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猜想终究是正确的。盛怒之后,易凌霄还是慢慢冷静下来,虽然是一场婚礼,虽然是和韩飞,然而人之将死,人之将死,这四个字是天地间最最重的一枚砝码,任是何等其他的情绪在此面前都轻如鸿毛。
尽管心有不甘,易凌霄还是表示理解,别别扭扭的同安然讲和,并且同意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七月初安国城夫妇回国,直接到了北京。盛夏的清华园最最美丽,安然穿着厚重的学士服四处留影,和爸爸妈妈,和霄霄哥哥,和卫苗苗,和一众老师同学,纪念马上就要离开的,人生当中最美好的四年。
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安然回到了南方,每日每日开心的接受祝福,接受礼物,和幼时的好友话别。她从小独立,大学之后离家四年,要出国的两年也不是很长时间,安国城和江海澜每天正常工作,并没有太多的离情别绪。安然多次探望于兰,意料之中的她的状态是在走下坡路,但是精神很好,每次看到安然都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满足。
两周之后,安然借口要参加一个口语集训班,回到了北京。她把所有的行李搬进易凌霄的小屋,每天睡到中午起床,在网上看看北加州的生活常识,快到易凌霄下班的时间就动手煮方便面。
无数个夜里,安然眼波流转,娇喘微微,紧紧攀着易凌霄的身体。
怀里是这样一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子,并且已经默许他的任何行为。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易凌霄如果不禽兽一下简直对不住自己这个男人的称号。他把安然的头埋在自己胸口,紧紧的抱着,努力不去看她的表情,努力不去感受她身体的悸动,“贝贝,贝贝,”他低声说,“等你毕业回国,我们就结婚吧。”
安然挣扎着抬起头,心爱的男孩子满脸隐忍,英俊的脸庞几乎扭曲,可是他的眼睛,在这样的暗夜里像星星一样纯净明亮,让人一眼看到他的心底,那里承载着满满的珍惜和宠爱。安然重又埋头靠进他的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的说:“好。”
八月底安国城打来电话,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让安然不敢多问便回了家。
“这是什么!”江海澜把一叠照片扔在餐桌上。
安然拿起来一张张翻看,全是之前和韩飞那场婚宴上的,自己穿着大红色的旗袍,笑意嫣然,同韩飞一起敬酒,同韩卫国于兰一起合影。
“你们……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安然低声开口。
“应该问你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现在整个铁路大院恨不得人人都看过了,你的父母,新娘子的父母,居然被蒙在鼓里,是最后知道的!”江海澜并不发怒,声音却如寒冬一样无情。
“于阿姨是癌症晚期,她希望看到韩飞结婚,我就帮忙做戏让她放心……”
“你拿这些话骗小孩子都没有人信。”江海澜冷静的开口,“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
“这些年来我和你爸爸就是这样教育你的么!”江海澜把一叠碍眼的照片收起来,实在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那么我来告诉你真话,整个大院全都知道的真话——你从小和韩飞一起长大,我们都以为成年之后你们会在一起,韩飞是个好孩子,所以我们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易局长调任之后,你开始和韩飞疏远了,你和易凌霄在一起,因为他的家境,他的父母远远胜过韩飞;如今你们都毕业了,韩飞也要去美国,有着大好的前程,而易凌霄只是一个辛苦艰难收入低的助理律师,所以你再次倒戈。然然,爱情不是这样,做人也不能是这样的。”
“我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安然百般委屈,“我一直喜欢易凌霄,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他是易局长的儿子也好,是个小小的助理律师也好,我都只喜欢他一个人。这场婚礼,真的只是为了让于阿姨放心,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韩飞。”
“不需要。”江海澜打断她,“我们知道韩飞可以帮你说好话担责任。这些都不重要,这是整个铁路系统的流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把易凌霄叫回来,过两天是一个处长的孩子结婚,你和易凌霄一起出席,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不行的!那样迟早会传到于阿姨那里,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尤其她现在经常要去接受化疗,特别痛苦……”
“然然,”之前一言不发的安国城终于开口,“你喜欢易凌霄或是韩飞,我们都没有任何意见,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们也不在乎谁的家境更好,谁的前途更加远大,只要对你好就好。只是就像你妈妈说的,做人不能这样,而且如今有谁会相信这样的套路。于兰的病我们一早就知道,局里和医院里都给过他们特殊的照顾,然然,帮忙是有限度的,你不能这样陷你自己,陷我们于这种境地。我和你妈妈的工作还算成功顺利,你也是个优秀的孩子,我们这个家庭在外人看来何其美满,所以有多少人暗地里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你的做法实在是太天真了,甚至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我和你妈妈工作几十年,我们的所有亲人和朋友都在铁路系统,这个圈子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你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所以你有责任维护我们不被那些无聊的流言困扰。”
“爸爸,你相信我,而且只要等一年,最多一年,到时候韩飞和韩叔叔都会把真相说出来……”
“我们不想听这些。”江海澜打断她,“一年太久了,积毁销骨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今天我们只要你一个答案,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易凌霄一起回击这个流言,一定要维护于兰的情绪,宁可所有人都误解你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孩子?”
