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抱住马元的披风,神情恍惚,她烦恼着刚刚美娇所说的话,一诺只觉得那种请求荒唐而无力,孟昭云又怎么可能靠近她呢?
一诺看看手中的披风,更加无奈,思前想后,送与不送都会免不了昭云一顿训,还不如这会就去东院门口等着,看看情况。
一诺很听话,没进东院,她低头搓着脚下的石子,消磨时间。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就见马元走出东院大门,一诺马上迎了上去,“二当家。”
马元意外地看着一诺,“一诺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来还你的…披风…”一诺说话迟疑起来,因为她看到马元身上正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是这样啊!”马元大声地笑,“怎么不多穿一阵子呢?干脆啊,我这件就送你好了,看你冻得鼻子都红了。”
“不用了,我还是还给你好了!”一诺不好意思。
“你就不要和我客气啦,穿上吧。”马元抽走披风,就要打开来,一诺着急,想去按住他手中的披风,没想到慌乱之中抓住了马元的手,她刚想放开,马元反手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你还逞强啊,这衣服你一定要穿!”
一诺不知所措地睁大双眼,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传来。
“陈一诺!!!你在干嘛!!!”
一诺和马元惊诧地扭头,只见昭云正怒视着她们!
“我…我来…还衣服…”一诺突然觉得舌头打结,说话都不利索。
马元看见昭云的眼睛射出恐怖的光,他的脸颊上下扯动,仿佛在狠咬着牙。
“你干嘛对一诺这么凶嘛?她只是来还衣服的。”马元好心为一诺解围,他就不明白有这么美丽的女子在身边,好好疼惜都来不及,昭云怎么每天都臭着一张脸,简直无法理解。
昭云死盯着马元拉着一诺的手,“陈一诺你是来送东西的,还是来献殷勤的!”
一诺“嗖”得抽离马元的手,害臊地红了脸,局促地站在原地。
马元挠挠头,嘿嘿地笑着,“一诺姑娘,你就不要和我见外了,披风你就穿去,越来越冷了,小心……”
“陈一诺!你去平安房叫安伯拿金花白绒篷给你!”昭云气急地打断马元。
一诺望着昭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昭云提高声调,吓得马元和一诺一哆嗦。
一诺看见昭云的眼睛里跳动着愤怒的火苗,她吸了一口气,转身就逃。马元看看一诺跑开的背影,对昭云抱怨,“好话你就不能好好说啊!”
昭云不答话,他胸口的闷气还没散掉,他看着马元尽然有敌对的情绪,怎么会这样,昭云试图安抚自己的心,可是他看到马元手上的披风,胸口的气又膨胀起来。
都是陈一诺,谁允许她出现在东院的?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让她还披风了,碍眼死了。昭云气呼呼地往出走,马元不知死活地在他背后唠叨,“既然要送人家金花白绒,干嘛还凶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哪有人会领你的情?”
昭云突然转身瞪向马元,吓得马元把话吞了下去,昭云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想再从你口里听到陈一诺的名字,听到没有。”
马元试图摇头,可是昭云的目光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不自觉地点了下头,心中郁闷。
昭云反身走开,陈一诺!陈一诺!我要是再在东院看见你,我就把你绑起来扔了!
安伯听见一诺说要金花白绒有些意外,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马上就眯起眼笑起来,“稍等,我给你拿去。”
一会儿安伯拿来一个扁平状的盒子,递给一诺,一诺轻轻闻闻,有股檀木香味,安伯示意她打开,一诺放到桌子上,掀开盒盖。
一件绒白的斗篷整齐的叠放在里面,细细的绒毛轻轻抖动,那蚕丝般柔和亮丽的天然光泽令一诺心动,她抬起手覆上它轻轻抚摸,柔软的绒毛细腻滑糯,轻轻地挠揉着她的掌心,一诺不由得露出笑容。
安伯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诺,他的脸上永远带着抹不去的微笑,他看着出神的一诺,说:“打开来吧。”
一诺抖开斗篷,被眼前的图案惊呆了,白绒斗篷长至脚踝,对襟,后有风帽,只不过在这雪白篷衣的底襟,绣着金灿灿的大团花簇。
一诺吃惊地看向安伯,安伯笑着点点头,“没错这就是织金团花、这金花白绒篷是用的北面辽地的狼山白绒配上京城的拈金织线而做成的,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品啊!
一诺再看一眼那夺目的花纹。以牡丹和芙蓉为主,伴有山茶、栀子、梅花、菊花,组成了繁簇花卉的图案。复瓣的牡丹、折枝的芙蓉,枝头上点缀着小花,牡丹的花芯套着莲花,芙蓉的叶子上轻缀冬梅。百花绽放如霞光乍现,闪亮的光辉照得一诺一时睁不开眼睛。
这么精美绝伦的织物,一诺生平第一次见,尤其是那金线织花的技艺更是闻所未闻,“一诺姑娘你可要好好爱护,这可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啊!”安伯别有深意地对一诺说,只不过一诺此时头昏脑胀,根本没有听得出安伯话中的含义。
一诺在孟家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脑中有一个念头冒出来,可是她死活不想让它浮现出来,她一直小心地保护好自己建立好的心理防备,一刻都不敢松懈。
不知不觉,一诺尽然晃到了独老的住所,她抬头看看独老的房子,走了过去。
独老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一诺。
一诺也不等独老招呼,自己就走了进去,把檀木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来,独老凑过来看了一眼,眼中滑过一丝意外,他瞅瞅一诺,“你是来给我看这个的?”
一诺不答他,双手交叉胸前,抬起一只手,用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独老坐到他屋中唯一的凳子上,抬眼盯着做思考状的一诺。
“如果你是来踱步的,我这里地方小,快回你的黑云苑去。”
一诺不理她,歪着头,站住,突然她睁大亮晶晶的眸子,看向独老:“如果是您,您会接受吗?”
独老慢悠悠地拿起手里的茶,轻啄了一口。
“你在担心什么?”独老盯着一诺。
一诺突然红了脸,“我没有啊。”
“那你就安安静静地把衣服拿回去!”
“可是,”一诺摆弄着胸前的发梢,“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就这么穿了,不合适!”
“你操心的不是这个吧!”独老了解一诺的心思,实在不想和她捉迷藏下去。
“我…没什么可操心的啊!”一诺还不肯承认。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你难道不是想来平静自己的心?你的心不是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脑子里还总冒出些个念头来?”
“不是!”一诺急了,“我只是在琢磨这件衣服我怎么能穿得起!”
“能不能穿得起,那小子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独老站起身来,“你不是不想接受,你是不肯接受吧!”
他逼视着一诺仿佛已看透她的内心,“你不肯是你不敢相信昭云会疼惜你;你不肯是你不想再靠近昭云;你不肯是你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一诺张着嘴,听着独老大声地讲话,每个字每句话像钉子一样砸进她心里,一诺的心在剧烈跳动,她好想逃,逃出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一诺依然在回避,“我只是觉得受宠若惊,我~~该走了,告辞!”一诺说完,抱起盒子,冲了出去。
独老凝视着一诺的身影,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面对自己的真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