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太原的路上,一诺突然打破沉默,“我答应你,只要在孟家堡的日子,我不会再见江南俊。”
昭云心头一动,他不自觉加紧怀中的人儿,“有些话,我还没对你完。”
一诺轻轻的侧起头,昭云在她耳边说:“你对朋友守情守义,为仁!你对孟家堡诚实以对,为义!这就是我要说的话。”
一诺突然颤抖了一下,她目视前方,感慨地说:“你知道吗?这是我们相识以来,你一次夸我,第一次……”
昭云微怔,“对不起”,突然他心中涌上这三个字,但他还是止住了,他只是低下眼,看着若有所思的一诺,心久久地不能平静。
“一诺小姐,你就喝了它吧!”这么冷得天,小青还能急出一身汗来真不容易。一诺咬住嘴唇,摇摇头。
“我的好小姐,这药热了又凉,凉了又热都好几遍了,您就喝下去吧,要不您这咳嗽可怎么好啊!”从秀容回来,一诺就狠狠地发了一晚上烧,醒来后咳嗽不停,昭云让大夫来看过她,可是一诺死活也不喝大夫开的药。
“您要是不喝,一会儿少堡主会怪罪奴婢的~~~”小青眼见硬的不行就改柔情攻势,她那担心的眼神,多少让一诺有些不忍,她咳嗽两声没有摇头,小青激动地把药碗递了过去,没想到一诺还是“唰”得把头扭到一边。
突然房门被推开,昭云走了进来,小青惊吓地忙给昭云行礼,昭云看一眼放在床头的药碗和一盘蜜枣,再看看抱膝坐在床上的一诺,他走近几步,端起药碗,“真得不喝?”
一诺肯定地点点头,昭云抬起眉毛,“那看来你还得在床上待着,明天送李顺德夫妇离开太原,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一诺睁大眼睛,“我要去,咳咳”,她激动地剧烈咳嗽起来,石银花要走她无论如何要去送送她。
昭云坐到床边,把药碗递到一诺面前,“你不会以为你不喝药,我还会带你去吧。”
一诺想也没想就接过碗来,一股脑喝了下去。昭云和小青看着她痛快地样子吃惊不小,碗空了,一诺的小脸痛苦地皱着,她咽下含在口里的最后一口药汤,不停地咳嗽起来,小青连忙拍打一诺的后背,而昭云拿起蜜枣递到她嘴边,一诺张开嘴,把枣咬了进去,昭云又忙拿起第二个…..
几个人都一身汗,一诺终于止住咳嗽,眼角带着挤出的眼泪。昭云担心地看着她,“好些了吗?”
一诺点头,她恳求昭云,“带我去。”
昭云伸出手拍拍她的头,一诺和小青都瞪大了眼睛,昭云突然有一些尴尬,他站起身,“明天一早送完石银花,我们就回孟家堡。”
送别石银花是件伤感的事,石银花握着一诺的手久久不放,一诺答应石银花有时间一定去看望她,两个女子互道保重,一诺目送石银花出了太原城。
昭云走到她身边,“走吧!”一诺收回远望的眼神,缓缓抬眼看上昭云,“其实她也是可怜的人,而我对她的欺骗让她变得更可怜了。”
昭云看着她那低垂的睫毛后那纯黑的眼瞳含着忧伤,他忍不住说:“她有你这份真心怎么会可怜呢?比起什么都知道的我们,她永远不知道这一切岂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一诺诧异地看着昭云,他的脸上有种难得的平和,一诺一时间有点失神,昭云看着她,扯动嘴角,带出一道上扬的弧度。
突然,一诺伸手轻轻覆上昭云的脸庞,她的手指轻轻点着嘴角那道弯弯的笑痕,她满眼迷思,而昭云脊梁挺直,脸上的肌肉僵硬起来。
“回孟家堡是不是就见不到你的笑容了?”一诺依然失神,她的声音沙沙柔柔,令昭云有丝醉意。“一诺~~”昭云伸手握住她的芊芊玉手,细细抚摸隐约还能触到那道鞭痕,“你只要好好待在孟家堡一切都会知道。”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回到孟家堡还没半天,美娇就缠着一诺说话。一诺躲闪着她,“能有什么话?该说的我都说了!”
“才怪!”美娇抱起胳膊,“有味道!”她吸吸鼻子。
“什么味道?”一诺不明白。
“我是说你和三哥之间有味道!”美娇肯定地说,一诺有些脸红,她还没理清在太原发生的一切,所以她还不知道该和美娇说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诺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你们都说清楚了吗?还是我三哥给你赔不是了?”美娇不想放过一诺,今晚见他们一起回到孟家堡,三哥尽然把一诺姐姐从马车里扶下来,她激动地差点摔倒。
一诺听到美娇的话,心中一沉,她和昭云之间不再互相反感,但是他们俩之间好像还隔着一道墙,谁也不敢提起过去,他们心中盘旋的疑惑和不安其实根本没有消除,反而一诺的心越来越紧张。
“没有什么可说的,哪来什么赔不是?”一诺有些无力。
美娇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诺,不过很快她拍拍一诺的肩,“我相信你和三哥一定能冰释前嫌和睦相处的。”
一诺看着美娇的笑脸,轻轻地笑笑,她的心在震荡,也许是在昭云出现在树林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完全被昭云所占满,她压抑的心急切地跳动,她曾经设下的屏障,想就这么跨过去,可是,心悸到来的同时,曾经的伤害也翻搅开来。
她会想到白露,想到天心;因为白露,她被昭云无情地送给赵延机,因为天心,她受罚,受伤,受侮辱;她还是徘徊在昭云的心之外,她不敢去靠近,好像每靠近一步,就会重新体会一遍之前的伤痛。
一诺甩甩头,她好累,回到孟家堡,太原的一切好像都已远去。
每年冬天,在冬至到来前一个月,孟家堡都要举行大型的冬祭,为了犒劳一年辛苦在外的奔波的兄弟们,还有就是鼓励大家在寒冷的冬天团结合力,希望年关时人人都能收获满满。所以这两天孟家堡异常热闹,堡中的众人也为十一月的冬祭忙碌着。
安伯早就抽调了各苑的人员去天朗院帮忙,因为孟昭云最近都在东院忙碌,几乎不回黑云苑,所以一诺和阿兰天天往天朗院跑。
天朗院的后院早在冬祭之前就装饰一新,不仅把原本空旷的院子盖成能摆放几十桌酒宴的宽敞大厅,还把整个天朗院用红色灯笼和彩绸装饰起来,安伯一个人坐镇指挥众人忙碌,这一天,连天红招的红招女们也来帮忙。
一诺瞅见翠娥,翠娥也看见一诺,她的表言又止,一诺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可是翠娥转身融入忙碌的人群中。
一诺也没他想,还是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又过了一阵子,她抬头看见翠娥端着一盒子烛台,站在她不远的地方盯着她发呆,一诺奇怪地看向她,没想到翠娥一扭身离开了。
一诺确定翠娥有话要和她讲,她放下手中的活,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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