啊，卫苗苗你要求太高了，能满足这三条，就足以是神仙眷侣了。”

饭菜上来，尝过几轮。

“我知道你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可是我找你确实有正经事，知道你时间紧，我说你听着就行。”卫苗苗说。

安然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纪家的案子你听说了吧，纪晨天和易凌霄两边应该都已经接触过你了吧。”

“是啊，直接大胆，或者完全不露痕迹。”

“你怎么想？这两个人都大有来头，这一仗应该很快就要打响了，你打算站在哪边？”

“我不管他们是谁，也不打算站在哪边。他们纪家自己的恩怨，不是早年纪老先生能控制的，也不关MS的事，我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保护我们的客户，只要他们不触犯法律；同时如果双方最后达成某种协议，有法律的裁决，只要是合法的结论和要求，我也一定会执行。”

“安然然，你醒醒吧，这儿不是你们美利坚。”卫苗苗轻轻敲敲桌子，要不是离得远，恨不得敲在安然头上，“国内的金融业，或者说所有行业，都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境地，你们奉行的那套职业守则在我们这里行不通的。如果有些人，我是说有些人，想改变什么，或者达成什么，不管在你看来多么不合理，十有**最后都会达到目的。”

“那就请卫姐指教。”安然举举酒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