安然抬头看看安国城,又看看江海澜,眼里的泪水要努力的控制才不会流出来,她点点头,“是。”
江海澜毫不掩饰满心的失望,脸色像是结了冰,“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安然头也不回的离开,匆匆返回北京的路上,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话——不知廉耻的女儿。
江海澜从小饱读诗书,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一句重话,如今一定是无比的失望才会这样说自己的孩子,不知廉耻,这么这么重的一个词,沉沉压在安然的心头,一晃六年。
韩飞打来电话连连道歉,婚礼之后于兰因为实在欢喜,状态好过一段时间,她跟自己多年的老朋友分享了这生命中最后的喜悦,于是这个惊天的秘密被几个中年妇女一传十十传百,如同瘟疫一般在铁路大院迅速传遍,因为涉及正副局长的家事,立即成为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安然在电话里不停的哭,不停的说没关系,不等韩飞心疼的一再安慰就挂了电话。
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安然想,至少还有一个人。
易凌霄加班之后回到小屋已经很晚,才一关上房门,就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易凌霄轻叹一声,掰开了安然的手臂,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疲惫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霄霄哥哥……”安然胆怯的开口,“我这次回家……”
“我知道了,”易凌霄说,“这些天我接了好多电话,都是我父母轮流说这件事情。”
“你说过的,你理解……”
“是,我是可以理解,可是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我已经知道你拒绝了过几天让我陪你一起参加霍处长女儿的婚礼。”
“是的,可是霄霄哥哥,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他们传说的那样……你相信我……”
“那么然然你不要走,你留下来和我在一起,我承认我嫉妒韩飞,现在在所有人眼里你们都是一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我从中作梗,如今你们终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然然你不要走,等到……等到于阿姨……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那怎么行!”安然低呼,“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机票定了房子租了,连一部分行李都早就寄到美国去了。还有我们的未来,我们将来要一起经营的美好生活,我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那好,我们结婚!我们马上结婚。只要我们结婚,所有人都会相信你,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些流言多么无稽。”
“不行!那不是和参加婚礼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了,于阿姨也会知道,她没法承受这样的刺激。”安然激动的打断他。
“那么我呢,”易凌霄低声回答,“你认定我一定可以承受这样的刺激是么?”
“你不一样,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安然小心的在易凌霄身边坐下,“你知道么,于阿姨在我心里远远不是妈妈的一个同事那么简单。我出生的时候她是助产士,在这个世界上,她先于我的父母抱着我。我父母工作很忙,小的时候我经常在韩飞家吃饭,他家条件不好,于阿姨每次都想方设法给我做好吃的,有些平时韩飞都很少吃到。上学的时候有好多男孩子欺负我,韩飞就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打跑,再把他们一个一个抓回来要让他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招惹我。韩飞全家人从我出生起就在我的生命里,他们就是我的亲人,和父母一样的亲人。所以,于阿姨只是临终前要见见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我怎么会拒绝,只是后来她又要我们举办婚礼,那是一个母亲最后的愿望,我只能帮着韩飞把这场戏做下去。”
“如果,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不光是见女朋友那么简单,还要举行婚礼,你还会不会答应韩飞,跟他回去?”易凌霄问道。
安然点点头,“我会。”
“即使知道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然然,现在已经不是你和韩飞想要帮助于阿姨了,你的父母,我的父母,我们这两个家庭,已经全都被卷进了这个漩涡,即使你早知道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还是会答应?”
