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本受胤禟之邀,离了五龙亭出来散步赏月,经过中海时,青颜想起已故的母妃最喜欢桂花,湖边恰有一棵桂花树,于是让胤禟先行回去,自己则到树下凭吊母妃,不想却撞到了这么一幕。青颜无暇分辨心中的滋味,下意识的转身疾步走开。
萌忻虽不认得八公主,但瞧她的打扮便晓得是宗室千金,只是万万想不到她会是十三皇子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眼见夏添和这姑娘的反应,萌忻知是误会了,连连示意夏添赶上去解释,可夏添却默然不动。萌忻平生最怕误会,更怕因为自己给别人造成误会,也顾不上细想,急急抽出手追了过去,可刚开口说了句“这位格格”,却不知如何往下讲才好,只能回身巴巴的望着夏添,盼他做出点行动来。
胤禟和青颜分别后没回北海去,但在遐瞩楼下远远的望着她,看到这一幕便立马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先借着月光心疼的分辨了一下青颜的神色,然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稍提了些声气道:“如此也好,彻底绝了心丢开。”这话是对青颜说的,同时也是对夏添说的。
夏添但觉胸口梗得厉害,转身的一瞬,感到了眼角的潮意。惹出这么一桩误会能怪谁?怪萌忻的相约、怪自己的放纵、还是命运的捉弄?张宇那首歌说得好,《都是月亮惹的祸》。不过正如胤禟所说,如此也好,以及终日摇摆不定,不如彻底绝了心丢开,反正都是虚妄。
萌忻被夹在中间,或者说被扔在中间很是为难。今晚这事因自己而起,总得圆回来才是。九皇子是由太妃抚养长大的,是以常见。起初她估摸着夏添和那姑娘是情侣,可九阿哥对那姑娘的呵护关怀,倒似兄长一般,萌忻反倒搞不清状况了,只能干着急、空自责。
再说秦绯这边,一群皇子福金、宗室夫人围着她欢谈孕事,有回忆往事的、有传授经验的、也有问询羡慕的。这种女人们唧唧喳喳拉家长里短的活动,秦绯曾经是很鄙视的,自从经营起自己的家,便逐渐对“生活类”话题有了兴趣,怀孕后更是几近到了热衷的程度。
三阿哥福金自从丈夫被从郡王降为贝勒后,见秦绯时少了那份高高在上、志得意满,却多了几分戾气。如今胤禩常和胤祉搭档办事,康熙外出留皇子在京值守,他们俩总被分作一拨,是以秦绯决定与三福金化干戈为玉帛。秦绯挂着一脸自内心透出的友善笑意,走过去同三福金寒暄几句,然后聊起她去年生的那胎来。
三福金不知八弟妹态度的180度急转弯是唱的哪出,当着众妯娌的面又不好明着表现出来,只漫不经心的“嗯嗯”应付。秦绯并不在意,以前做公关的时候,多硬的骨头她都啃过,穿过来后更是什么天皇太岁、地痞流氓都领教了,是以任三福金冷冷淡淡,她自笑容不减,还更添了几分亲密。
“公关”结束后,秦绯朝皇子们落座的亭子望去,那边已经吃好喝毕,正聚在护栏边赏月,可寻了半天,也没觅着胤禩的身影,遂吩咐随身小苏拉:“去请爷到亭子后边来,我有话同他说。”小苏拉应声去了,不多时回来禀说八贝勒不在,秦绯道:“问过九阿哥没?”
“九阿哥也不在呢。”
“那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其他阿哥呢?”
“十三、十四阿哥也都不在,十阿哥和保泰阿哥都说将将才说过话,一转眼就不见了。”
秦绯心下好笑,这几个家伙跑哪儿“非1法聚会”去了,可十阿哥和保泰怎么没去?秦绯回想起赵奕琪将夏添和青颜身份泄露给胤禟之事,脑海中闪过“莫不是迎接穿越党友人去了”?可转念便推翻了——一来陆维扬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二来就算真的要聚怎能不喊上自己,就算不方便约请自己,那他们叫上胤禩做什么?莫非胤禩也知道了?或者说,他们几个根本不是一同离的场?无论哪种可能性,都不是好事,秦绯立马打发小苏拉到各处去寻。八福金如今得势,有好奉承逢迎的听说她在寻八贝勒,一溜小跑着来报信抢功,说方才在淑清院旁的画舫一带碰见过禩贝勒。秦绯得了消息后立马悄悄赶往南海,心中浮上一种莫名的不详预感。
南海主要是清帝处理朝政、宴会大臣的地方,欢度佳节之时,胤禩也不知会自己,偷偷跑去那儿做什么?难道集聚势力打击太子之事,他不再同自己商量了?及至赶到南海,见着胤禩的随侍太监小连子和隆珠阿的贴身宫女春兰守在画舫底下,秦绯的心顿时沉入寒塘。犹豫了盏茶功夫,秦绯终于拿定主意,对跟着的小苏拉道:“你去跟小连子说十四阿哥有急事找爷。”又吩咐另一个苏拉道:“你回去五龙亭跟十四阿哥说,找个不拘什么理由,帮爷留住。若十四阿哥不在,找保泰阿哥也行。”
两个苏拉领命各自去了,不多时,便见胤禩走出画舫,匆匆往北边赶去,隆珠阿却没出现。待胤禩走远了,秦绯方往画舫去。
画舫里没有点灯,借着清亮月光勉强能辨出路来,秦绯小心翼翼的登上二层,隆珠阿面窗而立道:“八福金,您来了。”
“亏你还知道我会来。”
隆珠阿轻笑一声稍稍转回身道:“此处赏月甚好,絮儿本没奢望福金会来共度中秋,方才福金差人来请贝勒爷,絮儿才知走了这等佳运,得了这个脸。”
隆珠阿升为嫔后,地位高过了秦绯这贝勒福金,虽说的是谦辞,但气势口吻一改往日温和,满是挑衅的意味。既然她摆开了架势,秦绯便开门见山道:“你早已经是皇父的人了,同皇子私通有意思么?对你对他都没好处?”</p>