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的哭述勾起了陈留的痛楚,一种无奈的妥协的痛楚。
一个多星期前,为了王印堂诽谤案,省委专门召开了常委会,讨论如何处理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最有发言权的主要有五个人,省委书记马三省,省长李百川,省委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的陈留平,省纪律书记张放和省委组织部部长段清。
主持省委常委会的马三省,开宗明义,了了数语,把会议的议题抛出来,让大家议一议。
虽然没有点名,也没有列发言名单,官场的规则就是,要么从大到小发言,要么从小到大发言,要么以一个点为准,按照顺时针或逆时针发言。
省委常委会,属于希望省最高规格的会议,重大决策和部署,无一不是先经常委会讨论定调,然后提交诸如全委会、四大班子联席会等来具体落实推进。
马三省抛出议题后,省长李百川作为主管省政府全面工作,分管人事、财政、监察的行政首长,由于自己年轻,正处于成长期,处处以维护马三省的权威为基调,从不提出与省委有任何一丁点的异议,因此在这次会上对王印堂的行为进行了鲜明的批判,说王印堂没有党性,没有原则,人品低下,等等,一幅深恶痛绝的样子。
陈留平显然对李百川的部分观点不太赞同,陈留平心想,党历来强调看事情要一分为二,要辩证的看,怎么能一棒子把王印堂打入十八层地狱呢?我们党的一代核心,曾经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功是功,过是过,功过还要三七开。王印堂,直到削职回家,都没有暴露一点问题,作为从县市区成长起来的干部,已经很不容易,比那些一边优秀,一边**,一边带病提拔的干部强多了。
但当陈留平看到马三省对李百川的讲话,频频点头时,他忍住了申述要客观公正处理出问题的干部的想法。
轮到陈留平讲话时,陈留平就事论事,对王印堂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在结束时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尽管这个同志在以前的工作岗位上做了不少贡献,但这次不择手段,恶意诽谤,肆意栽脏,实在恶劣,不处理不足以平民愤、醒官心。建议,严肃处理,坚决清肃不良官员!”
陈留平说完,环视一周,又一次看到马三省得意地点了点头。
二个主要领导的表态和省委书记的二次点头赞许,暗示了大家的发言方向,很快下面的发言变成了一边倒的批判声音,于是在这次会上彻底把王印堂丢出希望省的政坛。
会后,陈留平内心生起愧疚,他感觉自己对不起王印堂。
作为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省委副书记,在安排工作方面,有时王印堂用起来比金中奇还要顺手。一些不好安排的工作,只要交给王印堂,没有办不了的。
现在,自己为了省委书记的一已快感,违背了初衷,没有替部下说话,仿佛看到王印堂哀怨的目光,在莹莹地看着自己。
本想这事过去就算了,谁知王彦的一席哭述,一下把陈留平的内心往事勾了出来。
陈留平安抚对方也安慰自己似的,抚慰着王彦的因哭泣而不停抖动的肩膀,不停地说:“好孩子,没有事,一切会好起来的,一定要坚强些!”
“伯伯,爸爸那么耿直,怎么快退休了,办了件湖涂事呢?”显然王彦也有自己的思想,她也不认同爸爸的作法。
“好孩子,人谁一生不会犯错误呢,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伯伯会帮你们做工作的。”陈留平慈祥地说,仿佛是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王彦抬起头,闪着一双带泪的大眼睛,充满希望地看了眼陈留平,找到靠山似的又伏在陈留平的胸前嘤嘤哭泣。
慧芬已经哭红了眼睛,看着女儿天真地伏在陈留平的胸前,她既羡慕又痛楚,此刻谁的肩头可以让她寄托。
自从王印堂出事后,她感觉自己就象一个被人发现的小偷,惶惶不可终日,上街上班如同过街老鼠。
她甚至害怕去上班,去见省委省政府大院中的任何人。电话经常响了半天,她才麻木地接起来,她怕别人问这问那。她总感觉有人在鄙视自己嘲讽自己指点自己的后背。
就这样,以前的官太太,省委组织部的风光的处长,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余娘,一下掉进了黑暗无边的痛苦世界。
“慧芬,以后有什么事,直接给我说,能办的我会安排人去办,和我说不方便,给小金说也行。”
陈留平决定为自己的老部下做点工作,至少要给自己愧疚的心灵找到一个可以抚慰的理由。
只是他想要做的工作,可能面临来自不同方面的非议,但他义无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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