安然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易凌霄,依旧点了点头,“我会。”
易凌霄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此刻是深深的伤痛,明明知道眼下的情形多说无益,到底年轻,还是忍不住要寻到更加深刻的真相,“然然,如果于阿姨临终的愿望是希望你和韩飞结婚,我是说真正的结婚,然后要一个孙子,你,还是会答应是么?”
“霄霄哥哥……”安然一时语塞,“不会这样的,于阿姨没有这样要求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回答我!”易凌霄忽然高声打断她,“你会不会答应?”
安静久久的望着他,静静的,静静的,终于轻声开口,“我会。我说过,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如果你见过于阿姨在病床上的样子你就会明白,面对那样一个母亲,别说一段婚姻,一个孩子,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可以让她多活几天,多快乐几天,我也会答应。”
易凌霄没有如安然想象中的愤怒,他深深低下头,埋在自己的双手中间,“那么我呢,我怎么办?”他低声问道,“然然,你一直都是这样,你考虑自己的亲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想到我,我怎么办,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回答我,你怎么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嫁人生孩子,尤其你根本不爱韩飞。”
“但是我们有未来的一辈子。”安然轻轻握住易凌霄的手,“我们还有那么长的生命,如果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分享,我会一直等着,请求得到你的理解和原谅。”
“不可能。”易凌霄忽然抬起头,眼里终于溢满了愤怒的火光,“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他站起身来,捏着安然的肩膀提着她站起来,“愿不愿意嫁给我,现在?”
“我愿意嫁给你,我一直都想,霄霄哥哥。”安然直直望着他,“只是,不能是现在。”
如同过去的无数次争执一样,易凌霄抱住安然将她狠狠的吻住,伸长手臂抱起她,抱进卧室,把她按在床上,用力的吻,缠绵的吻,凶狠的吻,地老天荒的吻。
憋闷了数日的天气终于下起雨来,硕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今天的易凌霄格外的不同,他似乎不再克制自己的**,任凭两人的衣服一件件剥落。
他的掌心滚烫,他的身体滚烫,他的吻同样滚烫。
那雨竟然下到了房间里来了么,还有自己的身体里,满身满心都是陌生的激流急切的涌动,似乎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再也没人能指给她出口。
“别……霄霄哥哥,求求你,别……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你答应过我的,那么珍贵的承诺……”安然低声下气,辗转的哀求。
“你也答应过我!”易凌霄高声回答,时刻不忘让她更疼一些,更忘我一些。
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将黑沉沉的夜空撕裂,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轰鸣的雷声。
安然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被撕裂,她尖锐的叫喊出声:“霄霄哥哥!我很疼!”
“你也知道疼是么!忍着!”易凌霄恶狠狠的回答,还是微微停下了动作,绝望而无奈的低声说:“你怎么知道什么叫疼,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多疼!”
安然的泪水缓缓滑落,认命的抱着眼前的男人,无力的任他为所欲为。
隐忍二十多年的**终于获得宣泄,尤其是自己深爱到骨髓的女孩子,易凌霄用力再用力的控制,还是控制不住。
生涩的痛楚渐渐被隐约的快意所取代,安然觉得自己的灵魂正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她看见田野,看见鲜花,看见飞鸟,看见夜空,看见无数的星星,看见自己和易凌霄再无任何猜忌,幸福的奔跑在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伊甸园。
安然的四肢直直僵住,身体无法控制的收缩再收缩。明明这已经是人性的极乐,明明她已经身在云端,可是仍能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身体彻头彻尾的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凌霄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是一味的折磨她,折磨她,似乎怎样也不够。身体里里外外都是痛楚,初经人事的生涩和羞怯,灵魂深处的罪恶和快乐,在安然小小的身体里痛苦的交织,轮流占据着上风。
