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董雷也能听出那无比熟悉的声音。
董雷怎么也没想到,丁帆会在这时候出现。他当然不敢回头,虽然高莫寒的易容术足可以假乱真,但他知道不能瞒过丁帆,容貌可以改变,他的眼神气息,是改变不了的,丁帆即使认不出他来,至少能确定他不是闫黎明,要是穿帮了,那可是大麻烦,他一介平民,不用万省长和闫书记出面,万敬民或是闫黎明都能分分钟搞定他。
高莫寒回头一看,见是丁帆,愣了一下,快速地递给董雷一个墨镜,然后对丁帆说道:“你算哪根葱,有什么事吗?”
丁帆说:“你们怎么回事,聚众闹事?”
高莫寒说:“我们的车被撞了,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丁帆亮了一下证件说:“警察。”
董雷此时已经戴上了墨镜,回头和丁帆对视着,丁帆惊叫道:“黎明,怎么是你?”
董雷没有说话,转头看了看贺晓燕,冷冷地哼了一声。高莫寒说:“这块不归你管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问题,你可以找她爸爸,如果你没有合法的手续,就不要耽误我们了,拜拜了,警官。”
丁帆和闫黎明住一个院,从小就是朋友,只不过长大以后因为性格的原因,不那么亲密了,对闫黎明的所作所为,她很清楚,今天见闫黎明又在闹事,而且这次惹的竟是省长的公子,她忍不住说道:“黎明,你不要闹了,跟我回去把情况说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
董雷哪敢说话,他戴着墨镜,露出一丝邪笑,冲丁帆摆了摆手,然后钻进了车里,高莫寒说:“等你办好手续,随时可以去天外天找我们,拜――拜――”
董雷发动了汽车,慌慌张张地开走了。贺晓燕冲到丁帆跟前质问道:“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丁帆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她还在回忆着刚才闫黎明的邪笑,那笑容竟有几分熟悉,但却不像是闫黎明的,今天的闫黎明怪怪的,总感觉不太对劲。
贺晓燕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旁边的围观者也跟着起哄,丁帆此刻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放走闫黎明,而是后悔搅合进了这个纠纷,闫黎明和万敬民,哪个她都惹不起,虽然她爸爸是公安局长,但闫黎明的爸爸是公安局长的顶头上司,而万省长更不要说了。本来自己穿着便服抓扒手的,这事和自己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但我怎么就没控制住挺身而出了呢?反正他们都不是什么好鸟,让他们狗咬狗好了,自己这真是没事找事。
丁帆见贺晓燕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冷冷地说:“具体情况我们没弄清楚,没有合法的手续,我们不能随便抓人,不过你放心,如果查清楚确实是她们的问题,我们有关部门不会坐视不理的。”
贺晓燕说:“你认识她,当然帮她说话喽,不过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经理也是有背景的。”
丁帆很反感贺晓燕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心想,你个小三牛什么牛。她冷冷地说:“你们报警吧,会有具体人来管的,需要我作证,我会到场的。”
贺晓燕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人说:“你刚才不说你是警察吗?”
“警察也有分工的,我们不能随便抓人,你懂不懂?如果看到他们正在做坏事,我们会制止,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归我们管。”丁帆说出这番话时,又委屈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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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去好远,董雷才长出一口气道:“好险。”
高莫寒说:“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差劲了吧,不就是遇到个老相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的轻松,她要是认出我来,那麻烦可就大了,更何况我们是做贼心虚。”董雷把墨镜扔在一边说道。
高莫寒捡起墨镜,装在包里,对董雷说:“不要乱丢东西,这个小东西有可能就会泄露你的秘密。”
董雷说:“看不出你还蛮有经验的,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事。”
高莫寒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反问道:“如果当时你那老相好认出你来,你说她会不会揭穿你呢?”
董雷说:“我当时只顾着害怕了,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高莫寒说:“看你平时也挺能耐的,怎么一见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啊?”
“她是老鼠我是猫好不好,但那是什么时候呀,她是警察我是贼。”董雷很不服气地说。
“这样一来是不是特别刺激?”高莫寒问道,这时,他们已经驶入了天外天的停车场。
董雷和高莫寒下车后,看了看已经面目全非得汽车,忍不住对视一笑,然后他们大模大样地走进主楼,上了电梯,来到八楼。
避开摄像头,董雷按了一个房间的门铃,半天没有反应,看来里面没人,董雷拿出一根铁丝,很轻松地打开了房间的门,他和高莫寒进去又换了一副面孔,换了一身衣服,高莫寒先出来,大约过了十分钟后,董雷出来,打车离开。
换了两次车后,董雷回到了高蹈的别墅,让他吃惊的是,给他开门的竟然是他“自己”,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董雷觉得好玩,指着他笑道:“高老?”
高蹈微笑着说:“以防万一,我上午去了图书馆,然后中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星巴克,这样即使闫黎明怀疑你,你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还别说,星巴克的那个经理对我还真够热情的。”
这时高莫寒正好出来,看见两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董雷,她笑道:“你们可以演真假美猴王了。不过我还是能分辨出真假来,老爸要稍高点。”
此时的高莫寒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他们一起往里走去,高蹈问:“没问题吧?”
董雷说:“一切顺利。”
吃完午饭,董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他躺在床上,心里一点也不平静,奇怪,从昨天一直想着报复闫黎明,现在报复了,这下够她喝一壶的了,但董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现在那边怎么样了。这件事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象,高蹈说,既然出手,就要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这是否有点太狠了呢?闫黎明固然可恶,但罪不该死,这件事会不会闹出人命呢?
想着心事,董雷手里翻着那本武功秘籍,但却没有心思去练。他一会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过分了,为了一点小事就去报复,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心胸太狭窄了;一会他又觉得闫黎明是罪有应得,如果不彻底解决她,自己在雾阳将永无宁日,闫黎明承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高蹈在这时敲门走了进来,见董雷心神不宁的样子,他问道:“是不是觉得有点过分了?”
董雷问道:“你说这件事会不会闹得太大,会不会出人命?”
高蹈说:“具体有多大,我说不清楚,但你要知道,阎黎明和万敬民都是作恶多端的人,理应受到法律的惩处,但法律对他们早已失效,我们算是替天行道了,至于牵扯到阎涛和万清和,我们更不需要有什么愧疚,不用去查,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有问题的,以阎涛为例,女儿有今天,他难辞其咎,更何况,她的女儿成天不务正业,却能开着豪车,这钱又是从哪里来的?所以说,我们这样做不仅没有错误,反而是一种美德。”
董雷知道高蹈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开心不起来,又想起丁帆,不知道她会不会被牵扯进来,万敬民和闫黎明都不是凡人,丁帆要是被牵扯进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受池鱼之殃?
高蹈见董雷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说:“有些事要自己去悟,但千万不要去钻牛角尖,一个问题可以从多方面去考虑。”
高蹈走了,董雷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地思索着,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宛如一梦,但他沉浸在梦中却又不想醒来,想自己本是一个善良的人,为何今天会做出如此疯狂的栽赃之事,回忆一下那过程,董雷觉得十分刺激,也十分享受,难道真如高莫寒所说,犯罪也容易上瘾?
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能再做了,现在自己已经有滑向深渊的倾向,看了看手里的秘籍,董雷内心很矛盾,高蹈给他的每一本秘籍都提升了他的实力,让他欲罢不能,但实力提升的同时,他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是否就是他的需要和追求?自己需要的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当初和丁帆一起来到省城,本以为会和她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一直以来,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想过一分衣食无忧的简单生活,多挣点钱,照顾一下年迈的父母以及尚在求学的妹妹,但这个社会的荒谬在于,你对它的索求越少,它给你的难堪越多。后来学校里的不如意,丁帆的离去,都使他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理想虽然并不远大,但实现起来却异常艰难,这个社会容得下那么多蝇营狗苟,容得下那么多肮脏交易,容得下那么多膨胀的野心,容得下那么多罪恶的**,唯独容不下一份小小的理想,其实那又算他妈的什么理想啊?
现在自己不上班了,理想也羞于再提,他跟着一个老贼学开锁,他曾经梦想的钱,现在如果想要,已经不是问题了,但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今天这事做得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闫黎明能够放过他吗?肯定不会。如此说来,自己出手肯定没问题了,但出手是否过重了呢?不知道那边现在是沸反盈天还是暗潮汹涌?
董雷真想过去看看。
(今天就这一更了,明日会有两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