只是怎样的痛苦都比不上心里的,眼前这个男人,曾经自己用心爱了那多年的男孩子,如今的面容这样成熟英俊,可是眼睛里为什么有那样陌生的,让人害怕的光芒。
据说西方的女孩子从五岁起就开始幻想自己的婚礼,什么样的鲜花,什么样的乐队,蛋糕顶端什么样的小人。安然足足到了十五岁才开始期待,尽管如此,她也已经期盼了整整七年,那是一个多么华丽幸福的梦想,梦里可以带给自己一生幸福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个人而已。
如今,那个人在自己眼前,满脸的恨意,尽管竭力的控制,依旧不顾安然的哀求一下一下大力的撞击。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心底和脑海里一点一点的空虚,曾经潜心期盼的美好,如今终于一样样远离——洁白的婚纱,满座的亲朋,动情的誓言;第一支舞,第一滴泪,第一个家;洞房花烛夜自己大红色的睡裙,丈夫体贴放肆的柔情,多年夙愿终于达成的眼角眉梢的追逐。
这一切,都没有了。
怪他么?之前不是自己也不反对这样,可是如今当真如此,为什么脑子里全都是他曾经亲口说过的——你是我最珍惜的宝贝。
身上的男人又一次大力贯穿了安然的身体,无法控制的失神的战栗。
他久久抱着她,粗重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不光粗重,甚至渐渐带了重重的鼻音。是幻觉么,两人微微磨蹭的脸颊上,是什么那样湿凉。
一定是幻觉,不然,就是他的汗水。
就这样吧,安然想,她紧紧拥抱易凌霄,这个自己自少年时代起爱了一生的男孩子,低声在他耳边说:“易凌霄,我恨你。”
“好,你说到做到,”易凌霄低声回答,鼻音浓重,“我也一样,我们就一直恨,用力的恨,谁都别把对方忘记,恨到刻在心里才好。”
天为什么还是会亮呢。
雨后的早晨格外晴朗,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熟睡中的男人沉静平和。
周身酸疼,安然费力的支起上身,撑着自己的下巴,伸出手指细细描绘他的眉眼。
一次,两次,怎么都不够,安然探身过去,细细的吻,他的额头,他的眉角,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什么时候变了味道,这样苦涩,安然依依不舍的一下一下的吻他,伸手擦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低声说:“霄霄哥哥,再见。”
易凌霄在一个最美好的梦中不愿意醒来。梦里,心爱的女孩子细细的吻过自己,深情而眷恋。
他翻了个身,周身都是熟悉的,他的然然的味道和气息,只是手臂扑了个空,身边的床上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然然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和床单上狰狞刺目的暗红色的痕迹。
易凌霄突然惊醒,安然果然已经不在了,不仅如此,之前放在房间角落的两个行李箱也不见了。
他冲出家门,叫车一直到了机场,国际出发从托运行李开始就只能持机票进入,易凌霄如同疯了一般跟机场的保安争执,终究还是被拦在通道之外。
一架客机轰隆隆的在跑道上加速行驶,微微扬起机身,纵身升上蓝天。
此时他的然然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哭的不能自已。
北京到旧金山的飞行时间全程十一小时四十分钟,安然望着窗外始终明晃晃的太阳,流着泪想为什么还不天黑,让我睡着吧,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安然前后左右的乘客全都不敢招惹这个一直一直哭泣的小姑娘,纷纷找好心的空姐调了座位。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广播里传出好听的声音:本次航班将于四十分钟之后到达目的地。
四十分钟,只有四十分钟了,四十分钟之后,自己就和易凌霄从此天各一方。
安然解开安全带,晕晕乎乎的朝机舱尾部走去。她把自己关进洗手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本书——这是她唯一带出来的易凌霄送的礼物。
这本书好大啊,直接扔到马桶里一定会堵得。安然的手轻轻颤抖,翻过封面,从第一封信开始,一页一页的撕下来,再撕的粉碎,扔进马桶。
安然按下冲水的按钮,巨大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响起,安然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失声痛哭。从此,她和那个人再无半点瓜葛。
到达旧金山是下午,加州灿烂的阳光热情的迎接初到美国的安然。
她的眼睛一阵阵刺痛,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捂住,明明已经是站上。
于是他每天无数次刷新研究生院的网站,期待新生名单里会出现然然的名字,还有她现在的联系方式。
一个月之后,安然飞往波士顿。韩飞在机场接到她,送她到早就安排好的住处,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声:“然然,对不起。”
“说什么呢你。”安然的脸色苍白,却依然用力的微笑,“我的运气多么好,导师来哈佛当客座教授,我跟她一说她就把我带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